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地底空間,一層又一層的座位,像階梯一樣順勢而下。到了正中央,隆起了一處三米高的平台,平台上鋪滿白石瓷磚,是整個空間唯一反射燈光的地方。


    這便是決鬥的場地。所有燈都聚焦在了其上,等待雙方選手進場。在觀眾席上,坐著的人並不多,可能連二十分之一的坐位都沒占到。因為,他們對接下來的比賽根本沒抱有多少的期待。


    在競技場一層這裏,選手通常都是沒什麽名氣,加上實力不濟,打得也不好看,甚至還會讓觀眾衷心地發出一聲“我上我也行”。所以來到這裏的觀眾,大多都是湊湊熱鬧,想拚拚運氣賺點小錢。


    曹豔、楊廣達二人也坐在觀眾席之上。他們作為經紀人,除了要觀察選手的實力、給予選手選擇比賽的意見,通常還得兼任“教練”,糾正選手自己無法看見的陋習。


    所以,觀看每名手下拳手的比賽,是他們必不可少的工作。尤其是趙星河這三名眼看十分強大的人,究竟能走到什麽階層,為他們能帶來多少利益,這是他們必須搞清楚的。


    楊廣達早就跟曹豔說過趙星河等人的實力,可曹豔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


    她在觀眾席上,俯視著這冷清一層的競技場,心裏有些悶悶不樂:“你說,那麽強的家夥,會默默無聞孤身三人來到cd城麽?他們一般都被收編到各種攻略團了吧?”


    楊廣達試圖幫趙星河解釋:“可我們這裏,五六層以上的家夥,不也是十分強?我不覺得他們比外麵那些一線團長要弱多少。”


    “話是這麽說,”曹豔冷笑了一聲,聲音裏多少有些無奈。“隻是你不是不知道,這裏有實力的,大多心裏變態。不管我們怎麽說服自己,攻略副本,認真在玩遊戲的,就等同於這個世界的光明麵。我們這些靠相互殘殺,還用競技場作為理由麻醉自己的,不過自欺欺人罷了。更不用說那些六層以上的怪物,在這個遊戲世界裏無惡不作,當那些npc都是垃圾,濫殺、強x、搶劫,無所不作。再不想否認也沒用,我們深淵競技場的人,就是這個世界的黑暗麵,如同在地球上一樣,是社會的汙穢。”


    “別這麽說,豔。”楊廣達壓抑住心中的躁動,聲音盡可能平淡。“你不是那樣的人,你知道的,你和我都不是那樣的人。我們隻是不得以,才會進入到這個地方。”


    “那又怎樣呢?”曹豔苦笑著說,“還記得我和你最愛看的那部電影麽?裏麵的台詞怎麽說來著,你心裏怎麽想都不能定義你是怎麽一個人,關鍵你做什麽才是鑄造你整個人生的全部。我不管在地球,還是這裏,都像那個胖子所說,是個婊子罷了。”


    楊廣達低下頭,愧疚不已:“別這麽說,你知道你的心不是那樣的。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裏……”


    曹豔一勾楊廣達的肩,像“兄弟”般苦笑:“算了吧,就你這戰鬥力。你我都知道你的神器、能力都不適合戰鬥。當初剛進來的時候,你為了保護我,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之後的事交給我就好,你用你的‘洞察之書’,幫我找更多的能人回來就行。”


    “豔!”楊廣達抓住曹豔的手,一直壓抑在心中的話終於說出口。“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回到地麵,做什麽都好,隻要能維生,沒必要對這裏那幫畜生低聲下氣的。”


    “說是這麽說,但出了這裏,你我又能做什麽呢?”


    曹豔釋然般笑了,臉上的笑容是何等諷刺。討伐魔物,參加攻略團,他們見過犧牲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像另一些玩家那樣當商人?當廚師?他們又沒有那種特殊的生活技巧。


    楊廣達隻能低下頭,熱淚盈眶。這他娘的都是他一個人的錯,連自己的心愛的女人,他都守護不了,甚至幫不上太大的忙,反而要對方一直維護自己的生活,這是何等屈辱的一件事。


    他想說些話安慰曹豔,可他根本過不了自己那一關。他隻能沉默著,等到自己變得更強、更強……


    競技場的解說終於上線,為這沉悶的一層競技場打開了局麵。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深淵競技場,這裏是你們觀看精彩決鬥的地方,也是能讓你們一夜致富的地方。台下的鬥士窮盡他們的所學、所知,殲滅眼前之的對手。而我們,怎能高坐在觀眾席上,觀看他們之間的死鬥!毫無危險,輕鬆寫意……可是,你們甘心什麽都不做,幹坐在座位上消耗時間麽,朋友們?!這對得起你們所交的門票麽?”


    兩道光從上空照射下來,聚焦在了兩處選手的入口。


    “選擇你們所心儀的選手,並且為他大膽地擲下千金吧!半小時後,或許你就能在這魔物橫生,處處艱險的英靈遊戲世界,獲得一大筆安然度過數十年的財富。所以,我也別囉嗦了,快來看看今夜登場的選手!首先是紅方的選手……冷麵殺手,趙!趙!趙!趙星河!”


    趙星河按照安排,踏著解說的聲音進入到場內。剛入會場,空氣中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傳達到他的皮膚上——明明四周寬敞無比,卻總像在一個密閉的空間。


    透!他將魂力聚集在了雙眼之上,看向四周,不由得大吃一驚。從他所在的入口開始,到中央的場地,居然有淺薄的魂力構築起一層“邊界線”,像通道、像城堡、像結界,將他們這些選手與外界的觀眾席隔絕開去。


    那像肥皂泡沫、又像保鮮紙一樣的外層將其穩定,趙星河根本找不出到底是誰在釋放這些魂力。


    空氣中,乃至整個地下深淵競技場,都漂浮著這樣的感覺……


    猶豫之際,趙星河已經走到了台上。另一邊,他的對手也慢慢從選手通道走出來。解說的聲音也再次響起:“而我們新進選手趙星河的對手,則是已經有兩場比賽經驗的——旋風劍士,湯!湯!湯!湯森!究竟這兩人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呢?第一次參賽的趙星河能否擊敗擁有經驗的湯森,衝上第二層呢?我們拭目以待吧!”


    隨著湯森踏上競技台,解說的聲音也隨之淡去。頭頂上,一個大屏幕投射出兩人的樣貌以及賠率,都是最簡單的一賠一。隨即,三十秒的倒計時開始,趙星河的第一次戰鬥也準備開始。


    第一、隻有在倒計時完畢後,對敵方發動起的進攻才會計算在內。否則,則以違規處理,取消資格。


    第二、不能跌出將近三百平米的競技台,一旦觸碰到地麵則為輸。


    第三、在競技場上獲勝的方式有兩種,一是殺死你的對手,二是讓對方投降。肆意殺死已經投降的玩家,則被判違規,直接清理出深淵競技場。


    這三項就是深淵競技場上唯一的“三條規則”,。趙星河一邊在心中默念著,一邊觀察他的選手,那個叫湯森的選手身材不高、不壯,極其平庸。他手上握著一把銳利的長劍,可魂力並不強,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偽裝出來的“假物”。


    第一層,用得著耍這樣的心機麽?


    “請雙方解除攻擊權限!”


    在解說的指導下,趙星河和湯森各“輕輕”攻擊了對方一次。決鬥立刻進入到了最後倒數階段,趙星河仰望了一眼上方的倒計時:十、九……


    他慢慢開始走進湯森,湯森警惕地舉起劍,眼眸裏充滿強行裝出來的“殺氣”。台下的觀眾,也開始響起稀疏的呐喊:“殺死他!湯森!我全副身家都壓在你身上了!”“趙星河別怕!那家夥一直打不上去,是個菜雞而已!”


    六、五、四……


    趙星河腳下開始加速,湯森從來沒見過還沒開場就衝過來的對手!他慌了,往後退了兩步,手連同劍都開始顫抖!


    三、二、一……


    在倒數的最後一刹那,趙星河腳下一蹬,在所有人的眼裏消失得無影無蹤。等他再次出現,已在湯森的身後,一手揪住了湯森的衣服,像扔鉛球一樣將湯森整個人往場地外麵扔出去!


    上百斤的身體,飛翔出去足足二十米!直接撞在了半空那看不見的牆壁,暈眩了過去!隨後,順著滑落到了場地外的空地上!


    “果然,這是一道魂力牆,一般的生物、魂力都無法穿透,用來保護外麵的觀眾。”趙星河皺了皺眉,轉身走向來時的通道。“做出這樣東西的人一定很強,大概就是這競技場的創造者吧……”


    大家眼珠子都不敢轉動一分,他們才發現……這場比賽,居然剛開始……就完了?


    場地內,觀眾席上,所有人的心情立刻被解說的聲音引爆:“天啊!天啊!趙星河選手簡直是強得離譜啊!他抓準了倒數完畢後的零點一秒,抓住湯森選手的身體,直接將其往外場扔了出去!這速度,這力道!簡直就是碾壓級別的存在!我……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了!他注定不是在一層混的選手,他是一名天才!”


    言語間,趙星河已經走到了選手通道的入口。昂首挺胸,麵對所有觀眾,他高舉起右手,食指指尖輕輕點了點地上,意思簡單明了。


    下一層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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