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府中耽擱的時間太久,等出城已經快到了午時。宋域趁著四周無人時,從空間裏取出兩張芝麻餅,遞給了解南石一張。


    真好……出門在外,總算不是他一個人看著別人享用美食了。


    解南石一向看不懂宋域腦回路,也就忽略了他近乎熱切的目光。“快走吧,天黑之前進入緣嶴山找到落腳之處。”


    緣嶴山中魔獸縱橫,夜時若無安全妥帖的休息處,即便是他也很難保住宋域的安全。


    宋域歡快的應了聲“好”,他原本就是個精於動作玩法的高玩。雖說《見神》的劇情別有洞天,但是成天悶在劇情裏終究還是違背他的本性。能出來殺殺怪,哪怕不是自己練操作也開心得不要不要的。對解南石這個大腿更是言聽計從。


    不過他很快就後悔了自己的莽撞,原本計劃是一路騎行,自然可以很快抵達緣嶴山。但是現在一路全靠雙腿……


    他為什麽不讓許州將馬車趕到緣嶴山邊緣呢?好吧……城外沒有防護,即便沒有入山也有危險,這才是他們一開始打算騎馬出城的緣故。


    宋域原本隻是胳膊上的肌肉酸痛,走到後來雙腿都麻木了。這要是有計步器的話,他應該已經走了幾萬步了吧。所以緣嶴山到底還有多遠?


    其實解南石已經在遷就了宋域的速度,隻是再這麽磨蹭下去,他們天黑之前連山腳都趕不到。


    解南石蹙眉沉思片刻,轉身抬手就要往宋域身後畫符。宋域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等一下!”


    宋域說著,眼疾手快地調出了地圖在緣嶴山附近尋找,還真讓他找到了一處方便落腳的地方!


    “緣嶴山山腳下東邊五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廟宇,我們晚上可以在那落腳。”宋域一口氣說完,生怕解南石真的給自己貼上急行符之類的東西,貼上那些快是快了,但跑完下來他的腳就真的廢了。


    解南石聞言卻是一抬眸。他對緣嶴山不熟悉,但永熙州與緣嶴山長年衝突,即便緣嶴山腳有村人供奉了廟宇,也應該會被異鬼異獸給踏平抹消了才是。怎麽會成為宋域能在地圖上指出來的地點?


    解南石心中疑惑,卻並未表達出來。對宋域的神奇他見識太多了。再說了,他此次出城就是為了調查城外異狀。一座稀奇的廟宇,還有什麽比這更可疑的?


    到廟宇的距離可比入山要近得多,黃昏之前兩人就已經趕到了地圖所指向的廟宇附近,能看到廟宇外聳立的院牆。那牆原本應該是朱紅色的,隻是牆皮半數都已經脫落了,露出斑駁的灰,就連原本的朱紅也在風吹日曬下變成得暗紅如血。


    外麵的牆都已經是這副模樣了,可以想象當中的廟宇又該有多麽破敗。起碼從外麵看去,那廟宇的頂梁都塌陷了一半,卻又勉強支撐著這間破廟最後的顏麵。


    深山枯廟,聽起來就像是鬼片裏麵必備的故事橋段。他原來也沒覺得這遊戲有這種氣質啊,就算是異鬼平時看起來也與常人無異。這一次怎麽又是邪神又是荒廟的?


    宋域心裏麵忍不住嘀咕,下意識就往解南石身後挪步:“要不,我們換個地方看看?”


    這座廟宇看起來一片死寂,解南石感受片刻,倒是沒有任何邪祟的氣息,但同時也沒有任何生氣。


    要知道這裏臨近緣嶴山,四周草木繁盛,最不缺的應該就是生機了。可是……怎麽會沒有生機呢?


    “我先進去,你在這裏等。”解南石交代了一句,舉步就往廟中走去。


    “哎?”


    這會兒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了下來,四周靜寂無聲,隻有一座詭異的廟宇立在眼前,像是擇人而食的怪獸。


    宋域隻遲疑了一瞬間,就快步跟上了解南石。開玩笑,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裏?這破廟,進就進。誰會對遊戲犯慫?再說了,解南石可是能一招秒殺滿級的自己的人,在他身邊神鬼莫侵!


    宋域安慰著自己,隨著解南石一同踏入到小院當中。


    院門打開,一股邪風從裏麵席卷出來,宋域下意識用手遮擋了一下眼睛。還沒等他睜開眼睛,就聽到一聲悠遠的木魚聲。


    木魚?宋域再睜開眼睛,先看見的是解南石擋在自己身前,手掐符咒背脊緊繃的身影。隨即便看到那位盤膝端坐在廟宇之外,手持木魚、閉著雙目的老和尚。


    那老和尚長得也是慈眉善目的,但是宋域想到《見神》這款遊戲的建模習慣,慈眉善目恐怕不代表這就是個好人。沒看人家副州主,也長了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相比宋域的揣測,解南石眼中更多的是疑惑,這裏分明沒有生氣,但是也沒有邪氣。非人非邪,那眼前的和尚……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們不動,那老和尚也不動,氣氛就這麽僵持了下來。直到又落下了一聲木魚聲,音波在不大的院中蕩開,仿佛神魂都跟著滌蕩了一般。


    宋域下意識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麵板,發現上麵多了一個叫清心的buff。


    清心:去除負麵狀態影響。


    宋域愣了愣,這木魚還是一個對他同樣有效的正麵道具?雖然這個效果看起來在打鬥中的作用並不大,但是難得碰上能夠使用的,宋域一瞬間有種拿過來鑒定下自己能不能用的衝動。


    “那個……”可能是因為木魚聲響並沒有攻擊己方的緣故,宋域膽子跟著大了一些,歪著頭率先打破了沉靜:“這位師傅,我們路過此地無意冒犯,隻是想叨擾一夜,明日就會離開。”


    老和尚依舊沒有說話,隻是睜開了眼睛看向宋域和解南石的方向,然後他拾起木魚一步一步走向了兩人。


    宋域對自己的定位一向清晰,在看到老和尚起身之後就迅速找好了位置,躲在解南石的右側。他的另一邊是牆,真的要發生戰鬥的話,他也方便找到掩護體。


    不過宋域的擔憂顯然早了一點,那個老和尚目不斜視的和他們二人擦肩而過,直接走向院門外。


    “大師。”解南石也出聲喚道。


    那老和尚卻仍是不為所動。破舊僧鞋邁過門檻,尚未落地,便幻化為點點流光,連同他的腳,他的身體,他的慈悲目光俱在夜色裏泯滅。


    宋域驚訝的看著這一幕,轉過頭發現解南石的神色同樣是詫異。“你也沒見過這種情況?”他還以為隻是他玩的主線中還沒來得及展現而已。


    “我以為你知道。”宋域在解南石的腦海中已經算是稀奇古怪的典範了,可這老和尚卻似乎更加蹊蹺。他剛剛悄無聲息的將一道符打在了那老和尚的身上,但反饋過來的結果確實打在了虛空當中。


    “先進去吧。”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在這幹站著也是浪費時間。剛剛神經緊繃著還沒感覺,這會兒宋域感覺渾身酸痛的要命。他今天也算是徒步跋山涉水了。


    解南石收回視線,隨著宋域走向廟宇當中,隻是背在身後的手無聲無息的掐了幾個陣決,院中四周都有微光一閃而過。


    畢竟不是認真布下的陣法,並沒有什麽防護的作用,但是作為警醒足夠了。


    宋域則已經迫不及待地推開了廟門。


    這廟比宋域想象中還要破敗,門口的木門已經有了腐爛的痕跡,推開的時候還會發出嘎吱的聲響。還沒塌已經可以算是個奇跡了。


    宋域被迎麵的灰嗆的直咳嗽,用袖口掩住口鼻甕聲甕氣的問道:“我們今晚住這?”


    解南石沒有回答,直接走進廟中,廟裏供奉了一尊等人高的觀音泥像、泥像前擺了兩個破爛的蒲團、角落裏爬著蜘蛛網,除此之外裏麵空蕩蕩的再無一物了。


    有了清河鎮的前車之鑒,解南石還重點看了看那座泥像。非常樸素平常,就是民間常常選用的那種塑像。


    此外,在宋域眼中髒的無法下腳的地方,在解南石眼裏卻意外的“幹淨”。和外麵的院子一樣,沒有生氣、也沒有邪氣。仿佛被隔離出來的方外之地。


    他走到其中一個蒲團之上,隨後掐了一個除塵決,便盤膝坐在上麵打坐。


    宋域:……


    他還沒嚐試過在這樣的地方過夜,總覺得有點淒涼。而且他以為如解南石這般仙人模樣,必然是潔癖的。畢竟他連日常飲食、起居都是一絲不苟,就算磕個瓜子都要先把瓜子殼全部磕完,瓜子仁整齊的馬在一邊,因此被元芳偷了好幾次……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完全沒辦法和解南石一樣,靠打坐度過整個夜晚。


    讓解南石陪他一起收拾,是不可能達成的宏願。宋域認命的從空間裏麵取出水和一塊毛巾簡單的清掃了一下地麵和掛著的蜘蛛網,以及將剩下那塊蒲團擦拭幹淨。這裏的地麵也同樣是泥土砌平的,宋域甚至拿出了拖把簡單擦了擦。


    “咦?”地上有一處顏色很深,宋域用力的擦了好幾遍顏色依舊存在。他頓了一下借著僅剩下的日光仔細看了眼,這個顏色……怎麽像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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