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洲關上窗戶,往屋外走,邊說道:“揚帆,我出去一下,你在屋裏別亂走,有事叫我。”


    “哦,知道了。”喬揚帆頭也不抬,低頭畫符。


    屋很黑,看不清楚地麵。


    沈墨洲扶著牆角,循聲而去,看到寧青門打開著,人站在房門口,屋裏昏暗的光線透出來,照在一個女子的身上。那女子站在陰暗交接處,身影有些熟悉。


    隻聽見仙若的聲音輕輕地飄來:“扶乩之事,寧道長多加小心。仙若在此謝過,但願到嶽州之前,能聽到道長的好消息!”


    寧青笑著點頭。


    沈墨洲皺起眉頭,喊道:“仙若!”


    那兩人扭過頭來,看見沈墨洲緩步走來。


    “這麽晚了,你還出來做什麽?女先生呢?”


    “沈公子。”仙若迎了過去,晦暗的光線隱藏了她的表情。


    兩人瑣碎地說了兩句話,沈墨洲回頭對寧青說道:“寧道長,很晚了,快回屋去休息吧,仙若就由我送回屋好了。”


    寧青抬手作揖,“麻煩沈公子。”


    沈墨洲抬手,讓仙若扶著,為她引路,邊問道:“你剛剛和寧道長說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說了,寧道長也會去嶽州呢!不過與我們同行。”


    “他也要去嶽州?”沈墨洲有些驚訝。


    他隱約聽見了嶽州二字,但好像又聽見了仙若在道謝,像是拜托了寧青什麽事。


    沈墨洲聽得不是很清楚。他問:“寧道長去嶽州做什麽?”


    仙若笑了,“修道之人,還不是和二十一差不多,到處跑。去哪兒,做什麽,都不是什麽重要的。”


    “也是。”沈墨洲點點頭,又問:“你這麽晚出來,女先生知道嗎?”


    “知道。”黑暗中,看不出仙若的目光沉了下去,“我出來找你的。”


    “找我?”


    “嗯。我問過二十一了,她說你可以學,那我就教你吧!”


    沈墨洲手臂一僵,步子頓了下來。


    仙若也跟著停下來,有些茫然地去看他,隱約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臉。“怎麽不走了?”


    “我不想學,我那隻是氣話!”他低聲說道。


    “氣話?”


    “嗯。”


    涼涼的風吹過兩人之間,勾起一抹輕寒。


    仙若鬆開了扶他的手,問道:“你和二十一到底是怎麽了?”


    “嗬。”沈墨洲苦澀的笑被夜色衝淡到無有,“是我走錯一步了吧!”


    “走錯了?”仙若越聽越不明白了。她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沈公子,你可以和我說清楚一點,我才好幫你,而且不會告訴二十一的。”


    “我……我對她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沈墨洲說出了實話。


    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仙若皺著眉頭,試圖理解,“你要傷害她?”


    話都說這麽明白了,仙若居然聽不懂。


    “……不是。”沈墨洲有些無語,“是另外一個意思。”


    “還有什麽意思?”仙若眨了眨眼,晶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發著淡淡的光芒,“隻要不是壞的,那就行了呀!沒什麽好別扭的呀!”


    “呼……”沈墨洲吐出胸中的鬱氣,沉聲道:“我的心思是,嶽州以後,還能與她繼續同行。”


    “多久?”


    “她去哪兒,我也去哪兒,天涯海角、此生相隨。”最後八個字,他說得輕輕的、低低的。


    “誒?”仙若好像聽懂了,“你、你的意思是……”


    沈墨洲臉頰微微發燙,輕輕地點點頭,堅定淡然地應了一聲:“嗯。”


    “好呀!”仙若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她高興地拉起沈墨洲的雙手,興奮地說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十一的百年時光,無人作陪。既然有你,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能放心了,你可一定要幫我照顧好二十一呀!”


    仙若很高興,高興到快哭了。


    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為二十一留的後路,這樣,就算是明天逆仙失敗,去了她這條命,她也不用擔心二十一沒有照顧了。


    她一把抱住了沈墨洲,眼睛濕潤了,喃喃道:“沈公子,你可真好!”


    沈墨洲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憋了一口氣不敢大喘。


    上一次在胡縣令府上,抱過仙若一次,那種不能抑製的衝動他還記得清楚。


    但很奇怪,這次卻沒有。


    仙若身上的靈氣透進他身體裏,反而讓他心生純淨,也感受到仙若的喜悅之情。


    沈墨洲微微鬆了一口氣,想起二十一說過仙若之身對心術不正的人吸引尤甚,看來當初隻是因為自己對仙若有不正之念才會被吸引。


    現在,他的所有的心思,已經和仙若無關了,自然不會被吸引到了。


    “墨洲,我叫你墨洲可好?”仙若忽然抬起頭,詢問道。


    沈墨洲的臉更燙了,這要是白天,還不知別人能看見他的臉有多紅。“可、可以……”沈墨洲點著頭,輕輕地推開仙若的擁抱。


    仙若卻又拉起了他的手,切聲道:“既然你想一直陪在二十一身邊,那你必須要和我學修生之道,以長陽壽。”


    “為什麽?”


    “因為二十一是師父的傳人,要活很久的呀!”說著,仙若一點點地給沈墨洲算,“無弦門規定,如果是傳人,就要從師二十年才能出師,收下一任傳人前,自己必須先遊方二十年,這算起來就有六十年呢!”


    沈墨洲垂目不語。那這麽算來,她可以收徒了。


    “還有,徒弟不能亂收……”


    沈墨洲扶額,歎道:“仙若,莫給我算了,這些我自當有分寸,我學便是了。”


    “好吧……”仙若乖巧地不說了。


    “我先送你回屋吧!太晚了,女先生一定又要惱我了。”


    “好吧。”仙若又是這兩個字。


    送到屋門口,沈墨洲便向仙若道別:“進去吧……”


    “好吧。”


    “……”沈墨洲哭笑不得。


    二十一已經聽到了屋外的聲響,在裏麵問道:“仙若,是你嗎?”


    仙若應聲就要進去,沈墨洲卻忽然拉住她,低聲說道:“剛剛的事,不要告訴女先生。”


    不能說?仙若有些不明白。


    沈墨洲沉著臉,低聲道:“她還不知道,我想自己和她說。”


    “好吧。”


    “……”


    仙若進了屋,臉上帶著喜悅的表情。


    二十一躺在床上,半睜著眼,看著仙若,“出去了一趟,有什麽高興的事嗎?”


    仙若褪下外衣,爬上床,一把抱住二十一,高興地說道:“二十一,我好喜歡墨洲呀!”


    二十一眉心一跳,連忙給仙若裹上被子,這才帶著疑惑問道:“好喜歡墨洲?”


    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仙若說的是沈墨洲。


    二十一有些不高興了,拉長著臉,問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嗯……”仙若往她懷裏鑽,臉上帶著安心甚至是幸福,“沒什麽意思。”


    嘿!這說沒什麽意思,鬼才會信吧!


    二十一翻起了白眼,仿佛沈墨洲站在她麵前讓她瞪一樣,“你怎麽出去一趟,稱呼都變了?是不是沈墨洲那個不要臉的和你說過什麽了?”


    仙若笑而不答,反而問她,“二十一,你覺得他人好嗎?”


    “……”


    二十一沒回答,她又繼續問:“二十一,你看師父這一輩子都一個人的,一定很孤獨,他要是有個伴,給我們找個師娘,那該多好!”


    “……”


    “二十一……”


    “嘶……”二十一忍不住了,去摸仙若的額頭,“你這沒發燒呀!怎麽一回來盡說些胡話?什麽沈墨洲好的,師父師娘的……你這是怎麽了呀!”


    仙若抿嘴一笑,又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道:“二十一,我很喜歡墨洲,你也會喜歡的對吧!”


    二十一微微一怔。


    她眉頭輕蹙,心間流過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不知道該怎麽說。


    喜歡?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


    二十一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她容不得自己去細想這些念頭,隻是抱緊了仙若,歎道:“仙若喜歡的,就是二十一弦喜歡的。”


    “嗯。”


    兩人低語著,在夜中慢慢眠去……


    第二天,拒絕了村長的挽留,四人又收拾好東西繼續出發。


    對於昨晚仙若說的話,二十一心有疑慮,卻隻字不提,隻是看沈墨洲的時候,眼中帶著疏離——又是一抹不願理睬的神態。


    沈墨洲在仙若麵前說出了自己的心事,也不再壓抑,對二十一的冷眼隻是淡笑了之。


    因為仙若開始教沈墨洲修生法,兩人之間的話也明顯多了,基本上二十一扭頭去找仙若的時候,就可以看見沈墨洲站在視野之內。這兩人,一個仰頭低語,一個低頭聆聽,站在一起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二十一心裏感覺很奇怪,總有一種不是滋味的感覺說不出。


    “誒,仙若最近修煉刻苦了很多,沈墨洲也功不可沒……”二十一自語著,告訴自己這種感覺應該是高興。


    喬揚帆走過來,在車轅上,看著不遠處那一對,歎道:“師父,仙若師伯和墨洲哥站一起可真好看。”


    二十一白眼一翻,“是嗎?我怎麽覺得好看的隻有仙若。”


    “嗯,仙若師伯最好看,我第一次看到師伯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女子呢……”


    二十一心不在焉地聽著,忽然說道:“還有半個月就到嶽州了,你什麽時候回去,也快過年了吧……”


    “啊,師父……我不想回去!”


    二十一擰起了眉頭,慍怒道:“有家不回!像個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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