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域聽得額頭青筋直跳,什麽意思,要不是沒辦法升級,他分分鍾把這小子按地上打。


    這一耽誤,天光就徹底地冒出了地表。解南石顯然不想再等這兩個人爭論出個結果,反身便準備下馬車。


    “喂!”宋域和戚容同時伸手,一人抓住了解南石的一邊衣角。


    宋域心知現在趕走戚容隻會耽誤時間,更會讓解南石等的不耐煩,妥協說道:“要不就帶著他一起,他跟著你也能安全一點。”


    這話說的非常有自知之明,以至於戚容原本也想求兩句的話,結果全都卡在了喉嚨裏麵,一時間表情變得古怪至極。


    解南石在斬斷衣袍和掀翻兩人之間遊移不定,最終還是默默的退了回來,盤膝坐在馬車的凳子上。


    宋域和戚容麵麵相覷,戚容伸手指了指自己:“那我?”


    “你什麽你,來幫我趕馬車。”宋域拉著戚容就往外麵走:“你知不知道我虧大了,白給了姓杜的一錠金子,不行,不能這麽浪費。”


    “啊?”戚容一臉懵地拿著馬鞭,隨即慌忙扔開,就想往回鑽:“我就這麽駕車,估計我們剛出城就會被……”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域塞了一粒丹藥入喉,那丹藥入口即化,幾乎瞬間戚容臉上的肌肉就一陣蠕動,疼的他齜牙咧嘴:“你給我下毒。”


    “下毒,下什麽毒。”宋域反手從馬車裏摸出一個銅鏡來,舉到戚容麵前:“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


    “剛剛裏麵有鏡子嗎?”戚容依舊疼的直吸冷氣,關注的重點很歪。


    鏡子當然是空間裏的了,宋域把鏡子又往前懟了懟:“你先看清楚。”


    “咦?”戚容看著鏡子當中完全陌生的一張臉徹底愣住了:“這是誰?!”


    “你呀!”宋域笑眯眯的將鏡子又扔了回去:“我給你的是易容丹,什麽下毒,還走不走?”


    戚容眼睛一亮:“走!謝謝大人!大人快你進馬車裏麵休息吧!”


    後悔了呀!要是早和宋域打好關係有這種好東西,他能在永熙州橫著走!再看宋域,戚容都莫名覺得這個男子其實也是眉清目秀,自有一股帥氣。


    “不進去了,我要是進去了,那些人還怎麽知道我又離開永熙了。”宋域撐著腦袋,靠在馬車邊努力睜大眼睛,然後還不等馬車走出巷子他就已經睡了過去。


    ……


    多虧了宋域的易容丹,出城這一路雖然高調了一點,但是走的很是平順。這一次有馬車代步,加上兩者之間的距離不遠,不到晚上就趕到了桃花澗。這裏名如其地,還沒靠近就已經能聞到陣陣桃花芬香。


    馬車順著山道一轉,那一片桃花林就映入眼前,清風蕩起粉色的浪波,花瓣瞬間如雨落。


    “這兒的景色是真不錯。”這是真話,在現實中的宅男宋域更喜歡窩在家裏打遊戲,賞花這種出遊目的對於他這樣的人多少是有點奢侈又勞心勞力,“不過現在都夏初了吧?我怎麽記得,桃花該是春天開的?”


    “桃花澗裏四季如春,桃花長開不敗。你連這都不知道?”戚容對於孤陋寡聞的宋域很是鄙視。


    宋域表示非常失望:“四季常開?那果子怎麽辦?不結桃兒嗎?這麽多樹怎麽就不長點該長的呢?真是令人失望!”


    “……”戚容假裝沒聽見。宋域的帥氣程度似乎也因為他的貪吃少去了幾分。


    宋域卻不知道自己的顏值在戚容的眼裏起起伏伏。他靠在車廂上,欣賞著這片旖旎風光。桃花不敗?美工偷懶沒設計四季景象罷了。


    解南石掀開車簾,看著不遠處的桃花,一向淡淡的神色中竟露出了難得的喜色:“先停一下。”


    戚容應聲勒緊韁繩,迫使馬車停在了桃花澗前。


    解南石一躍下馬車,走到桃花林前的小路上,雙手結印,麵前浮現乾坤八卦陣圖,陣圖中的齒輪隨著解南石的結印轉動,隨著陣圖方向的變換,眼前的桃林路徑也悄然發生了改變。


    戚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是不是眼花了,剛剛還在左邊的桃樹怎麽一瞬間就跑到右邊去了。這是什麽神仙手段?


    “這是八卦幻境。”


    宋域等級不在了,但是畢竟通關過一次,該有的見識還是有的。而且他還知道,最擅長布置八卦幻境的便是劍閣中人,他們的護山大陣便是這個遊戲中最為複雜的一處幻境。宋域曾經在劇情當中走過一遭,沒有劍閣中人引路,他一步都登不上去,有係統地圖都沒用。


    當然宋域沒準備解釋的那麽清楚,他感覺解南石已經徹底放棄在他麵前捂馬甲了,每天都有一個新的爆馬方式。


    不過八卦幻境也有高低之分。設在此地的顯然規模一般,解南石意念專注,八卦陣圖越變越快,流光四濺,終是散發出了耀眼光芒。桃樹初定,桃枝簌簌,眼前卻是多了一條道。


    戚容的下巴已經合不上了,看向解南石的目光寫滿了崇拜。


    “我還叫破陣名了呢,你怎麽就差別對待?”宋域覺得這小孩兒真的是太無情了,翻臉就不認人。


    戚容理都沒理宋域,滿臉的躍躍欲試又唯解南石馬首是瞻,閃光的眼神寫滿了“咱什麽時候上”。


    宋域不再感慨這區別對待,他都習慣了。隻不過他突然在想,戚容對解南石似乎格外寬容和信服,到底是解南石身上哪一點觸發了戚容的信任好感度?莫非,還是解南石那披不住的馬甲?


    這麽想著,宋域便看向了解南石。


    解南石似乎對二人的視線渾然不覺。他望著眼前的道路,沒了幻境,桃花澗中的風似乎更活了一些。他舉步前行,戚容緊隨其後。


    宋域看著這背影,突然歎道:“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春風助腸斷,吹落白衣裳。”


    他本意是秀一波,讓戚容這個關鍵npc對自己的好感度能高一點。誰知戚容聽到這首詩後,不僅沒有對宋域投來“大大你真的好有詩才”的崇拜目光,反而很驚悚地看了看解南石今天穿的那身白衣,如同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一般,加緊腳步試圖和宋域再拉開兩步距離。


    “我這主角真是當得憋屈,大殺四方的能力沒有,挪古人的詩來用也沒一點光環。還真就是隻能靠我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吸引這個小屁孩。”宋域很是無奈,“等出去了一定要給策劃提提意見,遊戲怎麽能不給玩家一點爽感?”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出得去……想到這裏,宋域更加憂傷了。


    桃花深處,小徑迂回。走了一陣戚容便發現前方似有一間茅草屋。


    戚容激動得腿都軟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自己花了三個月時間尋遍永熙州州府始終沒能找到劍閣長老了,而如今,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白費。一時間,戚容忘乎所以,高聲喊著便要往前跑去:“是這裏!一定是這裏!”


    他步子跨得很大,整個人腳不沾地幾乎是往前飛去。可緊接著,戚容便眼前一黑,一股雄渾的力道阻攔了他的去路,更讓在半空中無處著力的孩子整個人倒飛出去。背脊重重地撞上了什麽軟物。


    “好家夥,就不能打聲招呼?”宋域的聲音在戚容頭頂響起。孩子這才看清剛才將他甩向後方的正是解南石潔白的衣擺。此時這名道人手捏符籙,挺立的背影將宋域和戚容都護在了身後。


    宋域抱穩當了戚容,順手就將解南石給的符紙在戚容身上貼了三張。更是第一時間取出玉佩掛好,對自己保護的周全。此時解南石麵前的那棟小屋裏逸散出一股濃重的殺意,那殺意當中還帶著凜冽的劍氣。


    “何人擅闖此地。”小屋中傳出一道聲音,蒼老而嘶啞,每一個字都仿佛是踩著氣管說出來的,難聽之至。六個字過後宋域的心跳都不正常了,更勿論開口應答,整個人的腦子都像是要從裏麵撐破。


    防禦符顯然對這聲音背後蘊含的敵意並不免疫。戚容有丁點修行根基,情況也比宋域好得有限。整個人臉色蒼白渾身都在冒虛汗。就連解南石那挺立的身影也似在微微顫抖。


    “篤——”宋域當即掏出了小木魚。


    佛門清音滌蕩,三人都覺身上一輕。戚容大口喘氣,高聲嚷道:“晚輩永熙州戚容!家父乃永熙州主戚白笙!此次前來,求老前輩出山!”


    小屋的殺意突然斂去。緊接著,從中走出一名老者。老者身著不知漿洗過多少回的粗布衣,身體十分瘦削,如同隻剩一副骨頭架子,像極了潦倒街頭的病死枯骨。可這樣一副生機絕盡的軀體之上卻是鶴發童顏的一張麵龐,渾身殺意隱而不發,雖然相距甚遠,卻能直白地感受到他的危險。


    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劍寬不過二指,修長劍身不帶一絲光芒,仿佛連日月星光都能一並吞噬。


    老者的目光極其戒備地在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後停頓在了解南石的身上,眼睛微微眯起:“小子似乎有點眼熟。”


    不等解南石回答,那柄漆黑的長劍已落在他的麵中,幾乎就要刺穿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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