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口酒入肚,老漢頓時有些暢快


    “好酒啊好酒,老頭子可是有日子沒喝過這麽好的酒了,上好的高粱酒。”


    老漢一邊說一邊伸手把旁邊的酒壇子拿了起來又給自己來了一杯:“好酒啊”


    杜傑有些想笑,沒想到回到西北之地見到這麽一個嗜酒如命的老頭。他拿過酒壇準備給自己倒一杯,沒想到舉起壇子晃了晃,壇子裏居然一點都沒了。


    杜傑見沒了酒,又叫了小二一聲,小二趕忙拿著壇子跑了過來,還沒等他放下,旁邊的老漢一把就拽過壇子,起開蓋子,也沒再倒入杯子,直接對著壇子開始牛飲。


    杜傑頭一次見到這麽不見外的人,見他喝的這麽痛快,也有些饞了,吧砸吧砸了嘴說道:“老人家,你慢點,別著急,你給我留口,給我留……”


    這話沒說完,老漢把壇子從嘴邊拿開,放到桌子上。這才想起來,這酒是別人請的。他臊眉耷眼對著杜傑的說道:“哎呀,人老了就糊塗了,以為自己買的。忘了是公子請的。真是好酒啊好酒,公子,你也來一口吧。你……哎,沒有了。”老漢說完把壇子倒放過來,果然壇子裏已經流不出一滴酒了。


    杜傑頭一次見到這麽喝酒的酒鬼,又氣又惱,早知道自己再喝一口也好。不過為了這一壇半壇的酒跟個老頭子置氣也不值當的,他揮揮手說道:“算了,老人家喝的開心就好。”


    老漢舔了舔嘴:“開心,老頭子有日子沒這麽喝酒了,家裏窮啊,上次喝酒還是……還是上次了。”


    杜傑見這老頭子開始說胡話,也不在意,準備把飯吃了好趕路。正想吃,用眼角掃了一下自己的馬的位置,可一下他就愣住了,然後轉頭問小二


    “小二哥,我那匹青鬃馬呢?”


    小二聽到他的話,抬手正要給他指,可手剛伸出去,就愣在那


    “剛我栓那了,怎麽忽然不見了?這去哪了?哎,我明明就栓這個馬樁上了。馬呢?我……”


    小二跑了一大圈都沒找到,這一匹馬可價值不菲,這讓小二賠上自己身家都賠不起。急的他在原地蹦了三蹦。怎麽剛才還好好在那拴著的馬,一下就沒影了。


    杜傑看著小二的表情,不像是監守自盜,自己剛才明明也看到自己的馬在旁邊,就看老頭喝酒的功夫。在回頭看的時候,居然不見了。


    杜傑知道找小二麻煩也無濟於事,把酒飯錢付了,準備趕緊往前走,說不準馬兒自己溜達到前麵去了。自己往前尋尋,萬一能找到呢。


    旁邊的老漢此時倒是熱情:“小哥怎麽了,是馬兒不見了?這荒郊野外的,可不好找啊。”


    杜傑聽見他的話,心裏更煩躁了。要不是他非搶自己的酒喝,自己眼角一直盯著青鬃馬,也不會就這麽丟了。


    那老漢見杜傑不搭理他,繼續笑嗬嗬的說道:“小哥是要去哪?剛小哥請我喝酒,若是順路。老頭子我帶小哥一程。”說完,他指了指旁邊拴著的牛車。


    牛車上鋪著稻草,再往上放著一些被褥和日用品。杜傑一看這是個趕遠路來的,現在沒有了青鬃馬,光憑自己兩條腿,還不知道走到什麽時候,和這老頭結個伴也算有個說話的,想到這杜傑說道


    “老人家,我往西去,還得走上幾十裏呢?”


    “哎,你說這不是巧了嗎?老頭子我也往西去。走走走,坐我牛車,正好路上做個伴。小二哥,麻煩你再來兩壇子酒,兩屜包子,我們路上帶著吃。”老頭子說完就去趕自己的牛車。杜傑看著老頭去牽牛,就知道這兩壇酒和兩屜包子的錢指定是要自己出。這老頭的小算盤打的叮當響。


    小二急忙忙去搬了兩壇酒,幾屜包子。杜傑想要給錢,小二說什麽都不要,杜傑也就作罷了。把東西都放到牛車上,老頭子看著酒,嘿嘿一笑,衝著老牛甩了一鞭子:“駕!”


    牛車走的不快,老頭子一邊走一邊跟杜傑閑聊


    “小哥是從雍州城來?這地方離大漠近,再往西可就沒啥人家了。小哥這是要去幹嘛?”


    “去尋個朋友”杜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出了茶鋪往外是一馬平川的路,杜傑目光所及都沒有自己青鬃馬的跡象。這馬兒一直跟隨著自己,若就這麽丟了,真太可惜了。


    “尋朋友?小哥是要去軍營?”老頭子上下打量了杜傑一眼,忽然問道


    “哦?老人家這是怎麽看出來的?”杜傑有點好奇,轉頭看向老漢


    “這雍州城往西人荒無人煙,就算是有幾戶人家,跟小哥這種打扮的人也攀不上關係,老頭子想小哥騎著高頭大馬,搞不好就是軍營裏的人?”


    “哈哈,老人家好眼力,我正好有事去軍營,可惜丟了馬。您往西走這是要去幹嘛?”杜傑點點頭,這老頭觀察倒是仔細,不禁有些好奇老頭的來曆


    “我?老頭子我也去軍營,找我那兒子去。他老娘沒了。”說著他用手拍了拍身邊的一個壇子。


    杜傑有些好奇:“這是……”


    老漢摸著壇子說:“他老娘的骨灰,我帶過來了。”


    剛開始對還以為這壇老酒,這老漢一直抓著舍不得喝。沒想到居然是骨灰。


    “我自己在家呆不下去了。準備投奔軍營,到時候在營裏找個差事,哪怕燒水做飯,死也死在兒子麵前。”


    杜傑見老漢說的淒慘,忍不住安慰道:“如今戰事已平,在軍中呆著也算不錯。老人家有多久沒見到自己兒子了?”


    老漢翻著眼皮想了想:“得有快十年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托人給家裏多寫封信,他老娘死的時候,還抱著他四年前的信。哎,知道他苦,把軍餉能省都省,托人帶回家去,就是沒他的信,哎!”


    杜傑當年隨爺爺出征西北,五年未曾回家,見慣了生離死別,像這樣父母臨死都見不到自己兒子的,時有發生。他除了可憐這個老漢,也沒有別的辦法。


    倒是老漢看得開,說了一會兒又問杜傑:“小哥,你是營裏的人?看穿著不像是個當兵的,應該是個官吧?”


    杜傑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以前還在軍裏當差,不過早幾年都不幹了。這回有事回去看看朋友。”


    老漢聽完,兩招風耳忽閃忽閃動了兩下,笑嗬嗬的說道:“那小哥在軍中也有幾個當官的朋友,老頭子千裏迢迢從中原過來,到時候煩請小哥幫我說幾句,讓軍營收了我。我知道我年紀大了,但我不挑,不用軍餉,有口飯吃就行了。”


    按道理說,這老漢年紀,軍營裏絕對不可能用他,說不準哪天病倒在軍營,還得養著他。但讓杜傑就這麽拒絕他又於心不忍,心裏想著不行到時候求下彭元帥,放他們父子兒子回中原,總比待在這個窮鄉僻壤的西北好的多。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正聊著,忽然看到遠處塵土飛揚,似乎有批人馬正疾馳而過,杜傑心想著這離軍營已經不遠了,怕是巡邏的衛兵正好路過。大喜的站在馬車上衝著遠處使勁揮了揮手。


    遠處那批人馬本來沒打算過來,看到這邊有人在招手,那邊的人馬徘徊了片刻,從裏麵分出兩個人疾馳而來。另外的人繼續往前走。


    等兩人慢慢到了近前,杜傑才看清,這倆人沒穿盔甲,胯下一口樸刀,一人幹瘦細脖,腦袋卻奇大無比。身子隨風擺。杜傑看著揪心,怕馬兒把他的脖子顛斷了。


    另外一人長的五短身材,矮胖矮胖,偏偏腦袋不大,從脖子到腦袋一順溜。


    這倆人怎麽看都不像是當兵的。


    就在杜傑還在想這是什麽人的時候,這倆人騎馬到了牛車旁邊,細脖大腦殼嘿嘿一笑,對著矮冬瓜說道:“你說該死的鬼怎麽都勸不住,老大本來沒心情刮這油水。沒想到他自己喊咱弟兄過來。”


    矮冬瓜瞅了一眼老漢,看著就是一個老農,也不在意,但見杜傑衣著不凡,衝著他吼道:“小子!算你倆不走運。站那別動,老子我一人一下結果了你們,省的你遭罪。”


    杜傑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愣住了,倆居然是土匪。在西北,什麽時候有了土匪,而且此地離軍營這麽近,如此肆無忌憚。土匪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老漢聽完,撲通一下從牛車上摔了下來,然後倒在地上放聲大哭:“老天啊,我命怎麽這麽苦啊,我走了三個月啊,眼看就能見到我兒子了,我不想死啊!老天爺……你開開眼啊!”


    哭的撕心裂肺,那矮冬瓜聽的心煩


    “閉嘴!”


    那老漢哪聽得到他說什麽,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在地上大哭。


    見老漢不聽自己的話,矮冬瓜把胯下的樸刀抽出來,


    “我讓你哭個夠!”


    說完就把刀扔向老漢。


    老漢似乎被嚇傻了,看見刀劃過弧線飛奔自己麵門,隻顧的叫喊了聲:“啊!”


    竟然忘了躲,就在樸刀裏老漢還剩一尺的時候,“當啷”一聲,樸刀被一柄槍給挑飛。細脖大腦殼眼睛一挑,看向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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