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辰雖然在殺異鬼,卻也還有精力分給宋域一部分:“我們把清河鎮都逛了好幾遍了,你就沒想過異鬼藏在了哪兒嗎?”


    宋域一點就明白過來:“都藏在他家中?”


    “可不,整整一個地下室,要不是我把後麵的都燒了,這會兒圍過來的更多!”杜安辰說完還不解氣,繼續說道:“我順著金光尋找源頭,最粗的就是他家那一條!這個該死的玩意,把全府上下都給獻祭了!”


    宋域神色也變了,他倒是想過祁懷有問題,畢竟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生活著一個“皇親國戚”,還那麽富有,怎麽看都不正常。


    杜安辰離開之前,他單獨跟對方叮囑過,出去喝酒找祁府附近的酒樓,也是為了盯著點他們家。但是他完全低估了對方的變態程度,這完全是六親不認啊!


    “起來。”宋域原本還想溫柔一點,聽到這裏已經完全沒有了耐心,幹脆踹了祁懷一腳。“醒了就別裝死!”


    祁懷果然醒著,被踹疼之後忍不住哎呀叫了一聲,將身體蜷縮起來,一臉驚恐的看向宋域:“你、你、你……你要做什麽,別以為自己是個小小的平安司管事就能為所欲為,我一定……”


    他的話還沒說完,又被宋域狠狠地踹了一腳:“一定什麽?向上級參我一本還是求你那個邪神爸爸救你?你還有第二個家人可供你獻祭的嗎?!”


    宋域這一腳踹得不輕,祁懷咳嗽了幾聲隻覺得胸肋生疼。


    他看著空中仍在蜿蜒流淌的金色光流,臉上露出癡狂狠厲的表情:“我等商賈之人取彼之長售其之短,令各方安居樂業,明明利好地方,功在千秋,卻地位微末。稍有動蕩便先拿商賈開刀!這世道不公平,我為何不能求一個公平?想要讓祁家百年昌盛,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早晚有一天我會帶著祁家登臨九霄!”


    眼看祁懷激動得麵目漲紅,宋域隻覺得自己剛才那一腳真是踹輕了:“執迷不悟!你全家都被你給獻祭了,哪兒還來的祁家!”


    祁懷卻頗不以為意:“家人……隻要我活著,祁家就一直有人。”


    “哦。”宋域冷笑兩聲:“你很快就不在了!”


    祁懷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慌的神色:“你不能這麽做!我就差一點就能等到邪神複蘇,到時候我將會是最偉大的存在!你不能!”


    “我為什麽不能?”宋域踹都踹累了,實在不想跟這個惡心的人繼續廢話:“你的家人可以死,鎮上所有人都可以被你拿來獻祭,就你不能?憑什麽?!”


    祁懷知道這個人絕不會放過自己了,但他還是不甘心,也想拖延時間。他相信邪神大人早晚會出現救自己!因為自己是大人最誠摯的信徒!“你到底是怎麽發現我的?!”


    宋域現在也沒什麽事兒,他手上的彈弓除了打鳥起不到半點攻擊作用,一時半會也沒什麽事,便幹脆讓祁懷“死”的明白:“我以前就調查過你來清河鎮的時間,和最早能夠追溯到鎮民拜邪神的時間差不多,那時候就懷疑過你,派杜安辰去盯著你。”


    祁懷臉色扭曲了一瞬,他自以為潛藏的很好,原來早就被人發現了:“發現了又如何,還不是被我獻祭成功了,那盛大的金光好看嗎?”


    如果不是突如其來的信仰金光,如今解南石的陣法已經成功了。明明是絢麗的顏色,類似於功德的金光,卻偏偏是對邪神的信仰,給邪神傳輸了能力。


    宋域蹲下身,拍了拍祁懷的臉,這個動作極具侮辱性,祁懷的神色立馬變得更加陰沉,宋域卻不以為意,完全拿出一副審犯人的姿態詢問:“來說說吧,這異鬼是你從哪兒淘來的,你知不知道它叫什麽?還有什麽特殊的能力。”


    祁懷眼神恨恨地盯著宋域,顯然沒用任何回答的打算。宋域看了祁懷兩眼,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這瓶子裏的藥名為真言,顧名思義吃掉之後可以迫使食用者必須說真話,但這同樣也是一個偏雞肋的道具。每次隻能讓指定對象回答一個問題,回答完就會報廢。


    宋域手上的真言丸也不多,因此沒有大批量的用在鎮民身上,這會兒既然遇到了罪魁禍首自然沒有省著用的道理,當即倒出了一顆塞進了祁懷嘴中。解南石好歹是個道士,是不是也該學一學煉丹?宋域這麽想著同時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它說它叫弘。”祁懷瞪大眼睛,嘴不受控製的說完,但他也隻是說了這一句,又重新閉上了嘴。


    宋域長歎口氣,感覺隻回答一個名字多少有點浪費,隨即又塞了一顆逼著祁懷咽了下去:“怎麽能徹底殺死它,或者說它有什麽弱點?”


    祁懷神色變得狂熱起來:“神是不死不滅的!”可以看的出來他是真的這麽想的:“但是,神怕明火。”


    宋域神色變得有些古怪,那邪神怕火?不可能吧?!他們誅殺邪神分身時……不對!他們誅殺的都是銅像,銅像自然不怕火!


    靠!宋域發現自己著像了,他不打算繼續再問下去,伸手直接將祁懷劈暈過去,轉身就往回跑。邊跑邊喊:“大神用火攻!”


    宋域的聲音很大,即便院子裏都是打鬥聲,還是穿透了黑夜傳進了屋內。


    此時解南石為了不讓邪神脫離房間去傷害更多的人,早已捉襟見肘。那邪神被信仰淬煉過後,已經半實體化,它也不急著脫困,更像是戲耍般逗弄著解南石。打算將解南石體內道術耗盡,一舉奪下他的皮囊。


    這少年天生道體,又已經修煉了十數載,可比小溪那具從未修煉過經脈完全堵塞的身體強太多了!邪神的眼神中流露出貪婪。


    解南石手中的符咒快要用完了,他眉頭緊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背脊,宋域等人就在屋外,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再拔劍。畢竟一個理由不可能永遠的糊弄下去。


    可如今……


    就在解南石遲疑間,突然聽到外麵宋域的喊聲。解南石原本結印的動作微頓,手指迅速重新結印,一串明火從他指尖冒出。


    那火焰的顏色看起來很溫暖,但火苗卻很渺小,在日光下並不明顯,但屋內的氣氛卻陡然一變。原本還在攻擊的邪神毫不猶豫的轉身衝向窗外,尖銳的爪子用盡全力刺向屋內的屏障,想要撕開屏障逃離這裏。


    不是每個邪祟都怕火,隻是它的弱點恰巧是火而已。


    “破!”解南石手上的火苗急射向邪神,那點星星之火在觸碰到邪神的身體時瞬間成燎原之勢。


    邪神淒厲的慘叫聲傳出,此時宋域已經衝到房屋窗戶旁,恰巧圍觀到了整個過程。神色變得有些迷茫……早知道這麽好用的話,他一開始就喂祁懷兩個真言丸,這件事是不是就早結束了?


    不過這也隻是隨便想想,早些時候還不能確定祁懷和邪神有關,自然不會舍得將僅剩下的藥丸喂給祁懷。


    邪神在火焰中越縮越小,最後隻剩下指甲大小的透明魂魄,茫然的飄蕩在空中,被解南石收進魂瓶當中。


    剩下的收尾工作就容易了很多,清河鎮隻有邪神這一隻強大的異鬼,剩下的都不過是最低等的異鬼而已。有解南石和杜安辰兩人在,不大一會兒就全部清理幹淨了。


    這時天已經蒙蒙亮,即便是沒怎麽參加戰鬥的宋域此時都想直接在地上躺平,當然如果不是地上都是邪祟的屍體以及被炸出來的坑坑土土,他可能真的已經這麽做了。


    地上無處下腳,屋梁上卻還幹淨,杜安辰連屋都懶得回,直接腳尖一點飛躍到屋梁上四肢大張的躺了下來。她明明是休息一日來著,怎麽比平時都累?!


    隻有本該最為疲憊的解南石,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出了平安司。雞鳴之後,正是百姓晨起幹活的時候,而平安司外卻是死一般的寂靜。而這份寂靜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片刻之後整個清河鎮到處都傳來哭號聲。


    這一夜,不知多少鎮民在睡夢中,無知無覺的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宋域好不容易拖著自己的雙腿同樣走到了平安司門口,就看到正在閉目超度百姓的解南石。可是……邪神不光吞噬血肉,還吞噬人的神魂,這清河鎮中哪裏還有需要解南石超度的人?


    宋域歎了口氣,並沒有阻止解南石做的白工。他抬頭看了看蔚藍色的天空,所以這一次他算成功了嗎?


    起碼鎮上還有活下來的,整個清河鎮也沒有被封印起來,就當是成功了吧!


    還沒能宋域這邊捋出思路,就見剛睜開眼睛的解南石腳步一踉蹌直接往前麵摔去。


    “喂。”宋域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人,條件反射去喂紅藥。


    “不用浪費藥了。”杜安辰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直接將解南石扛了起來,兩三步就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句:“力竭而已,睡醒就好了。”


    宋域鬆了口氣,後知後覺也感到困了,可是聽著鎮上四處的哭號聲……


    “唉……”宋域長歎了口氣,沒辦法他注定是個勞碌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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