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二十一還沒有去劉家看過。她自認為,天下能擋住無弦門的妖鬼還沒出地獄,可昨日在劉家門口轉了一圈,碰到門卻被彈回,她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二十一確信師父有教過,可四年過去了,二十一不可能事無巨細,都記得清楚。她想,還是回去問問仙若吧!可是仙若連一道符都不會畫,估計也問不出什麽。


    兩人一進客棧,就看到喬揚帆坐在堂中凳子上,鼻青臉腫,唉唉呼呼的。


    二十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喬揚帆看到沈墨洲和二十一回來了,捂著臉、跛著腳,撲了過來,哭喪著臉,委屈地喊道:“師父!墨洲哥!我、我……我和他們說了,可他們死活都不信我的話,把我轟出來了不說,還讓人打了我一頓!”


    二十一收斂起笑,佯作正經,沒好氣地說:“蠢!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說完,就昂頭挺胸,不多看喬揚帆一眼,往樓上走去。


    喬揚帆又出力又受痛還不討好,欲哭無淚地看著沈墨洲。“哥,咋辦啊!這樣、這樣師父肯定不會願意收我在身邊的!”


    沈墨洲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教道:“你的確蠢!且別糾結在此事上了,上樓去擦點藥,不然這張白淨的臉皮破相了,既沒了腦子也沒了長相,也太虧了!”


    “……噢。”


    這一天,也就這樣過去了。


    二十一躺在床上,還在試圖回想師父說的話。此時已經熄燈,仙若在一邊打坐修煉。二十一扭頭看她身上流轉的靈光,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仙若收息停功,屋子頓時暗了起來。


    仙若悉悉索索的摸索著,在二十一身邊躺下。


    “嗯?這麽快就三更天了嗎?”一直以來,仙若晚修一般都是到三更天停的。二十一此時還很精神,也沒聽見打更聲,難免覺得有些奇怪。


    “呀……”仙若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二十一還沒睡。


    黑暗中,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才聽見仙若有些怯懦地問:“二十一,你還沒睡呀?”


    二十一伸手摸到仙若有些僵硬的身子,回答:“是呀!想事呢!現在什麽時辰了?怎麽這麽快就不練功了?”


    “沒!我沒偷懶!”仙若緊張地解釋,“現在應該一更天過半了,我、我有些困了,所以想早些睡。”


    仙若是靈女,對時間比較敏感,精力也比常人充沛。這功練一半就累,純粹是假話,但二十一卻也沒去懷疑,隻是伸手給她蓋被子。


    “我又沒說你偷懶,傻瓜!”二十一笑了笑。


    即使隔得這麽近,二十一也不可能看到黑暗中仙若不安的神情。“嗯、嗯,二十一不困嗎?”


    被她這麽一問,二十一也打起了嗬欠。“有點了,早些睡吧!”


    剛想閉上眼,二十一忽然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她坐了起來,看著窗戶的方向,喊道:“仙若。”


    仙若感覺到二十一的動作,跟著坐起身來。“怎麽了,二十一?”


    “你剛剛有聽到打更的聲音嗎?”


    “好像……沒有啊!”仙若有些不確定。


    “既然過了一更天,怎麽會沒有敲更的聲音呢?不行!我得出去看看!”二十一想起昨夜的紅繡球,有些不放心。她起床重新點上燈,穿衣服準備去街上走走。


    “啊?都這麽晚了呀!我和你一起去吧!”


    二十一一邊往腳上套鞋,一邊回答:“我去去就回,你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仙若不放心,可是想想剛剛自己已經說累了,也就不得不點頭讓二十一一個人出門了。


    二十一戴上桃木劍和三清鈴,隨便塞了幾張符在懷中,她打開窗往外麵張望了一眼,看到遠處劉家還掛著燭火,便出了客棧。


    大半夜的,街上靜悄悄,偶爾從漆黑處傳來幾聲蟲鳴。街上光線很暗,家家戶戶基本都熄了燈,天上也沒星星月亮,二十一隻能勉強看到街道的形狀。二十一揮了揮手中桃木劍,往左邊行去。


    二十一摸著黑走,隱約看到前麵劉家門口的喪事白燈籠光亮時,忽然聽見身後側一個巷子裏傳來一個怪聲兒,比自己腳步聲還要小。


    她停下步子,豎起耳朵仔細聽,那怪聲是兩個聲音合成的,一個“咯、咯,咳、咳”的,像是人的嗓子裏卡住一口痰出不來,又像是誰被人掐住了脖子,掙紮著在呼吸;另一個聲音呢,發出沉悶的“噝噝”響,像一個麻布袋在地上拖行一般。


    二十一慢慢地後退幾步,往那漆黑的巷子裏望去。


    聲音越靠越近,起先看到巷子的拐角處有一道紅光映在牆上。二十一上前兩步,剛想進巷子看個究竟,卻見一個漂浮著的紅繡球拐了出來,球身上吊出一根紅繩,長長的拖到地上,繩尾卻拖著一個人!


    二十一定睛一看,那還是個活人,不停地掙紮著,拚命地用手去摳那繞在脖子上的紅繩,發出難受的快要窒息的瀕死聲。


    紅繡球撞上人,速度忽然快了很多,拖著活人朝二十一徑直衝來。二十一下意識地連退好幾步,讓開了道,放了那紅繡球過路。


    一出巷口,紅繡球拖著人,立刻朝劉家方向飛馳而去。


    “好大的膽子!”二十一回過神來,頓時橫眉豎目,提劍、搖鈴,衝了上去。


    桃木劍飛出,朝紅繡球刺去,二十一緊隨其後。但這紅繡球極為靈巧,左扭右閃,引得桃木劍落空,一頭紮進石板地上,斷成兩截。二十一看被綁的那人極為受苦,就要撐不住了,快速搖動手中法鈴。鈴聲連響,紅繡球便不能再前進。


    二十一已追上來,紅球不知道哪裏來的法力,球身一抖,往上升,將受害人整個兒提得豎起來。紅繩勒得更緊,不吊死也要勒死這人了!


    二十一哪容得下這妖邪在自己麵前這麽猖狂,掏出一道符,飛掌而出,落在受害人身上。符光一閃,紅繡球抽出的紅繩被斬斷。受害人沒了束縛,立刻落在地上,兩眼翻白,渾身抽搐起來。


    她再次拿出一道符,輕功上前,去捕那紅繡球。隻見紅繡球冒出一陣黑煙,二十一手中的法鈴就搖不出聲了。二十一一愣神,撲了個空,讓它朝劉府方向逃去。


    “想跑?”


    二十一騰空一躍,窮追不舍。


    一直追到劉府。府門一開一合,讓紅繡球逃了進去,將二十一阻在門外。二十一沒想這麽多,直接飛身上前去推那門,卻不料在雙掌觸門那一瞬,被一道力量彈了回來。二十一心覺不妙,整個人都被彈到地上,摔得在地上連滾三圈。


    二十一給摔懵了,痛得好一會兒才能從地上爬起來。她站起來,整個人左邊這一側,都痛。沒有抓到這紅繡球,她當然不甘心,但想起剛剛還有一個人被救下,便折回去找。


    那受害人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二十一上前探了探鼻息,確定人還活著,也算鬆了一口氣。


    她伸手去掐他人中,沒一會兒,那人便緩緩地醒來,可是眼睛剛睜開,什麽也沒去分辨,他就大呼一聲:“鬼呀!”隨後連滾帶爬地跑了。


    二十一眯著眼睛自語道:“這麽有精神,怕是沒什麽事了!”


    二十一回頭看劉府方向,覺得這種事今晚應該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便繃著左邊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回到客棧,剛好碰上出來小解的沈墨洲。


    “女先生?”沈墨洲看到她衣亂帽歪的跛著腳從外麵進來,有些驚訝。連忙上前去扶她,問道:“這是怎麽了?這麽晚了,你怎麽從外麵回來?”


    “哎喲,別!別!別碰我左邊,疼!”二十一抬手推開他。


    沈墨洲皺起眉頭,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強硬地拉過二十一的左手,掀開了她的衣袖一看,隻見整個左手有半邊都擦破了皮。


    “誒誒誒!痛痛痛!你輕一點好不好!”二十一嗔怒道,“都說要你別碰我了。”


    她掙紮著,想甩開沈墨洲的手,但卻被抓得死死的。


    “這是怎麽回事?”沈墨洲眼中隱隱帶著怒氣,質問她。


    二十一看了看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店小二,輕聲說道:“我們上樓再說。”


    沈墨洲抿著嘴,不說話,但還是點頭同意。沈墨洲帶她回了自己屋,二十一也不想仙若看到了會心疼,便也沒有反對。


    屋內,喬揚帆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沈墨洲扶她坐下,低聲道:“你坐會兒,我去給你拿藥。”


    昏黃的燈光下,沈墨洲再次掀開二十一的衣袖。整個手上的劃痕不算嚴重,隻是麵積有些大,一直延伸到肩膀。沈墨洲眉頭擰成一團,問道:“隻是手上嗎?身上有沒有?”


    二十一身子左側也火辣辣的疼,可是看到沈墨洲關切而又嚴肅地表情時,她有些害怕。二十一縮回手,掩飾著自己的緊張,支支吾吾道:“有、有也不能給你看啊!”


    沈墨洲一愣,也知道了這讓她有些尷尬。他勾起一抹淡笑,道:“這倒也是,我給你把手上塗一下,剩下的你自己解決。”


    “……嗯。”二十一緩緩地點點頭。


    沈墨洲捏著她細小的胳膊,用指尖從藥盒當中勾取出白色的藥膏,輕柔地塗在傷處。“疼嗎?”沈墨洲抬眼看她,溫聲問道。


    “疼……”二十一想說,這麽摔一下當然會疼,可是又馬上反應過來沈墨洲問得不是這個,連忙搖頭否認:“不疼、不疼,你沒有弄疼我。”


    沈墨洲被她逗笑,問道:“你這是怎麽弄出來的?”


    二十一便將剛才的事,告訴了他。


    塗好了藥,沈墨洲也沒問別的,隻是為她放下衣袖,將藥盒遞給她,說道:“好了,藥你拿著,這幾天就不要讓傷口碰到水了。”


    二十一接過藥,站起來,道:“好吧,那你早些休息,我回房了。”


    沈墨洲點點頭,為她打開房門。就在她踏出房門那一刻,沈墨洲忽然抓住她的手,認真地叮囑道:“以後有什麽事,不要一個人出去!不然……”


    “不然什麽?”二十一愣愣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不然仙若姑娘,就要由我來照顧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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