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戎顯然還想再解釋兩句,上前了半步:“少城主……”


    宋域趕忙伸出一隻手:“停,你就站在這說。”


    陳世戎竟然真的聽話的停了下來,焦急中總算是找回了一點智商:“少城主,你相信我,我真的沒騙你,我要是騙你的話,不至於這麽漏洞百出!”


    “誰知道你是不是和我玩兒‘你以為我在第五層,其實我在大氣層’的遊戲。”宋域沒那麽容易對npc心軟,“你既然對這裏有印象,那後麵就由你來帶路吧。”


    陳世戎看上去有點灰心。不光是因為前路未卜,他也知道這迷霧不僅自己可怕,還潛藏異獸,更是因為宋域對他顯然沒那麽信任。可他相信宋域比自己有辦法,也想要重新獲得對方的信任就像和王一那時候一樣親密友好,便隻有從命。


    隻有那點不甘與不安,讓他最後又倔強地問了一句:“那少城主,我們是先找出去的路嗎?”


    宋域笑了起來:“陳世戎,你知不知道一句古話?”


    “什麽古話?”陳世戎覺得宋域的笑有點過於燦爛,看得他渾身發毛。


    “來都來了。”宋域放眼望著這片霧茫茫的地方,仍是沒辨明方向,“再說了,你覺得我們能輕易回得去?”


    這劇情,躲都躲不掉,那就是必走的主線劇情了。宋域的心態很好的。


    陳世戎胖臉慘白,好一會兒才哆嗦著嘴唇問道:“那你想去哪裏?”


    已經連“少城主”這三個字都穩不住了。


    宋域估計自己在陳世戎這裏的好感度已經掉光了。但這種時候了……之後再刷回去就是:“越中心越好。”


    “中心?”陳世戎的麵目扭曲了一下,也算是看明白了宋域明知山有虎的找死心態。但或許是緊張得太久了,他對這裏的危險感知已經逐漸麻木,思考了許久,他才得出一個結論:“少城主覺得議政廳如何?”


    宋域自然不知道議事廳在哪裏,但是單從名字便可以猜測出那是州主日常議事的地方,自然也應該會接待其他官員。這樣一個往來人員極其複雜的地方,對大多數人來說比州主內院要更容易進入。但州主自然也是修士,不可能不會對這些容易侵害到自己的東西嚴加防範……


    宋域這麽想著,又看了一眼陳世戎,把後者嚇得抿住了嘴,腦子裏已經拉起了四匹快馬思考自己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哪兒說錯了。


    可宋域想的是,這個貌似有點蹊蹺的家夥既然脫口而出議政廳這個地方……那多半就是往那兒去了。


    宋域的點頭應允讓陳世戎一下子放鬆下來,對於此行由自己打頭一事他也是毫無意見,捧著那顆夜明珠便走在前頭。在極其有限的視野裏,陳世戎那是越走越有感覺,很快就從帶著宋域來回大打轉,變成了左拐右繞豁然開朗,一條長廊後,看不出種過些什麽的院落便顯得豁然開朗。


    眼看陳世戎越走越有底,宋域本想說你對此地是真的熟悉,但是想想還是不繼續刺激這家夥了。陳世戎身上的古怪再多,宋域現在都不能輕易去戳穿。至少也得等到和解南石會合才行。


    宋域思考間,突然看見遠處劍光直插雲霄,劍氣滌蕩過後,四周迷霧徹底消散。露出持劍臨空而立的解南石,也不知道此前他遭遇了什麽,此時露出的是他原本的麵容。


    “小道長!”


    “這是誰?!”


    宋域和陳世戎同時開口,宋域目光掃到解南石手中的劍,下意識抬手就想擋住陳世戎的眼睛。


    滌蕩了霧氣,解南石來到宋域的身邊很快。他的本來麵目本就極其英俊,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貴氣,這樣從天而降真如仙人一樣。陳世戎的眼睛沒被宋域的手擋全,但也看得心馳神往,一片癡呆。


    解南石看向了宋域,似乎在等一個解釋。


    於是宋域也給解南石解釋:“你看我像是有本事自己跑到這種地方來的樣子嗎?”


    解南石略一沉吟:“這霧氣有古怪?扭曲時空?”


    顯然,解南石是想到了之前歸墟裂隙和鎮妖關那個假歸墟裂隙的事。


    “很遺憾,那倒沒有。”宋域知道解南石內心對歸墟還是有很高的期望的,“隻是先前迷霧突然突破了祭壇裏設立的星海石防線,抓了我和這人出來。按當時的情形,至少也還抓了其他不少人。”


    解南石沒有說話,大概是在思考這個情況是不是由自己引起的。


    “怎麽樣,你那呢?解決了嗎?”


    解南石遺憾地搖了搖頭:“我本以為誅殺那物便可使得這些霧氣無主而散。可我現在仍感到它依然存在。”


    說著,解南石看向了陳世戎。


    陳世戎這才警鈴大作,意識到自己靠著對他不懷好意的少城主太近了,而物以類聚,解南石多半也不友善。但憑他那點主要還是在新兵營裏練出來的身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可以與年輕的藏鋒峰主相對抗。他的手腕被解南石牢牢扣住,根本掙紮不開:“你幹什……”


    陳世戎的話還沒有說完,解南石的劍已經抵住了他的咽喉,陳世戎嚇得失聲尖叫:“少城主救命!”


    宋域也被嚇了一跳,第一時間躲到了解南石後麵:“他是異鬼?”


    陳世戎慌忙否認:“我、我、我不是啊……”


    解南石神色似有遲疑,這也是他沒有立刻將人斬殺的緣故:“他體內……不止一魂。”


    宋域快速問道:“莫非和白召那兩位一樣?”


    陳世戎聞言卻差點哭了出來,不止一魂是什麽意思?他體內還有一隻鬼不成?“你、你、你別嚇我。”


    解南石沒有回答宋域的問題,銳利目光盯住陳世戎,猛然喝道:“你是何人?”


    他這聲如驚雷,卻將陳世戎原本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口舌也順溜了很多:“我叫陳世戎,是天庸都城專售胭脂的榮華坊少東……不對,我……我不應該叫陳世戎,我叫什麽來著……我應該叫……白……白……”


    很顯然這個人再次陷入了混亂當中,看起來多少有點像精神分裂。


    這看起來情況又和宋域想的有點不同。宋域很習慣性地往後退了一步——畢竟要讓能打的站前麵——他試圖查看陳世戎身上的狀態,還是沒看出什麽來,就隻能寄希望於眼光比係統還要毒辣得多的解南石了:“他到底什麽情況?”


    解南石也罕見地猶疑起來。陳世戎一身二魂,另一個魂魄自然便是異鬼。可異鬼向來是搶奪人皮占據其中,原身的魂魄被啃齧到一點都不剩,又如何能夠共存?更何況當陳世戎還是陳世戎時,行走言談都與普通人無異,不似魂魄受損。


    就連被解南石短暫恫嚇,也能恢複神智。就好像他的魂魄與體內的異鬼毫不相幹。


    就在這時,宋域突然說道:“鄒業州主姓白。”


    解南石一頓。然而便是這一個短暫的停頓,一直有所忌憚的霧氣便又猛然席卷而來。解南石雖然第一時間回身抓去,陳世戎原本圓潤飽滿的手腕卻突然如同變回了一張皮,從解南石的手中遛走。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宋域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解南石,恨不得變成樹袋熊,“這突如其來的,嚇死我了!”


    解南石則是臉色難看。他自忖動作不慢,抓住宋域與出劍頂多一息之間,但陳世戎的身影卻已經徹底消失,隻剩下對方的聲音遙遙傳來:“對了,我應該叫白黔之……”


    解南石又看向宋域。宋域立刻翻了翻係統詞條資料,然後篤定地對解南石說:“不知道。隻說了此地州主姓白。”


    解南石點頭:“先找到人。”


    “方才我站的是這裏,那陳世戎就算跑了,也不會是這個方向,往那裏找。”宋域對著解南石擠眉弄眼,“怎麽樣,有沒有回想起為什麽這一路都得和我同行?我就說過,要找什麽線索找什麽劇情,那鐵定得是在我身邊。歸墟也一樣,有我在,觸發概率事半功倍。”


    “你就算不這麽說,我也不會丟下你。”解南石靜靜地說,“何況你說得也很有道理。”


    宋域不由得搖了搖頭。有點理解為什麽npc們對解南石的好感度都那麽高了。這家夥不講話時神秘深沉有故事,講話時候坦蕩純粹沒有一點瑕疵。


    自己一周目到底是為什麽死活觸發不了他的任務?真是走了整整幾個月的彎路!


    “這霧氣怎麽又這麽濃了?”宋域為了避免自己再一不小心被卷走,雙手牢牢地拽著解南石的衣角,原本規整的白衣都被他拽出了褶皺。


    “或許是……複蘇了。”解南石不太想承認這個答案,“不過……”


    宋域很自然的接口說道:“複蘇得太快了一點!”


    剛剛卷上他們三人的霧氣還像是將周圍全部聚攏才勉強達成的效果,如今迷霧的濃度快要比得上他們剛進來時的那般了。


    解南石眉頭緊蹙,伸手將宋域拎了起來,直衝向霧氣最濃的位置。


    宋域不無可悲地在這樣的環境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隻覺得好像已經有了被解南石拎起來的自覺,已經不再會感覺勒到身上的什麽位置了,甚至還有餘力在這樣的姿勢下說話:“我們大概放走了不得了的東西……”


    他原本以為陳世戎身體內的隻是普通的異鬼而已,如今看來……分明是這迷霧的意識啊!


    可是迷霧的意識是什麽時候入侵到陳世戎體內的?是他剛進入迷霧的那段時間嗎?


    宋域用手撐住下顎,避免因為頭倒扣導致腦充血:“不管怎麽說,先找到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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