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仙若可真是不知道。


    可是仙若心虛呀!


    她支吾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回答:“是嗎?我不怎麽記得了。”


    “哦。”二十一應了一聲,站了起來,沒有再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鞋子好看,她喜歡。


    二十一第一次穿這種輕巧的繡花鞋,隻覺得腳上輕輕的,像沒有穿鞋一樣。她試著來回走了幾步,鞋子太輕了,讓她有些不習慣,總覺得腳上怪怪的,一會兒像鞋子掉了,一會兒又像腳上沾了什麽東西一樣礙事。


    她走出門,看到沈墨洲,立刻高興地指著自己的腳,對沈墨洲喊道:“沈墨洲,快看,你送我的鞋子。”


    沈墨洲聞聲,看見她一身動人的桃紅,難免有些癡醉。


    看著她穿一雙繡花鞋就滿足的笑容,沈墨洲也跟著高興,向她招了招手,道:“過來,讓我看看。”


    二十一高興又別扭地走向他,一邊說道:“鞋子挺好的,就是穿著有些不習慣。”


    話剛說完,她就腳下鞋尖就擦在地板挪動不了,身形一滯,驚叫一聲,人朝前麵撲倒而去。


    “女先生,小心!”


    沈墨洲連忙往前大跨一步,扶住了即將摔倒的二十一。


    “……”二十一默默地看了看自己離地幾尺的身體,緩緩抬起頭來。


    “女先生,沒事吧?”沈墨洲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格外低沉。


    “沒。”


    他往前走了兩步,將二十一的身子扶直,低頭去看她腳上的鞋,自語道:“是因為鞋子穿著不合腳嗎?”


    二十一低頭看他的彎下的背影,多少有些感動。她一把拉起沈墨洲,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鞋子很合腳,隻是我不會穿而已。”


    可不是,為了行動時的方便,她從來都是一雙笨重的黑靴,在外麵跑了這麽多年。


    看著她明亮的眸子,他微微有些怔忡,好一會兒才扯出一個笑臉來,道:“穿習慣了就不會這樣了——來,我扶你去坐下。”


    沈墨洲倒了兩杯茶,一杯端到二十一的麵前。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笑著問道:“女先生怎麽突然想起穿這身?”


    二十一盯著麵前的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小口,回答:“今天在那祠堂外麵因為衣服被攔了,我還穿做什麽?”


    沈墨洲笑了笑,沒有說話。


    二十一微微蹙著眉頭,伸手去摸腳上,一邊自語道:“不行,穿這鞋子太礙腳了,晚上出去的時候得換掉。”


    沈墨洲目不轉睛地,淡淡地注視著她,端起麵前的茶杯,輕啜一口,道:“今天去,可是沒錢的生意,你也願意。”


    二十一一眼掃過去,“我是不願意啊,不願意我就不去了?”


    “這倒也是。”他頷首,掀開茶杯,看裏麵清澈的茶色。


    兩人坐在桌旁,一陣沉默。


    二十一單手撐著張臉,另一隻手輕輕地敲打著桌麵。


    一下、兩下、三下……


    沈墨洲端著茶杯,看起來是在優雅地品茶,可是這小客棧能有什麽好茶,他隻是偶爾心不在焉地瞥二十一兩眼。


    二十一抬眼,瞅著沈墨洲,臉上有著不理解,問道:“誒,這茶好喝嗎?你可是喝了好久了。”


    沈墨洲緩緩地放下茶杯,挑眉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笑意,反問她:“這桌子,聲音好聽嗎?你可是敲了好久了。”


    “……”二十一臉上表情一垮,連忙收回手,視線看別的地方。


    喬揚帆從外麵回來,一臉的細汗,道:“師父,你交代我打聽的,我都打聽好了。”


    “嗯,坐下,慢慢說。”二十一拍了拍旁邊的凳子,將麵前的茶推給喬揚帆,道:“都出汗了,賞你一杯茶吧!”


    “誒,好,多謝師父賞賜。”喬揚帆高興地伸手去端茶。


    ——那茶,她剛剛可是喝過一口的。


    沈墨洲臉色一沉,表情嚴肅得有些嚇人,抬手壓住那杯茶,冷聲道:“要喝自己倒!”


    “……”喬揚帆有些一愣,有些委屈地看向二十一,可憐巴巴地叫道:“師父……”


    這一問二十一,二十一肯定是要替喬揚帆說話的。


    沈墨洲臉色更難看了,不等二十一開口,他將東西往地上一推。“叮當”一陣瓷裂聲,茶水灑了一地。


    ——這是、這是發火了嗎?


    喬揚帆和二十一都有些被驚到,不明所以地看著沈墨洲。


    沈墨洲冷著一張臉,站了起來,重複著之前的話語:“要喝自己倒。”


    說完,他一甩衣袖,大步朝屋裏走。


    喬揚帆委屈極了,“師父,我剛剛有做錯什麽很嚴重的事嗎?”


    “……呃,”二十一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看著沈墨洲的背影,扯起嘴角笑了笑,“沒,是他腦子有病。”


    沈墨洲煩躁地合上房門。


    他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站起來;又打開窗在窗戶前站了一會兒,轉過身;他又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躺下……


    末了,沈墨洲看到床角被棉被蓋住的包袱露出了一角,便伸手去掖,手指就碰到了裏麵的一個硬物。


    他翻開來看,看見了裏麵的一把折扇。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唉,上麵提得字,他不打開扇子來看,也記得。


    沈墨洲拿著扇子,猶疑著,慢慢的將扇骨打開,扇麵上的內容一點點展開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地風呼聲掃了進來,沈墨洲敏銳地感覺到有人進來,窗戶就猛地合上。


    沈墨洲折扇一合的同時,挺身而起。


    瞬息之間,他隻看到麵前一道人影一閃,手中就是一空——扇子已經被人奪取。


    沈墨洲心下一沉,來不及細想,就要動手搶奪,卻看見來人到了梁上,倒掛著垂下頭來,一雙桃花眼勾向他。


    “看見哥哥來了,還不歡迎?”楚無痕咧著嘴,壞壞地笑。


    見到是楚無痕,沈墨洲心中鬆下一口起來。他一雙眼,盯著楚無痕手中的折扇,笑得有些虛浮,“楚哥……”


    楚無痕腰身一使力,穩穩地坐在梁上,折扇一開,半遮住臉,風情無限地垂眼看著底下的沈墨洲,怪腔怪調地說道:“哥哥不是竊賊,乃是梁上君子也!”


    “……”沈墨洲有些無語,又有些反感,眼睛一直盯著楚無痕手中拿得扇子,聲音壓得沉沉地,“楚哥,莫要戲弄於我了,快把東西還給小弟。”


    “扇子?”楚無痕看了看手中搖晃的折扇,捏著扇麵上端,上下誇張地查看,問道:“這扇子上麵刻有藏寶圖?在哪兒呢,讓我瞅瞅。”


    “……沒有。”沈墨洲壓住心中的煩躁,悶聲問道:“楚哥怎麽又來了?”


    楚無痕卻不理會他的問題,拿著扇子一點也不秀氣地左翻右看,嘀嘀咕咕,“沒有藏寶圖?也是,看著普普通通的,就是一把破扇子而已……可是你為什麽這麽緊張啊?”


    楚無痕合上扇子,一臉好奇地看著沈墨洲。


    “……”沈墨洲抿著嘴,沒有回答,隻是眉頭皺得老高,顯然是不開心了。


    這倒讓楚無痕更加好奇了,拿著扇子在手中轉來轉去,道:“老弟,這東西,不尋常吧!”


    “……沒什麽不尋常,就是一把扇子而已。”沈墨洲極力解釋。


    “那送給我?”


    “不行!”沈墨洲想都沒想,直接拒絕。


    “不行?”楚無痕挑起眉頭,眼中玩味兒的意思更加明顯。


    他抬頭,視線陰冷,看著楚無痕,一副“不還給我,我就不客氣了”的模樣,伸手討要道:“楚哥,這隻是一把扇子,你要是想要,我去買個百把千把送你,你隻需將這個還給我就好。”


    “誒?”楚無痕有些覺得好笑了,嘟著嘴發出“咻咻”的挑逗聲,問道:“老弟,這是你心上人送的吧!”


    一說起這個,沈墨洲把手一收,背過身去,否認道:“不是!”


    “這樣子,就是的了。”楚無痕完全不理會沈墨洲的否認,玩弄著折扇,一下一下敲打著自己的手心,繼續說道:“來讓我給想想,這個可是……那個渾身會發光,你口中那個‘秉性單純,人畜無害’的仙若姑娘送的?”


    沈墨洲聲音凜然,“不是!”


    “不是?”楚無痕跳下房梁,在他身後走來走去,又猜測道:“難不成是穿著道袍,會算命的俏媳婦——二十一?”


    沈墨洲拳頭一緊,轉身問道:“你叫她什麽?”


    “俏媳婦啊!”楚無痕笑眯眯地看著他,“沈老弟這麽緊張做什麽?她的確長得俏啊,隻要嫁了人,不就成俏媳婦兒了?”


    沈墨洲胸口起伏很大,顯然是在壓製著自己的情緒。他奪過楚無痕手中的折扇,冷聲道:“楚哥莫要出言輕浮,女兒家的清譽容不得你這樣來戲耍。”


    “哦——”楚無痕拉長了聲音,指著沈墨洲,頓時明白了,“我給猜對了!”


    “別胡說!”沈墨洲微微後退了一步,否認道。


    “兄弟,哥懂!”楚無痕拍了拍沈墨洲的肩頭,“你也別否認了,這裏又沒人,咱就坦白點吧,你喜歡人家你就承認吧!雖然哥哥我喜歡美人,但好歹也有個‘君子’美名是不?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我這梁上君子,也不偷兄弟所愛呀!既然,你喜歡,那個俏媳婦哥哥就讓給你了!”


    沈墨洲哭笑不得,什麽叫讓給他?


    “楚哥,你莫在這裏胡說了!”沈墨洲依舊否認,“我與女先生,一路而來,隻是普通好友關係。”


    “嘿!你當哥傻呀!”楚無痕一拍桌子,肯定地說道:“你就是喜歡二十一那小妮子,你臉上就差寫上幾個大字——女先生,我、沈、墨、洲、對、你、肖、想、已、久!”


    楚無痕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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