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自己的性命,一百兩當然算不了什麽,價錢算便宜了。這要是二十一在,沒個三五百兩,絕對不可能。


    劉老三二話不說,當場給仙若付了錢。


    仙若收起錢,往人群裏掃視了一眼,沒有看到二十一。她對劉家人說道:“我先進去查看一番,你們找別的地方去休息吧,我沒有出來,你們就別回府了。”


    寧青一聽她說要進去,連忙對劉老三使眼色,然後搶在仙若前麵,伸手推開大門,請她進去。


    眾人散了一半,沈墨洲才得以擠到前麵,卻看見仙若已經和寧青進了劉家大院。


    這還得了?女先生知道一定會抓狂!


    “仙若!”沈墨洲呼喊著,追上前,但已來不及。劉家大門已經緩緩合上,將沈墨洲擋在了門外,推也推不開了。


    仙若是第一次進劉家,這院子裏景物都正常。靈堂裏,插在劉大傻排位前的黃香,一點一點的化作灰燼。大門仿佛把外麵一切聲音都隔開了,隻剩兩人的腳步聲。


    仙若站在門檻前,遲遲不進靈堂裏麵。


    寧青有些疑惑,問道:“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此時雖是青天白日,但鬼仙是仙,能罩著黃姝娘大白天出來嚇沈墨洲,就足夠狂妄。想也是這鬼仙過於年幼,仗著自己一個仙名,以為凡人沒有能對付它的,便如此囂張。


    可它不知道人外有人,仙外有仙,偏偏惹怒了高她一等的仙若。


    仙若知道它就在這府邸之中,這裏是它的巢穴,有事沒事當然會躲在這裏麵,不然它也不會在門牆之上設置結界,使得二十一進不得來。


    仙若一身靈力,從肌裏溢出,化作清清幽幽一陣靈風,四散開來。


    寧青站在她身邊,隻感覺被這風吹得渾身毛孔頓開,通體舒暢。他知曉是身邊人之力,不禁暗暗稱奇。再看四周,本來視野清澈的院落,隱藏在空氣中的邪氣全被這風逼出,變得陰暗渾濁。


    片刻過後,仙若開口說道:“院中邪氣已不能藏,我們分頭去找,邪氣匯聚最濃的地方,便離他們的藏身地越近。”


    兩人點頭,定了主意。寧青進劉家屋中搜查,仙若從側廊走,去了後院。


    她尋到屋後。


    隻見劉家後院籠罩著一團黑霧,裏麵什麽也看不清,就連後院是個什麽形狀都看不出。仙若知曉那鬼仙定藏身於後院之中,雖然沒有視野,使得敵在暗我在明,但這種雕蟲小技,仙若又何須畏懼?


    俗話說,藝高人大膽。高師之徒就是這仙若和二十一,迎頭碰見鬼,看是誰怕誰!


    仙若一臉從容,往黑霧深處走。


    走了十幾步,回頭就已經看不見來路了,能見度不到十丈。黑霧如同沼澤一般,將她團團包圍。仙若蹙眉環顧周身,前後左右隻看得見地,沒有任何參照物。


    她往前移幾腳,沒有東西;向左走幾步,不見物體。實在惱人的很!


    這樣足以將她逼急。一袖風甩出去,便見黑霧中讓出一條清明的道路來,通向前方一條橫貫而過的一截小路。正欲上前,周圍的黑霧又湧了上來,將剛剛的出現的路徑淹沒。


    如此找下去,實在沒個頭。


    仙若唯一想到的辦法,又是來硬的。


    她眸帶怒火,一甩衣袖,劍指著,對周圍喝道:“知道怕就莫躲躲藏藏,要麽出來受死、要麽出來投降!不然等我拆了你這些小把戲揪你出來,牛頭馬麵來求情我都要打得你灰飛煙滅!”


    她的嬌喝聲在黑霧中生出回音來,仿佛她進的不僅僅是一個後院。


    “知道怕……知道怕……”一個聲音徐徐從四周傳來,讓人誤以為是回答。仙若正欲接話,又聽見對方繼續說:“……就莫躲躲藏藏……就莫躲躲藏藏……”


    “要麽出來受死……要麽出來受死……”


    “要麽出來投降……要麽出來投降……”……


    學她說話?仙若柳眉輕蹙,仔細一聽,原來是自己的聲音,從空靈處成了回音返了回來,不細聽辨不出來。


    仙若左顧右盼、前尋後找,想要找到聲音來源,但隻是讓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忽地,她仿佛聽到身後有個東西迅速躥過,她瞬間回頭,卻又瞥見一道紅影從側麵一閃而逝。等她追過去,又不知影蹤。


    又拖延了一番時間,仙若也知曉對方是在玩弄她。


    她想起二十一,再這麽下去,二十一要是知道了她獨自進了這劉府,定會心急如焚。


    “實在可惱!”仙若不想和它浪費時間了,再看到有東西在她四周穿來穿去,就直接一掌裹著仙靈之力拍了過去。


    可一掌,也就隻是在黑霧中留個痕跡而已,很快就會被淹沒。


    幾次下來,她什麽都沒有打中。仙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騰空一躍,虛空打出接連幾十近百掌,雨點一樣鋪落在四周。掌風中的靈法,散開將黑霧吞噬幹淨,露出院子本來的麵目來。


    仙若翩然落地,看到昨夜穿著紅嫁衣的女鬼,坐在花圃邊。


    女鬼小腹鼓起,想是懷胎十月一般,裏麵有個物什,在她肚中滾來滾去,隨時要破體而出。


    想是要生產,鬼仙要破陰而出了。


    女鬼見被發現,表情猙獰起來,身上的紅色愈發鮮豔。她一轉身,遁入身後花叢之中,不見了身影。


    草叢裏麵傳出木枝斷裂的聲音,仙若碎步盈盈追上前,從花圃裏猛地伸出六七隻慘白幹枯的手來。


    仙若微驚,步止,就看見好幾個死屍從裏麵爬了出來。


    仔細一看,這些死屍全部都披頭散發,發白發青的麵皮上,隱約可以看到銅鈴一樣的眼珠子鼓起,抬起僵硬地抬起臉上肌肉,露出猙獰怪異的月牙形狀笑容。襤褸的衣衫全都染上汙血,破破爛爛,散發了一股腥臭味兒。


    原來這黃姝娘殺的不止三個人,還有麵前這麽多個乞丐。這麽多具藏在這裏也應該一兩天了,竟然沒有人發現。


    可是她為什麽隻將另外三個人的屍體吊在門口,這幾個乞丐卻藏起來?


    難道是劉家大門太窄了,不夠同時掛這麽多個腦袋?


    幾個死屍從喉管之中發出“咕嚕、咕嚕”的氣聲,揮舞著枯槁的手,朝仙若撲來。


    仙若一揮袖,一股烈風像刀子一樣,“唰——”地一聲,在一排死屍喉結上方劃出一道口子。頓時,一股汙黑的液體,從那裏噴出。


    但這些人本就死去多時,隻是被操縱的傀儡,多個傷口也沒有什麽阻礙。


    仙若心中詫異,不死心地上前,對著其中一個死屍的天靈蓋拍下去。她未曾思考過,自己一身法力,靈氣護體,擅長對付的是無形之物、有魄之體。


    這種無魂無魄的軀體,一掌下來雖然打得死屍天靈蓋骨開裂,但還是不能止其行動。


    這一下,反倒害得自己手被擒住。


    仙若連忙從著死屍頭頂翻身而過,落在花圃之中,順勢將死屍甩了出去。


    這會兒,更使得自己被這些死屍給團團包圍了。


    論法力,仙若的確高深,但這法術,她真是一竅不通。現在這場打鬥就和肉搏差不多了!雖說她有自保之力,卻不知從何製服,心中頓生幽怨之意:


    隻是想為二十一排憂解難而已,這一百兩還真不好賺啊……


    說起二十一,她本人現在還渾然不知此事。


    當她下樓,隻看到桌上的筆墨,沒有看見那三人,就皺起了眉頭,自語道:“這兩個混蛋,又把仙若給帶哪兒去了?”


    她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筆看了看,上麵的筆尖上的墨還濕著,便問在打掃的店小二:“小二哥,剛剛那三人呢?”


    “看熱鬧去了唄!”店小二回答道,“聽說劉家門口又死了人,所以一起去劉家了。”


    又死人了?


    二十一皺起眉,大步走出門,都忘記手中的毛筆還未曾放下。


    快到劉家門前時,忽然聽見一陣騷亂聲從前麵穿來,一群人男人女人嚇得尖叫著四散奔逃,二十一隱約聽見有人大喊:“詐屍了!詐屍了!快跑!”


    二十一聞聲,立刻繃緊身子,快步朝劉家方向疾衝過去。


    “師父!”喬揚帆迎麵跑來,顯然是想搬救兵,揮手大喊道:“師父,救命!”


    還用你說?


    二十一飛速地與他擦身而過,奔到現場。


    她就看到兩個一身血衣的男人,發著狂,已經傷了好幾人。


    沈墨洲高高躍起,一腿劈下來,打趴一個,周圍五個身材稍顯結實的人立刻撲了上去,死死的壓住那個被打趴的。五個人壯漢摁住一個都顯得特別吃力,隨時都可能被掀開。


    另一個穿血衣的,已經抓住了一個婦人。死屍嘴中不是發狂的咆哮,而是“嘻嘻嘻”的怪異笑聲。


    二十一聽聲音就不對,仔細一看,這哪是活人?全都一身死氣,沒有半分活人的氣息。被摁在地上那個死人,臉上還僵硬著變形的笑。


    沒有鬼氣?二十一愣了愣。“傀儡術?”


    沈墨洲已經看到二十一了,上前救下那婦人,回頭衝她喊道:“女先生,愣著作甚?”


    二十一往身上上下一摸,嘿,啥都沒帶!


    她看了看手中的毛筆,一咬牙,往嘴裏一含,吐出一口墨痰。她右手結印,咬破自己的中指和食指,將血蘸上毛筆,飛身上前,將毛筆點到死屍眉心,立刻定住了這狂亂的死屍。


    她扭頭對沈墨洲說道:“過來!扶著毛筆別動!”


    沈墨洲連忙幫忙。


    一轉身,她又衝到了另一具被操縱的死屍的麵前。


    “讓開!”她喝開那幫漢子,迅速將流血的兩指戳到死屍的眉心。


    屍體立刻停止了掙紮,四肢慢慢放鬆下來,眼睛也慢慢地合上,嘴上的表情也慢慢斂去,變得像個正常的死人。


    二十一從他身上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注意到這人臉有點熟。


    原來是前天晚上被自己救下的那個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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