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爬上山,卻見到這麽慘烈的場麵,全都白了臉。


    沈墨洲下意識地去看二十一,看到她發白的麵孔,才知道她也會怕這些東西的。不然,他還真當她是勇者無懼,除了仙若,什麽都不在乎了。


    二十一甩了甩頭,迅速調整過來,道:“上去直接貼符吧!”


    說完,她就衝了上去。沈墨洲見狀也跟了上去。


    魂魄這些殘缺的士兵看到有活人衝過來,全部都激動起來,各個麵目猙獰扭曲,雙目猩紅,衝著他們咆哮:“殺!殺!”


    狂躁的吼聲,在山間回蕩,好像回到了百年前的戰場上一樣,隻有廝殺。


    兩人迅速地將符文貼上去,鎮住這些狂躁的魂魄。


    二十一將桃木劍交給沈墨洲,道:“你用劍把鎖魂鐵鏈砍斷,我收魂。”


    “……用這木頭去砍那鐵鏈?”沈墨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嘖!那鐵鏈是封印無形之力化的虛形,又不是真的,用真劍才砍不斷。”二十一瞪了他一眼,好像在罵他蠢一樣。


    “……”沈墨洲提著桃木劍走到神像底座旁,提劍一砍,果然輕鬆斷了這玩意兒。


    鐵鏈與封印之間的聯係被斷開,立刻像沙雕一樣碎裂在空氣中。


    二十一拿著乾坤袋,將這些殘缺的魂魄全都收了起來,麵無表情的,好像之前臉上的蒼白不曾有過。


    “然後呢?”沈墨洲見這次事情比較簡單,也沒這麽擔心了。


    二十一走到神像底座旁,蹲下來自己看了一下。


    底座上本來是刻著一圈金色的封印符文,現在隻剩了半圈了。陰氣從半圈的邊界處溢出,用肉眼難以看到的速度腐蝕著符文,裏麵隱隱傳來叮當作響的鐵鏈聲。


    二十一隨手撿起旁邊的一塊瓦片,在地上敲了敲。


    她扭頭問道:“今天我們大概畫了多少符?”


    “幾千張都有。”


    “那也差不多了,把封印全拆了,早點弄完回嶽州吧!”


    嗯,不能在拖拖拉拉了,早點回去見仙若。


    二十一從懷中摸出拇指粗、一寸長的黃香,站了起來,道:“這是鬼迷香,引鬼用的,不能亂用。待會兒我點燃了,解開封印我們就往山下跑,後麵的魂魄會跟著我們手中的香走的。”


    “嗯,我來拿香吧!”沈墨洲覺得這東西危險。


    “誰拿都一樣,反正要跑一起跑。”


    二十一拿出火折子,將鬼迷香點燃,然後用瓦片將底座下符文劃裂,用白色的煙在符文四周熏了熏。


    “走走走!”二十一站起來,拉著沈墨洲立刻往下跑,手中鬼迷香燃著的火點,像隻紅色的螢火蟲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紅影。


    神像底下,傳出無數鐵鏈碎裂的聲音,陰風往外湧動,吹得半截神像晃動作響。最終,神像往一邊倒去,從底座下伸出一隻慘白的手……


    嶽州城,城門將閉,一布衣男子策馬揚鞭,飛速鑽過半合的城門縫隙,衝進了城中。


    駿馬飛馳過街,最後停在一家客棧門口。


    騎馬的男子一刻不停歇,翻身下馬,大步走進客棧,有目的地進了一間屋。


    門被打開,寧青也不驚訝,淡淡地看著來人,嘴角浮起一抹森森的冷笑,“急不得,這麽著急就來了?”


    急不得看不清他的麵貌,微微有些驚訝,但還是冷靜地問道:“你真的有還魂草?”


    “有,大把的有!”寧青笑得很是得意,他揮了揮衣袖,房門立刻被關上。


    急不得下意識地扭頭看自動關上的房門,雖深諳自己不是麵前這人的對手,但也顧不得了,隻道:“東西我帶來了,說好的我要得東西呢?”


    寧青拿出一個木盒,扔到桌上,不屑地笑道:“還魂草,可治魂裂之症。”


    木盒在桌上被摔開,可以看到盒子裏麵有兩株通體漆黑的植物。


    急不得看到那東西,視線立刻聚集在上麵。好一會兒,他才克製住激動,問道:“我怎麽知道這是真是假。”


    寧青哈哈大笑,笑完後譏嘲道:“定魂針由此物淬煉而成,我多的是,送你兩根,我隻要你手中的神魂顛倒草。”


    “你、你怎麽知道定魂針要經由還魂草淬煉?”急不得有些驚愕。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你們江湖人就是多事,騙你完全沒必要。我要的東西呢?”


    急不得握緊拳頭,又鬆開。


    隻要有這東西,就可以治好伏簡的魂裂症了!


    他緩緩地走到桌子旁,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布包放在桌子,道:“神魂顛倒在這裏,多謝。”


    說完,他拿起桌子上的盒子,轉身匆匆離去。


    “嗬!定魂針已經再次淬煉好了,差的,就隻是讓靈女幫我捉了那寒一梔,挖出她腦子裏的奪舍之術了,哈哈哈……”


    森冷猖獗的冬夜裏,寒氣深重。


    風呼嘯而過,吹得窗戶紙砰砰響。


    仙若望著桌上搖曳的蠟燭,有些出神。


    沈墨洲走之前,將她送到了芙蓉客棧,交予沈讓照看了。


    她忘不掉在地仙的卜算中看到的畫麵,特別是那些話語,即是沒有發生,也說明了一些問題不是嗎?


    ——二十一早就受不了她了,二十一早就討厭她了!


    仙若難過得要命,那些話就像是鋒利的刀子,割得她的心在不停地流血。


    她不是二十一的心愛之人,那些話都是二十一用來哄她的!


    怎麽會這樣呢?這四年就算過的不安定,但也是開心的呀!怎麽就突然成了謊言呢?二十一什麽時候開始怨她的呢?師父走的時候?還是早就開始了?


    仙若開始懷疑一切了。


    “但願以後,你在天,我在地,我們互不相識,永不相見!”


    這怎麽會是她的二十一說出來的話呀?難怪二十一總是要她好好修煉,原來、原來……


    想到這裏,仙若不敢再往下想了。


    她在意的不是真假,她在意的是二十一。不管怎麽說,二十一始終都是她心愛的人,這個事實不會因為謊言而改變,隻要能讓二十一開心,她什麽都做!


    “咚、咚。”


    敲門聲響起,仙若回過神來,茫然了一瞬,開心起來,“二十一?”


    她高興地去開門,卻看見站在門口的是沈讓和四個家丁。


    仙若神色黯然下去,“沈老爺,有事嗎?”


    沈讓背著手,傲然冷漠地站在門口,問道:“可以進去嗎?”


    “嗯。”仙若點點頭,側身讓他進門。


    兩人對坐在桌前,沉默了一陣。


    沈讓先開口說話:“你是師姐?”


    “啊?”仙若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點頭答道:“我是師姐,二十一是師妹。


    沈讓沉吟了一會兒,又問:“你喜歡我那牛脾氣兒子嗎?”


    “牛脾氣?”仙若覺得這個形容有些奇怪,但還是老實地回答:“喜歡啊。”


    沈讓的臉沉了沉,繼續問道:“男女之情?”


    仙若沒瞎想,自己是女的,沈墨洲是男的,所以就是“男女之情”了。


    於是她點點頭。


    “嗯……”沈讓歎了一口氣,表情裏有些了然,“也是,你們一路過來,就他一個男的。那你師妹呢?她怎麽想?”


    “想什麽?”仙若不明白。


    “你喜歡墨洲的事。”


    “哦。”


    這個問題,在沈墨洲表明心跡的那天夜裏,她就已經問過二十一了:


    “二十一,我很喜歡墨洲,你也會喜歡的對吧!”


    “仙若喜歡的,就是二十一弦喜歡的。”


    可是如今回想起來,仙若也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二十一用來哄她的話了。


    仙若垂下視線,低低地說道:“二十一說過,仙若喜歡的,就是她喜歡的。”


    沈讓皺起了眉頭,打量著麵前的仙若,他有些不滿。倒不是不滿兒子的多情,而是不明白這多情的毛病是從哪裏遺傳的。


    實在是,他和聶榮都是專一的人啊!


    “罷了!”沈讓想起那天沈墨洲的磕頭謝恩,也不想計較這麽多,揚了揚手,問道:“那你們二人是想一起過門,還是分開娶?誰正誰側決定好了嗎?”


    過門?分開娶?


    仙若懵住了,一臉茫然地看著沈讓,問道:“沈老爺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意思,先商量好,省得到時候出問題。”沈讓淡淡地說道。


    仙若眨了眨眼,還是不明白。


    “怎麽?你不想嫁過來,還是你不想你師妹嫁過來?還是都不想?”沈讓幾句話把所有可能都說完了。


    “嫁?”仙若瞪了瞪眼睛,詫異地說道:“沈老爺,你在說什麽呢?仙若怎麽不明白?”


    沈讓也不明白了,問道:“你和你師妹不都喜歡墨洲嗎?”


    “對啊,可是……”仙若話語一頓,恍然大悟,笑了起來:“你誤會了!”


    “誤會?”


    仙若點點頭,“對啊!可墨洲想娶的應該是二十一呀!他喜歡二十一,他親口和我說的。”


    “……”沈讓眯著眼睛,帶著思忖。


    “我喜歡墨洲,不僅因為他是我朋友,也因為他喜歡二十一呀!”


    越說越亂,沈讓都聽糊塗了。“那你說的‘男女之情’是怎麽一回事?”


    仙若一臉無辜,“我是女的,他是男的呀,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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