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想著想著,反倒把自己給說服了!


    對,趕緊去嶽州吧!


    嶽州之後就各走各的,以後眼不見心不煩,她也落得個無牽無掛。


    “就是什麽?”仙若捧起她的臉,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她。


    二十一嘟著嘴,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沒什麽,我先去把洗腳水倒了。”


    萬籟俱靜時刻,一片墳地中,燃起了一朵朵幽藍色的火焰。


    火焰在一片漆黑之中,顯得妖異、詭譎,照得每座墳頭籠罩著一層寒森森的藍光。風一吹,就聽見黑暗之中隱隱傳來“嗚——嗚——”的呼嘯聲,像鬼魂的哭泣聲,又想野獸的哀嚎聲,令人不寒而栗。


    黑影人,也就是寧青,慢慢地出現在墳地之中。


    藍色的鬼火,似是收到他的吸引,慢慢地朝他聚集而來。


    “教主……”一個渾身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趴在一座墳頭,朝他伸出手。他衣上濕漉漉的,全是血,隻是因為穿的黑衣,看不出來。


    寧青像死神一樣,注視腳底下瀕死的人。


    “八個人,就回來你一個?”


    “教主明鑒……”黑衣人艱難地說道,“沈墨洲帶著楚無痕半路出現,攔住了我們……”


    寧青抬腳,踩在他身上,聲音毫無感情和憐憫,“你說了什麽?”


    黑衣人痛叫一聲,連忙說道:“我什麽也沒說,隻是按照教主你的意思,說是去滅喬揚帆的口的。”


    “很好,隻要讓沈墨洲覺得跟蹤的人,是衝著喬揚帆去的就好。”寧青冷冷地笑著,睥睨著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道:“本座看你痛苦,送你去極樂吧!”


    黑衣人知道要死,居然不害怕,還極為榮幸地謝恩:“多謝教主,教主洪福齊天,壽與仙齊,願教主早登仙道,帶屬下出地府,屬下重生之日,便是再為教主效力之時。”


    “多話!”寧青手一揮,一股黑氣從身上飄散出,纏繞在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在地上痛苦掙紮一陣,魂魄漸漸離了體,被吸入了寧青身體之中。


    “哼!真是個糟粕的魂,吸了也沒什麽用處!”寧青嗤笑一聲,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天一大早,沈墨洲就看見二十一牽了一輛新的馬車回來。


    這又買一輛馬車做什麽?


    沈墨洲想去問,可是看二十一冷漠的神色,又止住了。


    喬揚帆上前問道:“師父,怎麽又買了輛馬車?”


    二十一沒有看沈墨洲,隻是將韁繩遞到喬揚帆手中,“現在天冷了,這一路不好讓你們一直露天席地的睡在野外受凍,所以給你們又弄了輛馬車,你們兩個就乘這輛吧!”


    “師父,你人可真好!”喬揚帆笑嘻嘻地說道,“我看這樣吧,我和墨洲哥兩個就當馬車夫,你和師伯坐車裏就行,晚上就騰個馬車給我們兩個避避好了——墨洲哥,你看這樣行嗎?”喬揚帆扭頭問沈墨洲。


    喬揚帆說話間,沈墨洲和二十一下意識地朝對方看去,兩人的目光觸在了一起,又下意識地避開對方的眼神。


    沈墨洲沉著張臉,緩緩地點了點頭。


    二十一淡淡地說道:“那隨便你們吧!”


    上馬車,準備出發了。


    二十一本來和仙若同一個馬車的,但看到沈墨洲來駕車,她就冷著臉下車,去了後麵喬揚帆駕的馬車上。


    剛開始的時候,沈墨洲也想著,算了吧,她愛怎樣就怎樣。可是這一路相對,抬頭不見低頭見,彼此之間卻又不言不語的,著實難受。沈墨洲一看到她的笑臉在轉向自己的一瞬間變成了冷漠,讓他水深火熱般難受。


    休憩的時候,他看到喬揚帆和二十一站在不遠處,有說有笑的,聊得不亦樂乎,心中就堵得慌。


    沈墨洲提腳,朝河邊走了那邊,但覺得不妥,又轉身走回了馬車旁。


    仙若站在馬旁邊,將這一幕看的清楚。


    這兩天沈墨洲和二十一之間的不正常,她也看出來了。


    仙若輕輕走到他身邊,問道:“你和二十一這是怎麽了?”


    “嗯?”沈墨洲回過神來,看到仙若充滿疑惑的神情,“嗬,你也看出來了?”


    “怎麽會看不出來呀!”仙若掩嘴輕笑道,“二十一的心情從來都是寫在臉上,不遮不掩,我還能看不出?”


    “……”沈墨洲慘淡地笑了笑,“把女先生給開罪了,可真是自討苦吃。”


    “怎麽了呀?為的是什麽啊!二十一可不是記仇的人呢,你和她說清楚不就行了?”


    沈墨洲低頭看著地麵,沉默了一會兒,道:“仙若,我想在你這裏學點東西。”


    “學點東西?”仙若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我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給你學的,你想學什麽?”


    “……”


    仙若看他又沉默了,便試探著問道:“難道你也想修仙嗎?”


    不想!


    他心裏是這麽想的,到嘴上,又回答的模棱兩可,“算是吧。”


    這下換仙若沉默了。


    有些東西,她不想,別人卻想,可真是諷刺,可真是“不可理喻”!


    “這個,需要對資質做評估,然後占卜問緣的。”仙若低低地說道。


    沈墨洲視線轉向遠處的二十一,“女先生說我可以呢!”


    “……是嗎?”仙若的聲音細不可聞,“我還是先向二十一問清了吧……”


    河邊,二十一和喬揚帆正往馬車這邊走回,聲音由遠及近。


    隻聽見二十一說道:“……我可以教你畫幾道符,多了不行,省得你學了就開始自作聰明,害人害己。”


    一聽見二十一肯教,喬揚帆就開心的不得了,立刻跑到仙若的馬車前,找仙若要黃紙和朱砂,拿著要二十一現在就教。


    “師父,你現在就教一個給我吧,我這一路閑得無聊的時候,練練也好。”


    二十一瞪了他一眼,搶了他手中的筆和紙,環顧四周找可以當寫字台的地方。


    “過來,我們去那塊石頭那邊!”


    沈墨洲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二十一在那裏教喬揚帆畫符,她的表情一會兒一個樣,喬揚帆畫的好時,她就挑眉讚賞的點頭;喬揚帆畫的差時,她就一臉的鄙夷。


    喜歡還是討厭,當真是一點都不掩飾。


    沈墨洲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


    他想看,卻又看不下去;他不想看,卻又總想去看。


    沈墨洲躍上馬車,朝仙若伸出了手,道:“上車吧,爭取今晚到前麵村子,有個落腳的地方。”


    扶著仙若上了車,他朗聲對那邊喊道:“揚帆!準備走了!”


    沒有叫二十一。


    二十一拉了拉還在畫符的喬揚帆,聲音冷冰冰的,“行了,別畫了,準備走了。”


    “哦、好!”


    兩人上了馬車,又繼續走。


    這一走,又走到了晚上,幾個人還是沒有出山林。


    喬揚帆受不了了,看到左邊又快空地,便衝前麵喊道:“墨洲哥,不走了,今晚就在山裏過夜算了吧!”


    沈墨洲皺著眉頭,回道:“山裏有野獸,到底是不安全,你就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啊……師父……”喬揚帆哭喪著臉,一下去全都在馬車上顛簸,他實在是受不了了。


    “……”沈墨洲想說他太嬌氣,一有事就找二十一,但還是沒有說出來。


    沈墨洲駕的那輛馬車,慢慢地行駛在前麵,一層層夜霧籠罩過來,馬車漸漸地走進夜霧之中。


    “咳,好大的霧啊!”喬揚帆揮了揮手,企圖撥開眼前黑蒙蒙的霧氣。


    二十一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看著四野本來還有些光亮,可霧重重的,視野越來越不清楚,二十一隻看得到一個馬車尾了。


    二十一覺得有些不對勁,喊道:“停下來!”


    喬揚帆聞聲,停了下來。


    前麵沈墨洲的馬車依舊嘎拉拉地崎嶇前進。


    “嘖!”二十一跳下馬車,箭步追上馬車前。


    “籲——”沈墨洲看到二十一,便將韁繩拉住,低頭看著她。


    二十一擰著眉頭,也看著他。


    兩人都不說話。


    仙若也從馬車中探出了頭,看了看這相互對視,卻又不說話的兩人,問道:“怎麽了?”


    二十一這才說道:“別走了,碰上鬼打牆了。”


    “哦。”仙若下了馬車,道:“那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沈墨洲下車,牽著馬車韁繩,四處一看,問道:“揚帆呢?”


    此時往後望去,那裏還有喬揚帆駕的馬車的蹤影。


    糟糕!


    二十一神色一變,衝到馬車後,喊道:“喬揚帆?”


    就這轉眼之間的事,喬揚帆就和這麽一輛大馬車不見了。


    沈墨洲將韁繩交給了仙若,大步走到馬車後,也對著茫茫夜霧喊了一聲:“揚帆!”


    二十一急了,看這焦急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回去找。


    沈墨洲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亂跑。“冷靜點。”


    二十一回頭看沈墨洲,心中還覺得別扭,不想和他說話,使勁甩著手,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女先生!”沈墨洲皺著眉頭,將她拉到胸前,厲聲道:“莫要和我別扭了好不好?”


    “走開!”二十一依舊掙紮,但是語氣中卻沒有很強硬,她伸手去推他,又推到了他的傷處。


    “嘶……”沈墨洲吃痛,咬牙吸了一口涼氣,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抱她抱得死死的,像是要報複她這兩天的冷漠,像是要奪回這幾天本應該屬於自己溫暖。


    “你、你……”二十一又氣又羞,“你做什麽?快鬆手!”


    “還氣不氣?”沈墨洲質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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