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出生就是獵戶,哪做過這農戶的活,兩人又厚著臉皮請教王五,王五倒是熱情,手把手的把他們教會。土裏刨食雖然苦了一些,但畢竟比打獵來的穩定。這三戶人家就這樣安安穩穩的生活了下去。


    若是日子就這麽過下去,雖然清貧,但是都能吃上飯,不過山腳下能開墾的土地有一大半早就被王五開墾了。張三和李四分到的不過隻有一小半而已。這些隨著兩家人的需求越來越大。種田的食物也漸漸不夠了。而此時王五卻開始在山腰種植果樹,準備將山腰也利用起來。


    眼看著自己這邊挨餓,王五一家人卻吃喝不愁。這讓張三和李四心裏有些扭曲。本來嘛,這座山是他們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而王五來了以後雖然開墾的土地,但是這土地本來就是自己的。他霸占了一半的土地,就是霸占了一半的收入,如今還要在山腰搞什麽果樹。


    一天夜裏,張三和李四終於再也坐不住,兩人一合計,跑來找王五挑明,要求他讓出自己一半的土地出來,否則滾出這座山。王五起初還以為他們來借糧食。如今才知道他們是來搶糧的。


    王五怎麽可能答應這樣的事,自己已經在這裏勤勤懇懇十幾年,怎麽可能說讓他走他就走。讓他讓出土地,那也是萬萬不可。結果,三家人大打出手,王五和張三李四拚的頭破血流。


    這一打不要緊,出了人命官司。王五的兒子被張三和李四打死。王五見自己兒子死了,那還了得,當天就報了管。官老爺派衙役過來,將張三和李四還有一幹人等索拿到了衙門。


    人壓了起來,衙役們開始去調查這件事。沒過多久,官老爺手下的人調查清楚,把這事上報給了官老爺,官老爺聽完匯報第二天開堂會審。


    歸不歸說道這停頓下來,他轉過頭問杜傑:“杜傑,依你看,這件事是張三李四的不是,還是王五的不是?”


    杜傑不明白歸不歸為什麽跟自己講這個一個故事,他想了想說道:“於情,張三李四收留了王五,但後麵又想霸占王五的田地。這多多少少有些霸道。於理,這土地本就是張三和李四的,王五說白了也就是租這裏謀生,張三李四是地主,王五是他們家的長工。張三李四想收回田地,自古的道理,雖然做的過分,但天經地義。”


    歸不歸點點頭,笑道:“雲卷舒估計也覺得你會這麽想,所以才沒跟你說。你說的沒錯,這是自古的道理。不過……自古的道理就是真理嗎?”


    杜傑被這句話繞暈了,反問了一句:“自古的道理難道還不是真理嗎?”


    歸不歸笑了一聲又問道:“那商朝替夏,武王伐紂。這些是自古的道理嗎?原本那些可都不是他們的。那時候他們是造反,是謀逆。這些是道理嗎?”


    杜傑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回答。歸不歸笑著繼續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都是皇帝老兒的,哪有什麽他張三李四的。他也不過是早幾年到了那。”


    杜傑聽完順著歸不歸的話繼續說:“那老仙主,你覺得是張三李四的不是??”


    歸不歸卻又搖了搖頭:“沒有王五,張三李四也遲早也要種地養活自己,王五到了,把他們的生存空間壓榨了,本來這座山能養四十人,王五家多一個人,張三李四家就要少一個人。這對張三李四公平嗎?更何況,當初王五流落到此,還是張三李四收留的他。”


    杜傑聽糊塗了,不知道歸不歸的意思到底是什麽,是張三李四的問題,還是王五的問題,或者說雙方都有問題。


    歸不歸沒有再討論,他接著前麵繼續說那個故事。


    官老爺開堂的時候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主意,他低頭問堂下的張三和李四:“王五狀告你們殺了他兒子,你們認不認罪!”


    張三和李四心裏冤枉,覺得這地本來就是自己的,被王五霸占了去,如今爭執當中錯手殺人。兩人不服,拒不認罪。


    官老爺聽完表情也沒啥反應,不上刑,也不拿人證物證,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問王五:“你是苦主,你有什麽訴求?”


    王五此時恨不得張三李四馬上死了,他哭訴的對縣官老爺說讓兩人以命抵命,不斬首兩人誓不罷休。


    官老爺聽完還是點點頭,又問王五:“張三李四說的土地這事,你認還是不認。”


    王五本來不想認,但是張三李四世代住在那,這縣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隻能點點頭認了。


    官老爺聽完雙方的話,讓師爺把供詞給三人看了,最後簽字畫押。


    三人簽字畫押以後官老爺把驚堂木狠狠拍了一拍,隨後宣判道:“張三、李四,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官現判你倆秋後問斬。”隨後官老爺不管張三李四那邊大喊冤枉,笑嗬嗬的問王五:“怎麽樣,可滿意?”


    王五沒想到官司這麽利索,他高聲喊道:“老爺您為民做主,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隨後官老爺把手擺了擺手說道:“還沒判完呢?你聽好了。王五一家人即日起,歸還張三、李四的土地。”王五還沒喊完,就聽到官老爺讓他歸還土地,整個人頓時像被捏爆的皮球一樣。


    三個人都沒想到這是這麽一個結果。這個糊塗的縣令竟然就這麽馬虎的判了案子。


    王五反應了一會兒,然後大喊道:“大老爺,我不告了,我不告了。”


    官老爺皺著眉頭看著王五:“大膽,這人命案子豈是你說告就告說不告就不告的?”


    王五磕頭如搗蒜:“大老爺明鑒,我一家就指望那幾畝薄田過活,若是還了回去。我一家人就得活活餓死。大老爺明鑒,我不告了,不告了。”


    官老爺看著王五在堂下一個一個頭磕下去,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說不告了。官老爺又問了一句:“王五,你真的不告了嗎?”


    “不告了,不告了。隻求大人判那幾畝田地給我,我不追究他們殺了我兒的官司了。”


    官老爺又問張三和李四:“你們倆什麽意思?若是不同意,咱們就還按剛才的判。”


    張三李四一聽自己不用死了,急忙也倒身磕頭道:“我們讓了,我們讓了。隻要王五不追究官司,我們把地讓出去了。”


    官老爺點點頭:“簽字畫押吧。”


    這麽一個案子就這麽草草的了結了。百姓們議論紛紛,眾口不一,但是官老爺卻沒有再提這事。


    杜傑越聽越不明白歸不歸的想法。他本來就想知道雲卷舒為什麽叛出摘仙,可是歸不歸跟他講了這麽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跟雲卷舒有什麽關係?難不成雲卷舒是後來去的摘仙,然後帶玉流雲也進去了。摘仙位置不夠,其他人進不去了。這樣導致了矛盾激化?


    歸不歸自然不知道杜傑在想什麽,他說完問杜傑:“小杜,你覺得這個縣太爺判的糊塗嗎?”


    杜傑有些猶豫,他想了半天還是拿不準,隻能說道:“我想不出來有什麽不對,但是總覺得他判的有些問題。”


    歸不歸哈哈大笑,點點頭說道:“你不是他,你自然覺得有問題。你若是他,那他判得就毫無問題,不說沒有問題,甚至判得體麵,判得得體。”


    杜傑不明白,歸不歸又說道:“個中道理,你需要自己體會,等哪一天自己想明白這件事了。你也就明白雲卷舒當初的決定了,你也就是真正的摘仙之主了。”


    杜傑本來就沒什麽抱負,現如今他深陷在朝廷和江湖的漩渦之中,不能自已。這一切都源於歸不歸將摘仙仙主的位置傳給他。雖然經過了三年,他還是有些患得患失的問道:“老仙主,我真的能當好仙主嗎?”


    歸不歸哈哈大笑:“仙主又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也沒有人會告訴你什麽是好仙主,什麽是壞仙主。當初我剛當仙主的時候,震十方、火炮子和般若僧三個老小子看我不順眼,天天給我使絆子。奶奶的,的虧我機靈,用了一招‘二桃殺三士’,把他們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要不然非得被他們壓一輩子。”


    杜傑早就看出來歸不歸的思想有些跳脫,他雖然年紀很大了,但是喜好詼諧,沒事就拿杜傑開玩笑,雖然他說其它神尊看他不順眼,但杜傑猜想多半是他故意招惹了那幾位。


    說道這,杜傑又問道:“老仙主,你們總說摘仙的使命是掣肘天下。既然你不能說雲卷舒當初為什麽離開摘仙,那鐵算仙的來曆你總能告訴我吧,你們都說我是鐵算仙卜卦卜來的,這個人的來曆,應該不是秘密吧。”


    歸不歸聽完有些為難,但見杜傑的表情,覺得自己這次啥也沒說,有點對不起他,最後才說道:“鐵算仙?小杜,不是不好回答的你不問啊。鐵算仙嘛,他是個方士。”


    “方士?煉丹的?”


    “也算是,也不算是,鐵算仙一脈是挺有意思的。他們不隸屬於摘仙。”


    歸不歸想了想繼續說道:“鐵算仙一脈也是可憐,隻要繼承了鐵算仙的衣缽,剩下的歲月便被規定的死死的。不能再做他想。他們第一卦便是四十九年的江湖劫,隨後卦卜摘仙仙主,卦卜朝廷運勢,卦卜風水走向……六十四卦卜算完畢,鐵算仙就要傳到下一任手上。他們沒辦法做自己的事,一生都在為天下大勢奔波。曾經有一任鐵算仙與一位劍客相交已久,臨別之際一時興起,送了他一卦。這導致那任鐵算仙未按祖訓六十四卦卦完封卦,多卜算了一卦。這一下讓天下運勢紊亂,鐵算仙用了好幾代人才想辦法把這一卦找補回來。那一百年天下大亂,禮樂崩壞,各路人馬到處四殺,百姓十戶九空。史書上對那個世代有詳細的記載,你應該知道。”


    “百年三族亂華?”


    “沒錯,所以每個鐵算仙,都隻是一個工具,他們必須絲毫不差的完成自己的使命。這就是他們的命。”


    杜傑沒想到鐵算仙一脈居然如此,心裏不禁充滿的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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