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突然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今日隻是來傳達任務的。


    怎麽就講到這個地步了…


    齊老不由地歎了口氣,“你乃先皇皇貴妃之子,雖然被養在宮外,但是畢竟出身高貴,屬於你的東西自然需要搶回來。”


    “敢問齊老,在這深宮中可有任何屬於我的東西?皇權還是地位?”諸子劍勉強地笑了一下:“我真的需要嗎?”


    齊老剛想反駁,但是一嘴的說辭竟無法脫口而出。


    “我自小離宮在宣陽宮長大,雖然日日練功非常辛苦,但是這卻是我人生中最自在的日子。因為我不用去過別人的人生,我是自由的。”


    “子劍,你的背後是整個宣陽宮在協助著你。屬於你的東西,我們一定能幫你拿回來,你又何必拒絕的如此果斷!”


    “可是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為什麽我的人生一定要被安排?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被你們隨意操控的傀儡。”


    諸子劍臉色異常嚴肅,目光微冷。


    這是她第一次述說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自她出生那一刻,就已經生活在一個被打造的謊言裏,一國公主變成了六皇子。


    不管是文學還是武學,她都必須要與哥哥們一致。


    倘若表現的不好,對她便是一頓打罵和鞭策。


    八歲那年被自己的母妃親自向父皇領旨,將她送往宣陽宮勇殺門。


    勇殺門——一個專門訓練殺手的陰冷殘酷之地,數不盡數的宣陽宮弟子都慘死在裏麵,而她則經曆了八年生死的淬煉。


    所以,她恨自己的出生,讓她被束縛。


    她恨這被人控製的人生。


    “小兒漸長大,既不可留,罷了,罷了。隻是人生漫漫,想要的東西會越來越多,子劍你莫要讓自己後悔。”


    齊老頻頻歎氣,他沒想到諸子劍的態度如此堅決,竟比他想象的更加堅定。


    他這個師傅還是沒法看清自己的弟子啊。


    “齊老,謝謝你的教誨。”


    諸子劍斂眸看向齊老,真誠的感激。


    她知道自己的路還長,想要掙脫束縛,她必須堅定自己的信念。


    雖然齊老並未全力支持她,但他的妥協也讓她這條漫無目的的道路上更加堅定。


    荊棘叢生,命運多舛,這些她都不怕。


    為了自己的人生,沒有束縛,沒有條規的人生。


    她不會再次妥協!


    “你大師傅那裏我先去說,但是你也知道那個老頭子的性格。你做好準備。”


    齊老臉色複雜看著諸子劍,心中是一陣忐忑。


    “子劍明白!”


    諸子劍緊緊地握住雙手,滿臉沉著。


    ***


    永寧府。


    一個高大的身影徘徊在門口,嘴裏默默嘟囔著,


    “黑士怎麽還沒有回來?會不是宮裏出了事?我要不要去看?但是黑士專門吩咐過,不能離開永寧府。怎麽辦?怎麽辦?”


    宣陽宮紅士殺手靜心滿臉慌張,等待著還未歸來的諸子劍。


    諸子劍皇子的身份在宣陽宮並不是秘密,人人皆知她被下旨派遣到蘭國。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隻要涉及到蘭國,諸子劍就能變成另一個人。


    “靜心,我回來了”


    耳邊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靜心轉身一看見,完好無恙的諸子劍就站在他麵前。


    他的目光落在諸子劍身上,無傷口,無血跡,氣息正常,臉色平穩。


    太好了。


    安全了!


    “今日的任務可查到什麽?”諸子劍問。


    這次回蘭國她還有其他的任務,奉命追查一所舞坊。


    “羽林和羽深已按時歸來,經過他們兩人的多次探查可以確定,月季舞坊並無任何可疑,就是一個普通的舞坊。”


    “很好,那就派人回宣陽宮複命。”諸子劍從懷裏拿出一杯鐵燒製的金色鐵片遞給了靜心,


    “再告知宣陽門,一個月以後在魯國舉辦的龍神宴,我們會在蘭國提前出發便不回宮了。


    “是。”


    靜心接過那枚金色貼片,放在了懷裏。


    “闖陵的事安排得如何?可有人發現?”諸子劍問道。


    “我已經安排妥當讓眾人這幾日都待在府院,不得擅自行動。”


    “很好,闖陵的事事關重要,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否則格殺勿論。”


    “是。”


    靜心鄭重地點了點頭。


    “今日暫且休息吧,明日子時出發。”


    諸子劍看了一眼幽幽黯黑的夜晚,今日她著實有點疲憊了。


    靜心注意到諸子劍眼底的倦意,心底一陣惆悵。


    太陽徐徐升起,又到了一日之晨。


    永寧府的眾位宣陽宮殺手早已起身,各自開始晨練,靜心急衝衝直奔諸子劍庭院奔去。


    “黑士,靜林門.....門主特來拜訪!”


    靜林門門主,宣陽宮宮主之女。從小養尊處優,除了宣陽宮和靜林門府邸外,其餘門都不曾拜訪過。


    可是這大門不出的門主,居然出現在千裏之外的蘭國,難怪靜心會如此慌張。


    “好,去見一見吧。”諸子劍帶上佩劍,淡定地向屋外走去。


    議事廳內,一名女子早已在此等候,烏黑的直發用黑中透紅的紺繒幗巾幗戴在頭上順著秀發圍在發際,兩側垂帶結在項中。楊柳宮眉下是五官分明的精致麵容,眼睛明澈透亮,微微上揚。


    正是賀榮佳,諸子劍唯一的師姐。


    “師姐,別來無恙”


    諸子劍恭敬地向賀榮佳作揖問候。


    “師弟,不必客氣,現在沒有外人,你又何必拘謹?聽說你一路上遭遇了幾次追殺,又吐血了幾次,我這有幾瓶止凝膏,你拿著用吧。”


    賀榮佳將幾瓶綠色小罐遞到諸子劍身前,然後朝著諸子劍溫柔一笑。


    “師姐,我早已痊愈,不必為子劍擔憂”諸子劍向後退了一步,回拒了好意。


    止凝膏乃宣陽宮秘藥,除了宮主及各位門主以外,門徒皆不可使用。


    雖然兩人同為師門,但是斷不可僭越壞了宮規。


    “這是宮主的意思”


    賀榮佳早已料到諸子劍的答複,師弟從來都謹守宮規,不曾有過忤逆。


    如若不是知曉他身上的傷一直未好,她又何必把她爹搬出來逼迫他接受呢。


    諸子劍臉色嚴肅,冷冷地說道:“師姐,不要讓子劍為難。”


    “你與我之間一定要如此見外嗎?”賀榮佳直視著諸子劍的眼睛,絲毫沒有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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