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安被她們吵得頭疼。“我能不能先吃點東西?”她揉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問。


    紀思安的話成功轉移她們的注意。食物帶來的飽腹感溫暖著紀思安的四肢百骸。她的大腦漸漸恢複了功能。


    當病房內隻剩袁沐時她問道:“王迎娣承認了幾起案子?”


    袁沐知道紀思安關心什麽。她歎氣:“她隻承認了兩起,一起是五年前的,一起是招娣家的。”


    “可是……你說五年前那起案子的嫌疑人是男的……。”紀思安遲疑地說。


    “我姐姐……不是她殺的。她當天殺完兩人後便離開了。”袁沐說道。


    “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很少有凶手使用兩種以上的凶器……。”袁沐非常自責。


    “那袁珊為什麽會……。”紀思安想問袁珊為什麽遇害,但考慮到袁沐的感受,她將問題憋了回去。


    袁沐明白紀思安的意思。她繼續說道:“我們把當天那個區域發生的所有案件重梳理一遍……發現那天這裏有多起盜竊警情。隊裏推測……那天有人趁大雨進行盜竊,沒想到遇到凶案現場,更沒想到會被出警的警察堵在屋裏。他害怕自己被當成凶手,待男警察走後想跑……。”剩下的話袁沐沒有說完,紀思安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她握緊袁沐的手,“至少我們又前邁了一大步”。


    袁沐苦笑一下,紀思安不是警察,她不知道這種流竄犯最難抓,時間過了這麽久,凶手早就隱藏好了,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他。


    “我還有一個問題,王迎娣為什麽要殺我?如果她怕招娣回憶起她,應該先殺她才對?”紀思安問道。


    “你還記得那天的社區活動嗎?”袁沐說道。


    社區活動?“反詐宣傳的那天?”紀思安出口的雖然是問句,心裏卻異常肯定就是那天。社區工作者……紀思安苦笑一聲,王迎娣一定是看到自己對招娣發火,把她也當成了家庭暴力者……。


    袁沐知道紀思安想通了關鍵點,便沒再解釋。


    “說起來,我必須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的小蜜蜂……我可能就遇害了。”紀思安真誠地說。


    袁沐揮揮手:“不用客氣。其實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我們也抓不到凶手。”


    “不過,你也太不小心了,下次一定要把門鎖好。”袁沐提醒道。


    嗯?紀思安看著袁沐,有什麽東西從腦子裏一閃而過。“我鎖門了呀。”


    “你確定?”袁沐麵色漸漸凝重。


    “確定,非常確定。我有點強迫症,每次鎖完門都要檢查好幾次。而且我還按照你教我的方法把門口放上椅子和風鈴。”說著紀思安站起來有些焦躁地走來走去,她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但就是摸不到命門。


    “我睡眠很淺,有人開門我沒理由不醒啊。”


    “你不是在吃中藥嗎?”袁沐說。


    “沒有……我這幾天給停了。”紀思安走到袁沐麵前,“你帶我回去,我要回去看看……”。


    “小安你冷靜點。現在你的家被封了。需要現場勘驗完成才能解封。”袁沐說道。


    “袁沐……你幫我問問,讓他們幫我看看廚房裏的中藥還有多少……。不對……想讓我睡著,不能用中藥……中藥我肯定能發現。抽血……你讓醫生抽我的血看看,是不是西藥……不然我沒理由睡這麽沉……。”紀思安已經慌了,她語無倫次地說著,大腦已經不能思考。


    袁沐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平和地進入房間,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王迎娣根本沒有開鎖技術……她是怎麽進入房間的呢?答案呼之欲出,她們卻都不願意相信。


    排除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即便再不可能也是可能。


    “是招娣開的門。”袁沐說出這句話時,李木子也出現在病房門口。


    “我們也懷疑是她開得門。”溫柔好聽的男聲響起。


    她們同時抬頭。


    李木子說:“王迎娣說她到你家門口時,門沒有鎖。”


    “五年前那個女孩子家的門也沒有鎖。”


    “也是女孩兒給開得門嗎?”紀思安覺得頭痛欲裂。


    李木子點頭:“王迎娣利用自己社區工作者的身份接近被家庭暴力的女孩兒。在她與她們建立親密聯係後,許諾幫助她們擺脫暴力……。”


    “長期遭受暴力的孩子,心智不健全。她們根本就不知道接近自己的是惡魔。但這隻是我們的猜測,沒有實質證據。”


    紀思安抓抓頭發,一個念頭冒出來,她又撓了撓頭。“我有一個證據。”


    “什麽證據?”袁沐著急地問。


    “案發的那天,我看見招娣撓頭,回到家裏我從她頭上抓了幾隻虱子。招娣頭上的虱子已經被我治好了,一定是她又接觸了什麽人再次被感染到了。”紀思安說道。


    在最適的溫度(29-32c)、濕度(76%)下,人虱由卵發育到成蟲需23~30天。雌性人虱壽命為30~60天。不管是誰傳染得誰,虱子都將成為王迎娣和李招娣之間來往的有利證據。


    李木子和袁沐對視一眼,他們認為這是關鍵證據,需要馬上通知隊裏進行檢驗。


    可是動機呢?招娣為什麽要開門?她是否記得王迎娣?如果傷害母親是因為她家庭暴力,那我呢?為什麽要殺我?紀思安看著袁沐和李木子的背影,紀思安苦苦思索著這些問題。


    看守所裏,王迎娣看著他們出示的檢驗報告,左手下意識地撓著頭。“想不到你們居然通過這個小東西發現我們的關係。”


    “你通過什麽手段讓招娣開得門?”李木子問。


    “手段?”王迎娣嗤笑一聲。“我需要什麽手段?都是她們主動找上我的。”


    “怎麽可能?她們那麽小,一定是你蠱惑的。”袁沐很氣憤。


    王迎娣看向袁沐沒頭腦地說了句:“真好。”


    “蜜罐裏長大的人永遠理解不了苦難……。我出生的時候沒有哭……,奶奶借機想把我扔了。她用掃把把我推進簸箕裏,想偷偷放進垃圾堆。誰知道那個時候我竟然不識趣地哭了出來。”


    “是爸爸……他不忍心……便把我撿回來……。小時候我就在他的庇佑下小心地活著,可惜老天不開眼,在我6歲那年,他在工地出意外去世了。奶奶這個時候站出來將父親的補償金全部拿走,理由是……我是女孩兒……是賠錢貨。之後的我便長期生活在母親的暴力之下。她把她生活的所有不如意都加之在我身上。說我是掃把星,不許我出門、不許我上學、不許我交朋友、不許我接觸男人……。我在暗無天日裏熬了三十多年,終於等到她死……。”


    王迎娣擦去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你們永遠不會理解這種痛苦,隻有我懂。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她們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們正在遭受著什麽……。隻有我知道她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麽……。其實不是我靠近她們,而是她們選擇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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