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不辱命?


    我命誰了?


    看著下首那名官員,子受似乎回憶起了什麽。


    從發量和發際線來看,這家夥應該是之前那個滿口臘祭聽起來像是在罵人的節令官。


    子受尋思著,負責節令推算的官員,應該是看到自己讓諸侯提前朝拜,打亂民間臘祭,而感到不滿,想勸諫或是罵自己一番。


    至於幸不辱命,大概是一時激憤說錯了話。


    想到這裏,子受道:“卿有何奏?”


    萬年抬起頭,子受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眼中的熱切,突然發覺有點不妙。


    “臣,節令官萬年,不負大王所托,精算節令,推演天象,終得日月規律,推算出準確的晨夕時間,日出日落三百六周而複始從頭來,草木枯榮分四時,一歲月有十二圓,此乃曆法。”


    言畢,萬年呈上一冊。


    大王不愧是大王,這一個月的研究,加上自己以前的觀測,時間掐的剛剛好,昨夜正好完整曆法。


    子受拿著曆法一看,心裏涼了半截,現在雖有年月之分,但並無確鑿的推定方式,大多按照天氣變化或是星辰來模糊估量,而這份萬年曆....


    不僅有明確的十二個月還有精準的節令劃分。


    這他媽就是萬年曆啊!


    子受端詳萬年半天,這發際線,不虧是個技術宅,人才啊!


    但我泱泱大商真的不需要人才。


    萬年又道:“今日正是十二個月滿,舊歲已完,新春複始,又逢諸侯朝賀,臣祈請大王定下節令。”


    子受已是半癱在王座上:“春為歲首,就叫春節吧。”


    子受本以為沒有春節,打亂各地臘祭的時間,必定能讓諸侯心生怨氣,可....


    哪曾想這個萬年愣是憑空造了個春節出來?今天還剛好是十二個月滿?


    哪是什麽臘祭,你們的臘祭根本不準!


    而且一年年終比什麽臘祭重要多了,萬年曆上還有精準的節令,能判斷出適合耕種的時日,誰還去想什麽臘祭?


    諸侯在春節朝商,理所應當,得了萬年曆後,不耽誤事,回到封地就能運作起來,春耕秋收,有了確切節令收成一定比往年更好,沒有絲毫抱怨之理。


    商容大喜,連忙叫人拿來曆年的節令記載以及天氣、收成記載。


    一陣分析之下,萬年曆的推導方式,準確無誤。


    這下商容有底了,紂王已經看清西伯侯心思,要開始為自己洗白,這份萬年曆就是第一步。


    節令定好,收成也就好了,對百姓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地裏的收成啊!


    隻要君王讓他們收成更多了,他們會在意君王是否賢名,是否荒淫嗎?


    更不用說,那些汙名都是假象,都是計策!


    姬昌也說不出話。


    現在看來,紂王除了險些逼死蘇護之女外,沒有任何汙點。


    甚至這份萬年曆一出,足以掩蓋汙點,節令影響糧食收成,這實在是太重要了!


    姬昌可以肯定,諸侯回到封地後按照萬年曆上的節令耕種,隻要發現封地糧產增加,百姓必然對紂王感恩戴德。


    而這時候,他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不是太激進了?


    為什麽沒調查清楚紂王還有這種後手?


    姬昌不由得手心冒汗。


    子受卻沒功夫在意姬昌,一直在思考該怎麽處理萬年。


    這是個人才,要麽發配邊疆,要麽調入閑職。


    問題在於沒什麽好理由發配邊疆,再封一個候?哪兒那麽多空地啊!


    節令官已經夠閑,萬年卻還能發光發熱,難道還有更閑的?


    子受想了想,還真有。


    司天監。


    司天監平時也就負責看星星看月亮,算算什麽時候可能是什麽節令,與節令官有大量重合的地方。


    而現在萬年曆一出,司天監基本沒啥用了,平時隻剩下單純的看星星看月亮。


    子受決定把萬年調去司天監,當個少監,看星星看月亮總不能給我看出個日心說地心說開普勒三定律吧?


    別說客觀條件不允許,封神世界觀下有沒有這些玩意還是個問題。


    打發完萬年後,子受在商容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


    現在的司天監老大是誰?太史杜元銑。


    杜元銑和自己一樣,是三朝老臣,同樣參與了之前老臣把持朝政之舉。


    而萬年得紂王密令推演曆法,顯然是親信,紂王將親信放到司天監,做了杜元銑副手,這就是在分杜元銑的權柄,進一步減低老臣在朝中的影響力,在古人眼裏,會看星星還是很厲害的。


    群臣又商討了一陣該如何宣傳萬年曆,在各地固定節令。


    子受沒發言的機會,他連大商的具體覆蓋麵積都不知道,一堆地名完全聯係不上。


    他也不太敢插嘴,之前不過是找萬年順嘴問了一句,就真的推演出萬年曆,創造了春節。


    現在萬一指了個窮鄉僻壤,曆法頒布後直接變成魚米之鄉了怎麽辦?


    又或是指了個大商之外的位置,諸侯一看不是自己疆域,領兵打下來開疆擴土了怎麽辦?


    子受心煩意亂,決心早些退朝:“卿等可還有事要奏?”


    好,沒事了,回宮。


    現在就安穩等著蘇護題反詩,回冀州造反,沒什麽比造反更有把握了。


    ......


    當天晚上,蘇護上崇侯虎府邸拜謝一番後,便帶著家眷,打算回到冀州,隻等紂王清理不臣賊子,便可以坐享其成,立下功勞,表明忠心,還能獻上女兒,當個外戚。


    蘇護當夜出了朝歌,車架來到城門外,猛然想到一件事。


    似乎,還不夠。


    萬年曆出現後,紂王得了不少聲望,而自己又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抗意願,若是逆賊畏首畏尾不敢有動作怎麽辦?


    蘇護想起了之前崇侯虎的提點,題反詩,自己得給他們一個更明確的信號。


    他有些擔心,這可是反詩,造反啊!可想到當今紂王的英明神武,又不那麽害怕了。


    大王一定能窺得我的忠貞之心。


    於是乎,他在城門外大聲道:“君壞臣綱,有敗五常,冀州蘇護,永不朝商!”


    黃飛虎正在夜巡,一聽有人吟詩,還感歎誰有這等風情,大晚上不睡覺在城門口念詩。


    仔細一聽,這是反詩啊!


    這還得了?逆賊啊!


    莫非紂王早就想到叛賊會從南門而出,隻要我甘願遭貶,踏實守門,表露忠心,便能擒獲叛賊,而這便是再次晉升的理由?


    想到這裏,黃飛虎心頭熱切,果然表露忠心後,紂王就將一切都安排好了,於是立即翻身騎上五色神牛,手拿金攥提蘆槍,叱喝道:“前方亂臣賊子,可敢下馬一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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