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下一步有何安排。”


    坐在對麵的青衣男子抬手點了點殷峰:“秦王殿下,進京。”


    殷峰雙眼一凝,與青衣男子對視良久。


    半晌後,青衣男子一笑道:“殿下早做打算便是。”


    ……


    回白家的路上一眾白家弟子沉寂無聲,白屏縱馬當先,臉色陰沉。那日從江邊回來的弟子隱隱能夠猜到什麽,有人問及失蹤了多日的白起的去向,這些人皆是低眉搖頭,心照不宣。


    黃昏時白屏找到了公孫衛,終於說出自從離開平遙城後的第一句話。


    “白家主這是……”


    見到白屏進門後一揖到底,公孫衛心頭一顫,堂堂玉嵐山白家家主,何時有過這般姿態?


    “叔叔大義,白屏今日有求於公孫叔叔。”


    公孫衛不勝惶恐,連忙將白屏扶起,坐到一邊。


    “聽聞公孫叔此前開鏢局時,與交州赤雲幫,飛霞樓,七星閣交情頗深,不知近些年來叔叔可還與之有所聯係?”


    公孫衛輕歎一聲道:“當年我在昌予鏢局行走江湖,倒是認識了不少江湖義士,這些個幫派長老幫主我都有所結交。隻不過當年別連山一戰後鏢局再無門麵支撐,樹倒猢猻散,我便隱姓埋名,在此之後藏身白家,與那些舊友倒是再無往來,幾年過去,若是幾位老友還記得我,定是能聯係上的。”


    公孫衛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這些年我在白家多受家主照拂,此番家主有求,定當竭盡所能。我每日一早便寫信帶給幾大幫派的幫主,念在往日情分,,相信幾位老友也不會為難白家。”


    白屏點了點頭,遂將白起失蹤以及平遙城外江邊行屍一事說與公孫衛,後者聽罷連連皺眉。


    “白起在璞玉試上奪魁,在此後不久便在城外失蹤,當晚孫家家主孫瑞便死於柳巷之中。這一樁樁一件件……此次白起失蹤想必與孫家脫不了幹係。”


    “會不會略有牽強?”


    白屏搖了搖頭,她又何曾沒有想過,僅憑這些就將白起的失蹤一事歸咎到孫家頭上是否過於武斷,然而很快她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唯一的理由便是與那黑袍男子分別時後者說的那最後一句話。


    白起一事孫家必有隱瞞。


    可自己又為何這般相信那位黑袍男子所說?白屏自己也拎不清楚了,也許是因為他是被白起叫了一聲師父的人,可白起才多大?他拎得清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嗎?


    “你還與那兩人有過聯係嗎?”公孫衛突然問道。


    白屏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公孫衛所說的那兩人,於是點了點頭,將臨行前於江邊會見殷子安一事也娓娓道出,公孫衛聽罷唏噓道:“這二人竟能在一夜之間當著眾多孫家弟子的麵將孫瑞擊殺,要知道後者可是入微境大成之人,據說是這玉嵐山除了大長老之外,最為接近守定瓶頸之人。這般強者竟也暴斃柳巷,此二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白屏猶豫了一下,說道:“公孫叔可有聽說過四象門?”


    公孫衛點頭道:“聽說是幾年前才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小門派,門中隻有四人,分別是鼬狐蛇鼠,其門人不知真名不見真容,這些年在江湖上行事也極為低調,隻是偶有他們行俠仗義的傳聞。”


    說罷公孫衛愣了一下道:“你說這二人是四象門的人?雖說此前確有四象門的人殺害了前任孫家家主的江湖傳聞,可我一直隻當是口耳相傳的事,當不得真,莫非……”


    白屏繼續說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是江湖常事了。不過即便是四象門的人又如何?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孫家與之的仇怨還能波及到我白家不成?過幾日便是那廣庭問劍,我定要找那孫家要一個說法。在此之前,要先找到白起失蹤的線索。”


    公孫衛輕歎一聲,沒有說話。


    白屏看向公孫衛,目光堅毅。


    “此事與白家無關,隻是我這個當姐姐的,定是要為弟弟討要一個公道!”


    ……


    交州一處不知名的山林中,一位衣不蔽體的女童正在山道上竭力狂奔,在其身後遙遙傳來一陣馬蹄聲。女童似乎是在躲避身後騎馬的人,但不知道應該揀這山中的小路去走,隻是拚了命的沿著山道向前,隻聽得馬蹄聲漸進,如戰鼓一般敲擊在女孩心頭。


    女孩腳步慢了一下,趕緊深深吸進一口氣,隻覺得嗓子眼上湧上一陣腥氣,複而深深咽下。那才慢下一瞬的腳步又連忙往極遠處邁去。


    女孩腳下的草鞋已經快被磨平,幾乎是腳底板擦著黃沙土地在跑。前方有塊巨石,是個轉角,身後的馬蹄聲仿佛已經響在耳畔,女孩不敢回頭去看,隻能悶著頭向前。轉角之後是什麽,她不知道,也許是一線生機,又或是懸崖峭壁,要是懸崖峭壁就跳了吧,總比落在那幫人手中好。女孩這樣想著,也是在靠著這點僅存的希冀在拚命向前。


    馬蹄聲?


    女孩隱隱聽到前方又是傳來一陣馬蹄聲,就在那轉角之後,還伴隨著車輪壓過土地的沉悶聲音,是馬車!


    會是那幫人前後圍堵來的嗎?不應該,他們不應該用馬車的,那會是誰?會是那最後一線生機嗎?


    女孩眼中閃過一絲無比明亮的希望,拚上最後一口氣向前奮力跑去,仿佛隻要跑過那個轉角就可以一勞永逸的停下……


    得再快些……


    那巨石處露出了一個馬頭,女孩心頭莫名一顫,繼而整個馬車從那拐角處現出,趕車的人是位白衣女子,女孩驚鴻一瞥,自覺這輩子沒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好似那家中老人提過的仙女一般,對,就是仙女,可她明明以麵紗蒙麵啊。


    “救……救救我!”


    女孩拚盡全力喊出一句話來,但也再無力氣向前。那右腳踢到了一塊石子,女孩一個踉蹌栽倒在地,腳趾處頓時鮮血直流。


    馬車呼嘯而過,卻沒有在她身邊有過絲毫停留。


    女孩眼神呆滯,身後是兩陣不一樣的馬蹄聲,一聲漸行漸遠,一聲愈來愈近。


    麵前是山道上的黃沙塵土,女孩迅速側過身掃視了一眼周圍,竟是一時連自盡的方法也找不到。


    兩道馬蹄聲幾乎同時消失。女孩如蛆蟲一般向前做著毫無意義的蠕動。


    走近的是一夥馬隊,馬上下來兩三位大漢,還有幾人騎在馬上,遙遙看著那毫無抵抗之力的女孩束手就擒,眼中滿是輕蔑。幾人皆是身著士兵甲胄,隻不過這些士兵的衣甲穿著不整,有的甚至就僅僅掛有一個披風,倒像是不知哪裏來的山野流寇。


    女孩這下沒有哭喊出聲,隻是任由身後二人將其拖拽上馬,眼中已是一片空洞。


    “他媽的這個村裏怎麽就那麽幾個女人,這差點還給他放跑一個,小娘子,這可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你說留些力氣來孝敬軍爺不好嗎?”


    二位軍士正要將這女孩抱上馬去,不想女孩來到馬旁不知何處生來的力氣,竟是突然掙脫了一臂,慌亂間一巴掌打在了那馬匹的屁股上,馬匹受驚向前跑去。那軍士見馬匹驚走,頓時亂了手腳,一旁遠遠觀看的幾位同行軍士見到隻是笑了笑,互相調侃了兩句。


    “他媽的。”


    那軍士急紅了眼,一巴掌打在那女孩頭上,將那女孩拍到地上,隨後整個人壓到能女孩身上,竟開始撕扯起女孩衣服。


    “老子辛辛苦苦追到這裏,你給老子把馬驚走了,反正送你回去也是給兄弟幾個享用的,老子幹脆就在這裏把你辦了!”


    女孩的眼中終於流露出無限恐懼,雙手在空中揮舞,哭喊著掙紮。


    軍士淫笑著開始解下身上衣甲,周圍的軍士冷眼旁觀,這時隻見得空氣中一道細不可察的銀光劃過,騎在女孩身上的大漢臉上的表情突然凝住,繼而整個人直愣愣向後倒去,偌大的身軀倒地,撲起一陣黃塵。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女孩雙手抱攏在胸前連連後撤,站在其身旁的那位軍士試探著向前,正要確認這人的死活,卻見得其腦後湧出一道鮮血,當即驚駭地連連後退。


    幾人向身後看去,隻見方才錯身而過的那輛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在了那路中央,趕車的白衣女子背對著幾人,一動不動。


    “流寇可沒這軍中製式的戰甲,這是交州軍士的甲胄。”


    馬車內殷子安小聲向坐在車外的白月兒說道。


    車外幾位軍士調轉馬頭,正要上前一探究竟,這時隻見一拿著長劍的黑袍男子掀開車帳走出來,站在那白衣女子身後,看向幾位軍士,仰頭沉聲。


    “你們是誰的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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