菜差不多吃飽了酒喝一半,魯林為了給大家點個冷飲甜品居然厚著臉皮昧著良心提名四大師為九純的文化名人,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先把小學和初中的同學老師的嘴封住就成功一半。難怪楊程義能當大老板真有先見之明,如果讓雞毛在九純上高中,結局多半是人神共憤臭名昭著。


    發現何沛媛對笑料有興趣,朋友們就更七嘴八舌爭相恐後抖露四大師的光輝歲月,何其多姿多彩可歌可泣,大家還得精選了說搶著說。從三年級完全孩子氣的偷家裏錢請客吃飯到血氣剛剛萌芽的初中組織籃球隊保護年輕女老師,因為參與差異立場不同記憶偏差或者還要考慮故事性,講述者之間還要為爭權威性吵個雞飛狗跳。


    年輕人的酒後笑料跟蕭舒夏的那些明貶暗褒的重合度自然不大,而楊主任對自己的過往從來不算主動大方,所以何沛媛今天聽了好些新鮮的故事和人名,不過對有女生每天放學都等同學走了好踢楊雞毛的書桌或者一個女生在另一個女生的日記中發現了楊景行的名字之類的事,姑娘也就笑一笑樂一樂沒大驚小怪更不追究。


    楊景行也主要當聽眾,實在被編排得過分了才辯解兩句,比如要細算起來初中三年並沒打幾架,推推搡搡的不能算。


    杜玲的印象中楊行是初二下學期才猛長個頭,所以上學期跟三年級的那次單挑並沒占到大便宜,但個人氣勢和群體聲勢的確是一開始就大贏,但她不太確定起因:“好像是劉苗跟的初三的女生說了什麽話?”


    要理來龍去脈隻會更可笑,楊景行就簡單點:“別人故意找茬。”


    “誰敢找你?”魯林惶恐:“不都是你找別人。”


    杜玲問何沛媛:“見過劉苗沒?”


    何沛媛點頭:“她們來玩,我們也經常去平京。”


    杜玲就笑起來好說了:“漂亮?”


    何沛媛都羨慕:“我總覺得九純全是大美女。”


    杜玲就更要描述一下從小學五六年級開始的劉苗真是全縣聞名老女老少無不驚歎,上大學之後是不是書讀多了反而沒那種清純動人粉雕玉琢。劉苗她媽現在也苦惱,逢人就谘詢請教她家苗苗畢業了究竟是進央視好還是到《東@明報》合適,好難抉擇。


    才喝了二兩黃酒的何沛媛能正經解答:“各有利弊,看她自己的興趣和想法也要她自己選擇。楊景行能幫的隻有那麽多以後都要靠她自己,如果能力毅力不夠,去競爭太激烈的環境反而不太好。”


    杜玲認真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章楊就哈哈,難怪風哥那麽意氣風發帶著多少人的仰慕進了遊戲科技公司現在卻錢沒掙到還得了遊戲恐懼症,能力不夠才落得兩頭空呀。


    許維是有點喝多了,直言魯林當初應該聽一聽家裏的勸告,那樣的話自己在九純不僅不會孤單還上麵有人好辦事。


    孤單?!章楊也就直問了,幾月幾號在什麽地方,你摟著的是誰以為我們不知道?杜玲的確知道,不光女孩子的姓名連家世背景都報出來了。


    許維也沒想抵賴,坦白是九純一中零五級的,也的確向自己表達了高中時期的所謂仰慕,雖然半真半假……廝混了大概半個月吧,被母親勸止了,好散的代價是一部手機,對方也非常爽快。


    杜玲慶幸還是傅姨看得準,那可不是什麽好女人,你許維就算什麽都沒有也還有這副樣貌和頭腦吧,有點品味好不好!


    魯林十分讚同:“應該她賠你手機!”


    章楊痛惜:“虧兩個手機,都是小事,身體事大呀。”


    過於低俗的話題,何沛媛就吃口菜當沒注意聽吧。


    杜玲倒是激動:“下次走在路上,別人老遠就喊維哥,我不要手機。”


    魯林義憤填膺:“敢搶峰哥風頭!”


    杜玲一點不介意打擊朋友:“城中無峰哥維哥稱霸王!”


    魯林趕緊向美女說明這位峰哥可是響當當的人物,別說自己,在九純論知名度和影響力四大師都隻能望峰哥項背……


    何沛媛早在偷偷樂,她不僅知道峰哥而且久仰,像是醉酒漢梳洗員、河堤巡邏員、交通疏導員、怒拒開房女、竹棍床單走天涯、收藏明星海報、開篝火晚會這些典型事跡她都聽聞得挺具體,四大師沒給朋友們留下多少發揮空間。


    作為九純包打聽的杜玲不太服氣,問問楊景行:“你跟石沙羅熟不熟?”


    “聽過。”楊景行老師回答:“沒見過。”


    杜玲有點懷疑:“他現在幫莫老六做事,也是你爸爸手下。”


    “早不是了。”魯林很鄙視杜玲的消息:“首富的攪拌站去年就轉讓了,他們六個人湊了兩百萬說兩年回本,我想不通這麽好的生意首富為什麽要賣?”


    楊景行的問題的確嚴重,不認識大哥就算了連首富那麽大的生意都不太清楚,魯林嚴重譴責瞧不起楊程義等同於九純,你還有什麽資格口口聲聲為了家鄉,你眼中還有家鄉?你初中作文怎麽寫的?


    忘不忘本的先暫停,杜玲要講的是沙羅哥請峰哥吃粉,聽過沒?話說沙羅哥某次通宵打牌後去吃早餐,大冬天的大清早看見峰哥又偎著他的燒火盆貴妃臥在他的烽火台上藐視碌碌俗世,想到自己熬了一整夜連輸也隻輸兩百塊真沒意思,沙羅哥不由得更加敬仰峰哥,就叫店家給峰哥送一碗粉去……結賬的時候才知道店家自作主張隻給峰哥送了一碗素粉,說是平時都這樣,可是流傳開來的說法都是沙羅哥請峰哥吃早餐舍不得加澆頭,由此被恥笑了兩年。沙羅哥還想著什麽時候請峰哥好好搓一頓雪恥,可是峰哥運氣不好進去了,恐怕以後再沒機會了。不光沙羅哥,好多人說起來都稍微有點欠了峰哥一碗粉的感覺。


    這種談資也隻有何沛媛會當回事,她甚至上了心:“我也覺得他其實在外麵生活得更好,雖然看起來可能髒兮兮破破爛爛,但其實大家對他都不錯……”


    魯林趕緊提醒美女別被四大師蒙蔽把九純人想得多好,好多人遇上了或許會問一聲“峰哥吃什麽”,但大部分都是調戲,真會掏荷包請峰哥喝上一口熱湯的是少數中的少數,。


    杜玲認為主要原因在峰哥自己,不僅不會討好人還常看不上這瞧不起那,誰要能用饅頭逗峰哥一笑都覺得賺了能吹好久的牛。


    何沛媛也知道峰哥比較隨遇而安不會因為得到點施舍就多歡喜更不會守株待兔,而且他對別人的言語捉弄總保持警惕甚至進行反抗,這說明他其實是一個有尊嚴的瘋子,而人們在戲弄中多少會帶上一些善意應該就是因為這份尊嚴,可是從被送到精神病院那一天開始這份尊嚴就戛然而止了,還有自由……


    魯林好自責認識峰哥這麽多年都沒那麽了解關心過他,敬美女一杯!


    何沛媛更慚愧,解釋自己是因為覺得峰哥具有戲劇性才跟楊景行多八卦幾句,假設為峰哥拍紀錄片能采用些什麽角度,其實也是跟問“峰哥吃什麽”沒差別的一種戲謔,


    魯林坦白自己水平本來就很低現在喝了酒更聽不明白美女說的些什麽,還是找四大師算簡單賬吧,你知不知道浦海有多少九純人?不說九純人,小學初中同學有哪些?也不說校友了,隻算同級同班的吧!


    楊景行厲害呢,幾年前聽朋友們提過的幾個人名和學校都還記得,不過數量和時效性都差太遠了。


    魯林又一次講起初中跟大家同級而高中又和他同班的劉開勝,如今在他嘴裏更不堪甚至不到一米六了,他們當了三年的陌路同班畢業後直到大三才再聯係,當時還是魯林拗不過母親對親戚的熱心隻能不抱希望地在同學群裏問了一句誰有弟弟妹妹在九純一中讀書想從學生的角度打聽點學生之間的矛盾糾紛,這本來是很沒必要又吃力不討好的事,但劉開勝主動又用心周全地幫了忙並且得到可靠有用的消息,可以說是挽救了一個差點就要鑄成大錯的叛逆或者偏激青少年,讓卻連對方讀什麽學校都不知道的魯林非常過意不去……


    杜玲早就煩了隻要是重同學情的人都是暗戀她的說法,這待遇跟峰哥還有什麽區別?於是她嚴正聲明其實很多同學很不錯的,五班的於金秀每年寒暑假都去探望老師並且從參加工作開始就資助了一個低保家庭的學生每月兩百塊生活費,想想你們!?


    對對對自己應該向於金秀道歉,不過魯林先講今天的重點講完,主要給楊景行聽的,在浦海讀書上下靠得近的這幾屆九純學生有十好幾個平時經常走動的,魯林也是通過劉開勝認識了一部分,他們路過曲杭或者大家回九純了都會找機會聚一聚,相互間也聊得挺不錯因為都是有點水平的,劉開勝在第二工業大學讀完專升本又考上財經大學的研究生……重點是什麽,魯林曾經建議這些在浦海的九純老鄉如果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楊景行幫忙……猜猜他們是什麽態度怎麽說?


    章楊直接跳過猜解環節得出最後結論:“專科隻能跟專科玩,以為你有資格跟四大師玩?全靠我帶著你!”


    魯林也不想讓楊景行太難堪,也省略了嘲笑打擊直接擺出半認真的建議,就是四大師要注意不能太脫離群眾,不然你確實是在為家鄉做事但別人會怎麽說怎麽看?


    章楊哈哈玩遊戲的居然幫四大師杞人憂天,許維也確認風哥今天確實喝高興了。楊景行就順著高興的說,要不明白天把劉開勝他們也叫上。


    魯林有一說一,明天那種場合他們目前還應付不了。


    朋友們哈哈悲歎風哥居然在一個遊戲公司練出這副虛偽嘴臉難怪遊戲行業這麽不堪,何沛媛就認為魯林說的不無道理,人言可畏是任何人都要注意的,她也覺得楊景行有時候不太維護好朋友之外的人際關係。


    “人際關係完全沒問題。”杜玲燦爛鼓勵楊景行:“葉飛還記得嗎?上網打電話每次都要問你。”


    “記得。”楊景行也關心呢:“她現在怎麽樣?”


    “哎哎!”魯林猛站起來開始鬧酒脾氣了:“玲姐你是不是對酒菜不滿,你想讓雞毛回家睡沙發?他那些事……等美女不在的時候再說呀!”


    杜玲氣憤:“你以為誰都是張柔?”


    何沛媛對泄氣到尷尬的魯林笑:“你們明天早點碰頭了好好聊。”


    許維等不及了:“我印象深刻,因為那天風哥比玲姐還開心……”


    杜玲挺懷念自己畢業的那些事,魯林也酒後吐真言兩個女生的長相性格都挺好,隻可惜相見不逢時,最可氣還被四大師搶了風頭。許維喝了酒之後有好勝心,誠摯認為那一次自己的風頭可壓了四大師一截。


    魯林就聯合起杜玲,叫王書姳是吧?四川女生,


    不能光是看熱鬧呀,何沛媛也得捧個場:“四川的?”


    杜玲看出興趣:“你們也有四川的?”


    何沛媛搖頭介紹:“付飛蓉,成路樂隊……”


    付飛蓉大家是認識的,現在怎麽樣了?在行內來看成路樂隊是近幾年的音樂新人中最令人羨慕和振奮的了,但人民群眾還沒怎麽感受到,在座幾位都完全不知道已經出專輯了。不過在何沛媛打開手機中的盜版歌曲後,朋友們都捧場原來是這個呀已經聽過肯定是紅了,隻是旋律好像還沒好聽到讓人迫不及待去了解歌手,更主要的原因還是現在沒時間精力去追求這些了。


    杜玲邊聽著歌邊突發奇想:“你跟川妹子有緣呢。”


    楊景行好笑:“總共幾個省。”


    “喻……”杜玲想不起來:“婷什麽呀?”


    魯林對朋友的記性氣憤地嗤之以鼻,許維就趕快:“喻昕婷,我記得,上次說出國幾年了?回來沒?”


    楊景行整理一下思緒:“叫你們來幹什麽的?想不想點正事?”


    “是是……”許維連忙糾錯:“四大師叫我們來喝酒!”


    “我錯了。”魯林用實際行動:“我先跟四大師幹一杯,排隊。”


    楊景行真是怒從心頭起:“就仗著我在浦海是高雅的音樂家鋼琴家不敢和你玩低俗是不是?有本事回九純再來,看誰比誰低。”


    “音樂家!”魯林喜出望外抓現行:“終於說出口了,終於承認了!”


    章楊都拜服:“風哥我敬你!”


    何沛媛咯咯:“我也第一次聽他親口說……”


    因為時間實在不早了又喝了小兩斤,正事基本沒談,大家共同決定幹脆早點休息了明天好好商量。十點半在飯店門口依依惜別當然是針對何沛媛,結果發現這時候了還有人進去吃飯,魯林真想回去繼續。


    上出租車被女朋友關心了好一會了楊景行才大概感覺到:“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何沛媛搖頭淡然:“不至於。”


    “這個語氣……”楊景行有把握了:“怎麽了?”


    “杜玲跟你們什麽關係?”何沛媛心平氣和的:“我感覺她不像能跟男生當朋友的……”


    何沛媛的確沒有生氣的語氣和動作,但是這個問題卻不會輕易過關,如果是魯林他們說那些話題她肯定能當善意玩笑理解,但是女人不知道女人嗎?


    聽女朋友的複盤和分析,楊景行真是學習了,更感歎感激媛媛能那麽好地應付這種自己不懂也不太好察覺的事情,是不是在單位也有這種情況?


    何沛媛哼,團裏的人再不懂事也不至於當著自己麵說楊顧問的那些長短,人家打聽個工作創作的事都是小心翼翼的。不過不管杜玲是有意還是無意,何沛媛自信那點力度就算再翻倍自己也能輕鬆應對,她也就知道個齊清諾喻昕婷,可能在她的理解中這就多嚴重了,那如果是她男朋友成了年少有為受人矚目的行業翹楚,她還活不活呀?


    雖然女朋友絕對更重要得多,但是楊景行還是勸姑娘沒必要把話說得太重……


    十一點過半,本來早已經翻篇兩個人都洗完了準備上床,楊景行的電話又響,還是杜玲打來的。他本來想裝沒聽見,可何沛媛督促快接,聽聽能說些什麽。


    喂一聲,杜玲的聲調沒酒桌上那麽囂張:“到家沒?”


    楊景行嗯:“你們還沒睡?”


    杜玲再輕聲些:“你女朋友呢?”


    “說回家你們還不信。”楊景行腆著臉:“老夫老妻沒那麽如膠似漆。”


    中斷了一下,杜玲突然氣憤起來:“我操!他們都說我的不是!”


    “誰?”楊景行剛學的還不會的運用:“說什麽?”


    “還誰!”杜玲又囂張起來:“這幾個臭雞毛!”


    楊景行急著上床所以語氣不是很耐心:“什麽事?章楊呢?”


    杜玲又安靜了一下:“……我在外麵!”


    楊景行好笑了:“還吵呀你們?叫章總一定裝個導航。”


    “裝西瓜!”杜玲語氣的齜牙咧嘴了:“老子最氣魯林都雞毛,我說齊清諾他不高興是不是?”


    楊景行無奈了:“哎呀,早點休息吧,我以為什麽事。”


    杜玲又問:“你女朋友生氣沒?”


    “想多了。”楊景行對眼前冷著臉的姑娘諂笑:“如果這都介意我們怎麽能走到一起,媛媛很大度這些事情處理得很好。”


    杜玲哦:“……所以說男人有時候真是無聊。”


    楊景行嗯呢:“你別想多了,我喝多了洗了睡了。”


    “哎。”杜玲還有事:“你想好沒?”


    楊景行都歎氣:“什麽?”


    “許維……”杜玲聲音又小了:“有必要沒?”


    楊景行不明白:“嗯,怎麽?”


    “你有沒有必要?”杜玲說清楚點:“如果他是九純的公務員你這樣帶一手我說你楊景行夠兄弟,但是現在什麽情況?許帽子是什麽人你沒聽說?你知道他們那裏麵什麽情況?你爸爸還要在九純做生意……”


    楊景行有:“別想多了,沒那麽複雜。”


    “你得罪人了自己還不知道!”杜玲的語調很是咄咄逼人:“我不是說不該幫兄弟,但以後機會多的是,你現在這樣帶著他,別人一聽說是許帽子的兒子讓別人怎麽說?許維自己怎麽說?就算跟縣委書記吃個飯喝個酒,有什麽意義?”


    楊景行想的是:“就是要過了這一關。”


    杜玲沉吟了一下還是惱火:“過雞毛!他許維又不傻想過自己肯定過得去。我的意思你聽明白沒?沒必要懂不懂?太冒險,收益那麽小……”


    楊景行哈哈:“搞金融的說話都不一樣了。”


    “我知道你講義氣,關鍵時候你肯定靠得住。”杜玲語速越來越快:“但要分時候看成本啊。我爸爸年輕的時候講義氣吧,真的是……現在呢?還有幾個人認他?胡華子原來不是我爸要被砍死,救他一命!上次找他買幾節下水管,算賬六百塊錢他便宜了五十,不是人,都隻有利益!我爸還好想一點,他原來隻當個和事佬講了幾句話,不冒險呀!”


    楊景行大膽:“財哥是偶像,我們年輕人向財哥學習!”


    “滾!”杜玲咯咯幾聲了暫停:“……不過你現在話都說出來,我看許維,今天也挺感動的。”


    楊景行嗯:“那我們就一起把事情辦好,都早點休息,不說了。”


    杜玲哼:“老子自己開房睡。”


    楊景行歎口氣:“你們倆是冤家,比許維的事情難辦,我掛了!”


    何沛媛差點又要重新開始理論什麽關係,不過楊景行好急……急過之後呢,姑娘好像又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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