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不久,晨光照耀下,暉城縣的縣衙看起來有些破敗。


    除了破敗,還有一些冷清。


    牛家村的妖魔打了縣裏一個措手不及,縣衙裏好幾個差役,都已經折在了王寡婦家裏。


    那寄生影魔就喜歡精壯男子,縣衙裏的差役去看守現場,自然是在羊入虎口,一去不回。


    王卷去時,到那裏的差役們就已渣都不剩了。


    如今縣裏還沒來得及再招衙役,因此衙門裏清冷無比。


    縣令李肅卿看著空蕩蕩的衙門,卻有些不滿,問道:“蔡縣尉,你與韓縣丞商議了沒,衙門裏的差役,你們要等什麽時候補足?眼下沒個人手,實在有損我縣威嚴。”


    縣尉蔡昱道:“李縣令放心,差役的事,我們正篩著人呢,人一確定,我就把名單呈給縣令過目。我們想的是妖魔之患未解,咱們再補充人手,怕也是要填了妖魔肚子。”


    他自忖安排的周到,說到這裏,臉上不由帶起得意的表情:“我已經派了人去鎮武司請人,屆時鎮武司的除魔人除了妖,咱們的人手正好招齊,也不怕再損耗了,豈不美哉?”


    李縣令卻有些著惱:“鎮武司拖欠餉銀,除魔人們一個個都挺屍摸魚不幹活了,你沒聽說嗎?你這是打算讓我衙門空虛,哪天被妖魔端了也沒人管是吧?!”


    蔡縣尉頓時滿頭冷汗:“縣令莫惱。縣令有所不知,下官都打聽過了,咱們應州府鎮武司裏有個叫王卷的,卻與他人不同。肯吃苦,實力強,還不計辛勞,近來應州府左右的妖魔,都被他料理掉了。”


    “哦?鎮武司裏,竟還有這等人才?”


    李縣令大喜過望,“你趕緊差個人來,我修書一封,你讓人送去鎮武司,咱們特請這王卷司衛出山。”


    話剛說完,還沒來得及等蔡縣尉去找人,門口就有僅剩的衙役急匆匆地跑來:“大人!大人!有人來啦!有鎮武司的司衛來啦,還帶了一群人來,說是斬了妖魔!”


    李縣令和蔡縣尉相視一眼,忙不迭向前麵堂中而去。


    ……


    王卷本打算昨晚就過來的,不過被他救下的人裏有幾個年老體弱的,得先送回去,牛家村鄰村那家辦喜事的幹脆就請王卷過去休息一晚。


    兩天兩夜連趕兩場,王卷確實也有點累了,想想此時妖魔已除,也不著急。幹脆答應下來,到了旁邊上溝村住下,休息了一晚。


    這一晚睡覺時他把卷刃殘損的刀橫在了床頭,萬一哪個漢子要來和他抵足而眠耍子一下,他必將之一刀切了。


    休息一晚起床以後,王卷精神十足,還從老鄉家裏借了一身幹淨衣服換上,與其他昨晚的見證者,一並去了縣衙。


    李縣令和蔡縣尉兩個孤零零的縣官急匆匆地跑了來,眼力倒是夠尖,從人群裏一眼就看見了王卷的佩刀。


    李縣令上來就握住了王卷的手,激動道:“這位想必就是鎮武司的司衛吧?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司衛給盼來了。”


    幸虧這縣令叫一聲司衛,後麵沒加一句哥哥,不然的話,王卷怕自己忍不住兜頭就是一刀。


    王卷道:“在下王卷,應州所司衛,見過大人。”


    “好!好!好!”


    王卷一提名頭,李縣令更加激動了,“早聽說應州所中王司衛獨當一麵,最是了得,沒想到我們小小暉城縣,竟然能請來王司衛!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說著說著,李縣令看了看王卷上下,又看了看左右,麵露疑色。


    王卷立時就看出李縣令是在找什麽了:


    “大人不用找了。牛家村那妖魔,我的確已經解決了。然而那妖是頭寄生妖魔,我把它砍死之後,它就化為一灘黑水了,我沒法帶它腦袋來,就隻好請當時這些見證者,來幫我作證。”


    上溝村裏跟來的村民紛紛說道:


    “是啊,縣令大人你有所不知,那妖魔喪心病狂,把我們勾去不說,竟讓我們蠢蠢欲動,多虧了司衛大人,我們才逃過一劫。”


    “要不是司衛相救,我們真不知道成什麽樣了!嘿!好好一場婚禮,讓這妖魔弄得,差點亂了!”


    “那影魔被司衛一砍,就一下子軟了,變成了一大灘黑油。司衛想提頭來衙門,隻是那妖魔化得幹淨,頭也沒了,沒法拿啊。”


    “司衛所說句句屬實,縣令大人明鑒!”


    ……


    “寄生影魔?怪不得!”


    李縣令驚訝了一下,道,“本縣以前在京城進學時,從太學藏書中看過一本《妖魔誌》,其中講到過寄生影魔。


    “這妖魔寄卵於影子中,生則如所寄之影,能將方圓數裏之內的其他人影吸附幾身。一生要變化九次,第一次變化,卻需陰陽相合。


    “它必是寄生於王寡婦的影子裏,因此生性屬陰。又為完成第一變,才吸附陽剛男子之影過去,攝取陽剛精魄。我們卻為此錯怪了王寡婦,以為王寡婦是什麽勾引男子的妖魔。”


    王卷疑問道:“不能吧?昨晚我就現在妖魔麵前,這麽陽剛,他怎麽不吸我?”


    李縣令卻笑了起來:“司衛實力高強,手段了得,那寄生影魔不過初生,以王寡婦之影為身,以王寡婦家為卵。連第一變都沒完成,無法破卵而出,如何能吸附得了司衛的影子?”


    其他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恍然——怪不得那妖魔要吸自己呢,都怪自己一身陽剛!


    “不對啊!”


    有人提出了異議,“那妖魔不僅吸了我們幾個漢子,連昨晚的新娘都吸了!”


    被這麽一提醒,又有人回過味兒來——


    “是啊,那妖魔隻圖陽剛男子的話,為什麽還吸新娘啊?!


    “不隻新娘,還有老嬸子,老大爺……”


    “這妖魔口味重啊!”


    ……


    李縣令略顯尷尬:“這本官卻不知了。本官對寄生影魔的所知,全從《妖魔誌》上而來,這妖魔具體如何,本官也未曾見過。”


    王卷聽在耳中,卻立刻明白了。


    那寄生妖魔,應該和李縣令所述一模一樣。隻是他被自己拉進內卷場內卷,一時迷了心竅,才不分男女老少地亂吸。


    “所謂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世間的爺們兒都有愛兔爺的,妖魔想必也是如此,各有各的喜愛。這妖魔葷素不忌,男女老幼都能下口,也是有可能的。”


    王卷如是解釋了一句,同來的眾村民頓時都道“有理”,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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