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奉源眉眼中戾氣更重,他一刻都不想再忍下去,但是……


    孫奉源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解南石,這個人給他的壓力比他的師父還重。恐怕他這裏所有人都留不下對方,更何況這裏還是天庸。


    “讓他們進去。”孫奉源站起來,眼中殺意彌漫。


    士兵震驚的看著孫奉源,一時間也忘了敵對:“少主!”


    “我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讓開!”孫奉源怒瞪士兵,就算放這兩人進去又如何,即便讓這兩人看到什麽也無所謂,他就沒打算讓人活著出來。


    “是。”士兵低著頭總算讓開了路。


    這下輪到宋域忐忑了,都這會兒了怎麽還沒有人過來,他難道真的要自己進去不成?不過看到泰然走在自己身邊的解南石,心中又安穩了一些。


    有大腿在,再不濟也能破開結界逃出來,隻要自己確實見到了異獸,到時候鬧大這些白召人應該也無法收場。反倒是,這會兒要是來了很多人,很難保這孫奉源不會改變主意,不讓他們進去了。


    這麽想著,宋域已經坦然的走了進去,就在兩人進入使臣館舍後不久,聞訊的人自四麵八方而來。


    全都圍在了使臣館舍之外,嚷嚷著要圍觀自家少主的比鬥。其中不乏名門貴胄以及道門仙長,白召的士兵死守著大門,寸步不讓。


    “我外甥要做生死決鬥,我這個做舅舅的,怎好不在場。”一道聲音從人群後方傳來。


    耳尖的認出是陳國公,忙讓出一條路來。就見林聽騎著馬來到館舍門前,與依舊死守著大門的士兵形成了對峙的局麵。


    ……


    因結界的緣故,這會兒宋域還不知道外麵的騷亂,他正跟在孫奉源身後走向練武場。


    使臣館舍比宋域想象中占地還要廣,都快趕上城主府的大小了。這讓宋域忍不住在心裏腹誹,自己的便宜爹過的是不是太樸素了一點。


    使臣館舍內部依然很安靜,解南石在夜色裏還能聽見的微弱獸吼聲,這會兒卻什麽聲音都沒有。


    宋域不動聲色的側頭看了解南石一眼。解南石手負在身後,像是沒有注意到宋域的視線。一張輕飄飄的符紙,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飛入了解南石的袖子當中。


    隨即解南石的袖子微微動了一下,他也跟著停了下來,看向左前方的一道側門。


    宋域立刻注意到了解南石的視線,腳步一拐就往側門那邊走。


    孫奉源看到宋域突然改了路線,目光陰沉的看了過來:“你要去哪兒?!”


    “我感覺這邊跟我有緣。”宋域隨口就開始胡謅。


    孫奉源雖然熱血上頭放人進來,卻也不是當真沒長腦子。宋域昨天當麵說可以放棄婚約,今日卻應邀來決鬥,而且堅持要在使館內,又往那等地界跑……這些不太高明的小動作孫奉源可以說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但他無所畏懼。畢竟從一開始,孫奉源就沒想讓人活著離開。


    他心中甚至有了一個更惡毒的念頭,嘴角高高扯起,十分猙獰:“說不定是真的很有緣。怎麽,想去看看?”


    “少主……”跟在孫奉源背後的護衛雖然畏懼,但還是出聲提醒,“這恐怕不妥。”


    “住嘴,我做事用你來教?”孫奉源冷聲喝罵。


    “屬下不敢,隻恐耽誤大事。”護衛連忙認罪,但眼角一動,便已有其他護衛悄無聲息地動了,似是要將宋域和解南石合圍其中。


    這些護衛也有些身手,訓練有素。但可惜他們麵對的一個是解南石,當今藏鋒的年輕峰主,千年一遇的修煉奇才。一個是看似平常廢物點心,其實閱遊戲無數眼光極高的宋域。這些動作在此二人眼中簡直是漏洞百出。


    有解南石當底氣,宋域隻覺得自己講話都中氣十足。他笑吟吟的,怎麽欠揍怎麽來:“哦?孫少城主居然還要在我們天庸做大事?說來聽聽?要不要我幫忙?”


    “確實有大事。”孫奉源獰笑起來,猛然一陣刀氣衝出。宋域被風壓逼得眼前一黑,盡管解南石第一時間回護,卻仍是生生受了一下冰冷的刀氣衝撞。宋域給自己貼的一張防護符當即化為灰燼。


    宋域被這猛一撞,雖然沒有掉血,但也疼得有點懵。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抓住了解南石的袖口:“走!”


    其實不消宋域多說,解南石已然握住了宋域的手臂,借著這一陣刀氣,衝向了那道側門。他的動作極快,其餘護衛還來不及做什麽,兩人已撞斷門栓直直衝了進去。


    護衛們當即大驚,孫奉源卻是大笑。他提著刀,一步步向那扇門靠近:“今天的食可都還沒喂呢。宋域,我看你拿什麽與本少爺爭!”


    “少主!”一名小兵匆匆忙忙從使館外奔了進來,麵色嚴肅,“天庸和道門來人了。”


    孫奉源正在興頭上,聞言臉色微變,轉身就踹了那小兵一腳:“混賬東西,這裏乃是我白召的使館,沒有正當理由,他們進不來。”


    “可他們說,決鬥一事必須要有個見證。更何況決鬥雙方乃是天庸和白召的少主。”小兵臉色慘白,“此事確實事關重大。”


    孫奉源滿臉狠戾,扭頭對護衛們吩咐道:“封禁院門。來人,去取令牌。我要他們盡快死!”


    “是!”


    宋域被解南石帶著跑了好一陣後,整個人總算沒那麽七葷八素了。他揉著自己的心口,整個人都有點頹:“昨天怎麽沒發現這個孫奉源力氣這麽大?他身上好像冒出了一點什麽,你看見沒?”


    “是有蹊蹺。”解南石的臉色也有點難看。以他的眼力,完全沒看出孫奉源方才那一擊是用的什麽功法本源,“果然是異獸。”


    宋域聞言這才抬頭,卻是一怔。這片院子不算太大,但卻摞著起碼三層的籠子,陳列似乎也有點玄機,讓宋域有種奇怪的熟悉感。籠子裏趴著如獅如虎各種異獸的各色異獸。它們本在休憩,院子裏突然闖入了人,陰暗之中便亮起了一雙雙猩紅的眼睛。


    它們低吼著露出獠牙,渾濁的涎液沿著尖牙向下滴淌。宋域和解南石在他們看來隻是食物,尚未進食的野獸們開始躁動地撲撞牢籠。


    宋域被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竟然有這麽多!它們都是怎麽被送進來的!”


    這裏可是天庸都城!雖說《見神》的世界觀裏沒有現代安檢技術,但使團進城也肯定要接受檢查,否則隨便來點使團帶好火油什麽的,天庸城被炸掉百回都不止。


    解南石則是長劍出竅,不敢大意:“不行就走。”


    他們已經證實了這裏確實有大量異獸。若隻是解南石自己一人,他倒不懼這些野蠻畜生。但這裏還有一個宋域……想起永熙州外眼睜睜看著宋域被異鬼抓走吞噬,解南石行事謹慎了不少。


    “別不行啊,我可全靠你了。”宋域則是往自己身上又貼了一串符,然後手持木魚:“多半是走不了的。小心。”


    單看孫奉源都起了殺心了,但這會兒還沒有人追上來,宋域就知道它們是要放異獸了。


    砰、砰砰——


    撞擊聲逐漸密集了起來。好在這些鐵欄看似平平無奇,實際上應該還是有許多加持。異獸們幾次衝撞都沒有變形。但異獸們顯然越來越躁動,即便臉都被擠壓得變形,仍是不留餘力想要往外擠。


    解南石的手中則已經掐起劍訣,他滿麵戒備,點了點頭:“那就沒有什麽不行的。玉佩戴好。”


    不用解南石說,宋域也已經這麽做了。


    隨即,解南石的劍訣已經猛地擊碎了其中一隻牢籠。


    宋域被解南石此舉嚇得叫出聲來:“這些牢籠分明有禁製,你怎麽打碎了!”


    籠子裏衝出的異獸如獅如豹,立起來有兩個宋域那麽高也不止。它在碎開的地上打了個滾,似是難以置信自己這就出來了,但隨即它便帶著興奮的低吼壓低了自己的腰,眼中的精光鎖在了宋域的身上。


    解南石冷著臉橫跨一步,擋在了宋域的身前。雖然事態緊急,但他竟難得地開口位宋域解釋:“與其等人將他們一口氣放出來,不如逐個擊破。”


    有道理。宋域一周目秒天秒地,基本上不把這種怪放在眼裏。哪怕現在已經失去了幾個月的等級了,有時候還是會轉不過彎來。


    但是接下來,解南石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肩上陡然一沉。他的修為似乎莫名受到了壓製。而這一錯頓,那異獸已經當頭撲來。


    “吼——”


    宋域惶恐了,他進戰了。雖然安然無恙,卻眼睜睜看著解南石一劍隻刮掉了那異獸短短一截血條。這異獸還是個精英等級?但解南石似乎也很受震動。


    “解……”“小心。”解南石揮手猛地一推,將宋域推開。同時以自己和長劍,格擋住異獸尖銳的爪子。


    宋域冷汗直下,敲起了木魚:“這麽難對付嗎?!”


    緊接著,宋域突然後頸一涼,整個人蹲身就地一滾。原來方才被解南石這麽一推,他靠近了一隻鐵牢籠。牢籠雖然將異獸關押在裏頭,但伸個指甲舌頭什麽的出來卻是不成問題。宋域的動作隻消再慢上一點,脖子可能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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