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風土人情和宋域去過的其他地方完全不同。清河鎮、永熙州地處邊陲,那裏的百姓衣衫淳樸,因為氣候較冷的緣故,基本上都會給自己裹的很厚實。如錦鄢這般地處臨海,水土富饒的地方,百姓衣著便要華美、複雜許多,偏廣袖長衫,自有一派風流模樣。


    而金水,大抵是臨近曾經的劍閣的緣故,鎮子裏的人多修習武藝。街道上男子多著短打,露出自己健碩的肌肉。便是女子也喜好簡潔勁裝,走路四平八穩,別有風采。


    宋域目光在過路的男人肌肉隆起的健碩手臂上轉了一圈,落回到解南石雖然也有肌肉但是看著勁瘦的手臂上。


    那眼睛裏的疑惑都快冒出來了。


    解南石被他盯的無奈,隻得解釋道:“單純修劍是先鍛體修身,自然會肌肉練達。而閣中弟子會輔以心法、湯藥,同樣鍛體但並不會看起來膨脹笨重,且更有韌性。”


    懂了,就是劍閣有修仙功法,所以練劍同時練氣,身材更符合玩家想象中的完美。但沒有修煉內氣隻練劍,自然就肌肉發達了。


    難怪解南石說雲琅根骨不行也一樣不影響練劍了,宋域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趕車中容貌頗為清秀的小孩。有點沒法想象他肌肉膨脹的樣子……多少有點金剛芭比的感覺?


    宋域抖了抖,不敢繼續往下想。


    自從劍閣避世之後,金水鎮也有很長時間沒有外人經過了,是以在馬車入內後,四周的目光全部集聚過來。


    其中有眼尖的透過拉起來的車簾看到了解南石的側臉,那人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下意識揉了揉眼睛,隨即反應過來這不是幻覺,神色中帶著難以掩藏的激動。


    有一個人看出來,就有更多的人發現。這些人似乎也不想驚動馬車上的人,全部自發的跟在了馬車後方一路前行。


    即便這些人沒有出聲打擾,但是這麽明顯的一個長隊,隻要宋域不眼瞎就能看的到。他神色複雜的回頭看向解南石,看來這小道長的地位比他想象當中還要高啊。


    解南石既然帶宋域一同回來,就沒打算繼續瞞著對方自己的身份,見宋域目光疑惑的看著自己便淡淡說道:“劍閣如今更名為藏鋒,不再掌管江湖事,我是藏鋒第一任峰主。”


    宋域呆住了,啥玩意?藏鋒峰主,那不就約等於是……劍閣閣主了?!!!


    他原本就知道自己抱了一個比滿級等級還高的金大腿,但從未想過這根本不是金大腿,這是鑽石腿啊!


    宋域感覺自己暈乎乎的,有那麽點懷疑人生。他將車簾放了下來,縮回到凳子上。這麽一想第一周目最後他是被劍閣閣主親手殺死的,好像……死的也不太冤枉!還挺刺激的!他不愧是主角,能得這遊戲中地位最崇高的劍閣閣主親自保護!


    解南石眼看著宋域縮在角落裏一副懷疑人生的模樣,蹙了蹙眉,以為他在意自己隱瞞,剛準備解釋一下,就見這人突然嘿嘿嘿的笑出了聲。聽著多少有點驚悚。


    沒事了,還是那個熟悉的日常發神經的人。解南石安穩的坐了回去。


    金水鎮的鎮民越聚越多,一路將馬車護送回解南石口中所指的小院。當解南石從馬車內走出的一刹那,身後跪了一片人。


    這些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匍匐在地光,就仿佛在跪拜自己的神明。


    宋域抱著元芳跳下馬車,見此場景順手拽著雲琅往旁邊側了側,這跪人的場景他看多少回都不會習慣,即便不是跪自己,但是衝著自己的方向也感覺怪怪的。


    解南石上前,拉起跪在最前排的老者扶了起來:“都起來吧。”


    解南石的話對鎮民來說與聖旨無異,所有人都安靜的起身。


    與此同時,他們身後小院的院門被推了開,從裏麵走出來一位舉著拐杖的老者,在看到解南石的那一刻瞬間老淚縱橫:“峰主,您回來了。”他說著也要跪下去。


    解南石隻是瞬息便到了他跟前,雙手將人扶住,沒讓人跪拜下去。“鄒伯。”他語氣依舊平淡,但是眼睛裏卻多了一抹溫柔。


    說完之後,他轉身麵對那些追隨而來的鎮民:“諸位都回去吧。”


    依舊沒有人多說一句話,隻是都對著他的方向躬身拜了拜,然後便井然有序的立刻。


    全程,雲琅就沒有合上嘴。


    宋域笑眯眯的伸手幫雲琅把嘴合上:“我可是給你找了一個很厲害的師父呢。”厲害的都超乎他自己的想象了都。


    雲琅用力的點了點頭,跟著解南石和那位鄒伯一起進了小院。


    小院是三進院,裏麵看起來並不大,正堂前非常寬闊,並沒有做任何的綠化。宋域低頭看的時候,在石磚上還看到了不少劍痕。還有一些地磚經過長期的踩踏,在上麵印上的清晰的腳印,看這腳印的大小,分明是個孩子的。


    “我小時候曾在這裏住過幾年。”解南石見宋域一直看著地上的小腳印,便開口解釋了一句。


    宋域恍然,難怪金水鎮的百姓對解南石都這般熟悉。


    這院子裏顯然隻有鄒伯一人,他將三人帶到正堂後便開始忙乎茶水。


    宋域實在不忍心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伯伯在那忙前忙後,便也在他身後像個小尾巴一樣的跟著忙活。


    鄒伯將宋域手上端著的糕點擺在桌上:“峰主你的房間我每日都有打掃,倒是廂房常年沒有打掃過,可能灰會有些大……”


    “無妨,我們隻留一夜,讓雲琅跟你睡一宿。”解南石沒有提宋域,便是讓他去自己房間。畢竟解南石自己夜間打坐,不需要睡眠。


    宋域也知道解南石的習慣自然沒有提出任何異議,拿起鄒伯端上來的糕點便嚐了一塊。這糕點是鹹口的,表皮酥脆、內裏綿軟非常好吃。最難的的是食材一點都不珍貴,他也能吃。


    他對解南石和鄒伯接下來的話頓時失去了興趣,專心致誌的吃糕點。


    雲琅也是個閑不住的主,得知這院子是師父小時候住過的,抱著元芳就跑了出去。


    鄒伯也坐在了凳子上,紅著眼眶看著解南石。他養了少閣主兩年,少閣主離開這裏的時候他還是一頭黑發,轉眼間小豆丁已經變成如今這個玉樹蘭芝的青年,而他自己也已經白發蒼蒼。


    “峰主你這些年……”鄒伯說著一頓,看向吃糕點吃的正香甜的宋域,語氣變得有些遲疑。


    “無妨,不用避諱他。”解南石連自己的身份都已經和盤托出,自然也沒什麽想要繼續隱瞞的事情。


    鄒伯不再遲疑,語氣近乎急迫的詢問道:“可是查到了老閣主的線索?”


    解南石盯著鄒伯期待的目光搖了搖頭,眼看著老人家眼中的光暗淡下來。


    老閣主?也就是解南石的父親?宋域狐疑的看向解南石,所以他其實在聽到“未來的自己”時,是不是就猜到那可能是他父親了?


    “其實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宋域突然開口說道:“我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驗證猜測的。”


    解南石蹙眉看向宋域,他一向不習慣將沒有把握的事情提前說出口。


    鄒伯眼神裏卻恢複了光彩連聲說“好、好”,甚至沒有詢問任何相關的細節。


    宋域暗中拍了拍解南石,有的時候人需要希望才有活著的動力,給一個老人哪怕是沒有準確性的希望,也比完全的否定答案要好的多。


    解南石若有所思,到底沒有打斷宋域的話,眼看著宋域口若懸河,把老人家哄得嗬嗬直樂。


    臨近休息時,宋域突然提道:“鄒伯,如果鎮上來了一個喜好穿紅衣的姑娘,麻煩您收留她幾日。”他說著習慣性往外掏金子。


    鄒伯慌忙拒絕:“哎,公子,這都是小事,不用錢的!”


    解南石全程沒有提出任何疑問,直到此刻方說道:“不必跟他客氣。”


    “哎。”鄒伯這才將金子收了起來,琢磨著明日去鎮上買點女孩家喜歡的東西,好好準備一下。


    也不知道是因為再見解南石心情愉悅,還是因為後續還有事情需要他張羅,鄒伯整個人的狀態肉眼可見的精神了很多,舉著拐杖健步如飛。


    宋域差點沒跟上人,忍不住在後麵失笑。


    返回房間之後,宋域躺在床上調出係統,剛點上一鍵睡眠,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很輕的:“謝謝。”


    嗯?什麽?!你倒是早點說啊,這樣我都沒辦法回答了!宋域心裏這麽想著,意識已經被遊戲強行拉入了睡眠狀態。


    ……


    宋域三人選擇第二天一早離開,不驚動任何人,不然再來一次全鎮送行的排場……多少有點興師動眾。


    可能是臨近目的地的緣故,雲琅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緊張。師父的師門是什麽樣的?他還有其他的師兄弟嗎?這些人是否好相處?


    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雲琅的緊張,解南石的聲音自馬車內不緊不慢的傳了出來。


    “既然已經快到山門,那為師也該將山門情況告知於你。我的門派原是劍閣,如今改名為藏鋒,君子藏鋒、隱而不露、斂而不發。一如你手中之劍,如非必要不可出鋒,而一旦出手,百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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