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獸潮隻是初期,黃靈靈並不會參與進去。


    此次獸潮來得湍急,他們才剛預感到,人族村落便有不少已遭到血洗,黃靈靈就更不會早早出手。


    獸潮在修仙界中司空見慣,雙方都需要以血來平息一些怒火,這是回回不成文的規定。


    等到了獸潮大麵積爆發之時,人族自會請求他們相助。


    免得他們出手平息了獸潮,還要被人族罵一句多管閑事。


    雁丘在底下作為陣法的重要節點,也是可以活動殺敵的,鯨齒劍拿在手中,附著靈力,劍身染上淡淡薄霜。


    左手還是手持冰匕,右手長劍刺出殺敵,冰匕則用來補刀。若有需要用到手的時候,冰匕散掉靈力就可立即脫手。


    幾番纏鬥,雁丘劍劍朝著妖獸的要害刺去,配合著同道調轉陣勢方位,下手一時間竟是勇猛無比。


    林娥在射鳥獸的同時,觀察到雁丘好似有哪裏不一樣。


    似乎是……出手變得果決了?


    從前的雁丘,一再的避退,鮮少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對敵人進攻的躍躍欲試。


    宗門追捕,她逃。遇上麻煩,她避。和元好仁對戰,那都是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她真的真的不一樣了。”


    林娥一連三個不一樣,手上殺鳥獸的動作都緩了下來。


    黃靈靈好奇,“什麽不一樣,你是在說你的主人?”


    “姐姐不是我的主人。”


    這件事必須強調,二人並未簽訂主仆契約,雁丘沒提,林娥就更不會提。


    誰想要把自己的生死和別人聯係起來呀,主傷仆死,主死仆還是一個死。


    主仆契約下的獸獸根本就沒有人生自由可言,就連生死都與主人緊密掛鉤。


    主人受傷就替主人抵擋傷害,獸獸死了主人還能再換一隻獸。


    好的主人也不是沒有,但這實在要看主人的良心。


    良心是個什麽東西?


    契約都已經跟人族簽下,主動權就掌握在了人族手中,這個時候弱勢的一方無論說什麽都顯得蒼白無力。


    就算哪天雁丘想要跟她簽訂這種契約,林娥都不得不為自己考慮是否需要脫離。


    這是實打實的關乎到個人生死和人生自由之事,所幸雁丘現在並未提及過此事。


    一人一鳥之間的關係倒還真是稀奇,黃靈靈就沒見過哪個人修敢不簽訂契約就白養個妖獸的。


    不得不舊話重提,“你們沒有簽訂契約就更好了,要不要跟我回妖族?你是一隻與眾不同的鳥,回妖族對你將來的發展必然更好。”


    “謝謝黃前輩的好意,不過我暫時是不需要的啦。倘若他日有需要,我日後自己就會來。話說西境妖族,是不會阻攔妖獸前來的吧?”


    “自是不會,西妖境隨時歡迎你的加入。”


    站在城門口殺獸的雁丘,絲毫不知就在她的頭頂,有一頭隨時都在挖她牆腳的老鷹。


    林娥忍不住又多看了雁丘幾眼,“看來姐姐突破金丹指日可待了。”


    心魔得破,有功法,有靈力,就差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難怪當初那些人要抓雁丘,雪魂珠還真是一個好東西。


    聽雁丘說,普通修士從築基到結丹停個五十年都是很正常的事。


    “你覺得她現在給人的感覺如何?”


    思索間,林娥疑惑回頭,因為這聲音並非黃前輩所發出,而是前不久剛聽過的男低音,秦爺爺。


    “你怎麽在這裏?”


    林娥又左右望了望,發現自己如今似乎被拉到了一個陌生的空間。


    城樓和修士都不見了,周圍隻有一片空白,唯有下方還有一小塊畫麵播放著雁丘殺敵的身影。


    秦俞彥出現在林娥的身旁,林娥好奇,“怎麽做到的?”


    溫潤如玉的藍衣修士用著意味不明的目光直視林娥。


    “暫時還不能告訴你,或許有一天你想起來了,不用我說你都知道。”


    “這樣啊,那應該有點難。”


    林娥用翅膀摩挲著小鳥下巴,心底則暗暗警惕。


    無知無覺就把鳥拉到一個陌生空間,這比神出鬼沒的人還要可怖。


    “你覺得她現在給人的感覺如何?”


    秦俞彥不厭其煩又重複地問了林娥一遍。


    “就像離開巢穴獨自飛翔的雛鳥,徹底放開了手腳?”


    林娥順著秦俞彥的話說下去,尾音加了個問號不太確定。


    秦俞彥搖頭,“她並不是離開巢穴獨自飛翔,她隻是脫離了關押她的鳥籠。”


    “離宗並非真正的脫離,她的心還是不自覺被關押著,隻有破除了心障,她才算是真正的脫離。”


    這不是每個人成長都會遇到的阻礙,但總有人需要掙脫出由這種善意所編織出的囚籠。


    而這善意有來自他人,更有來自自己。


    所有那些下意識所生出的逃避想法,都來自於那個想要過度保護自己的自己。


    “所以,你其實什麽都知道。我聽姐姐說,你應該在她入門以後沒多久就外出遊曆去了。你既然什麽都知道,那為什麽就不阻止呢?姐姐也是你的小師妹呀。”


    “很可惜我無法阻止。”


    青年的眼中隻有溫和與平靜,“這是她個人該走的路,總要給人有成長的空間不是麽?”


    “真是奇奇怪怪。”


    林娥忍不住低聲嘟囔了一句。


    一抬頭果然人又不見了,連同那個陌生的白色空間。


    “陣型被衝破了,你要不要下去殺獸?”


    黃靈靈指了指下方,密密麻麻的小青蟲獸朝著城門口這邊湧了過來,對鳥獸而言,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呢。


    林娥想反駁,來不及詢問黃前輩是否有發現自己方才的異常,就被眼下的話題給牽走了注意力。


    她怎麽可能會對吃蟲子有興趣呢,自己一直以來可都是吃的苞米。


    可誰曾想一見到下方那些肥肥胖胖的小青蟲,體內湧動著可口的妖元力,林娥的口水就忍不住如瀑布一般嘩啦嘩啦地流了一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林娥一邊擦著口水,一邊擔憂問道。


    墮落了,她居然變得喜歡吃蟲子了,嗚嗚嗚!


    “獸潮導致這片空間的妖元力產生動蕩,同時也讓這些妖獸獲得了更為強大的力量。妖元力在身體裏吸得飽飽的無處發泄,由此妖獸才會集體發狂。”


    “這些妖元力在他們的身體裏,就像一杯斟滿瓊漿玉液的美酒,你這是聞著味兒了。怎麽樣,敢不敢下去喝?”


    黃靈靈看著林娥,林娥看著蟲蟲堆,口水嘩啦嘩啦。


    但最起碼沒有失去最基本的理智。這麽多的蟲獸,林娥鳥嘴咕嚕咕嚕,還是要謹防蟲多咬死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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