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季川聞言頓時笑了:“‘蛛心草’、‘枯崖十境’自是好的,但魔君何等人物,前番稍微顯露一手,就叫貧道心驚膽戰,不得不死。就怕這好處是鏡中花水中月,聽得看得碰不得。”


    跟枯崖魔君這樣的老魔相處,不必太婉轉。


    陳季川這番話便是明說不相信枯崖魔君的人品。


    “我找你來,出手試試你的成色再正常不過。”


    枯崖魔君搖搖頭,收起‘蛛心草’,目光淡然看著陳季川。


    “若我真身到來,豈不是白白喪命?”


    陳季川搖搖頭,“貧道不跟魔君分辨,前番魔君出手,令我損失慘重。如若真心合作,還請魔君補償一二。”


    依著枯崖魔君的邏輯,他上一次出手,是為了試探陳季川的深淺。


    死了也就死了。


    活著就可以繼續往下談合作。


    這是典型的上位者跟魔道中人的思維,陳季川卻不吃這一套。


    殺了他,不給補償?


    那大家就一拍兩散!


    “棲真子。”


    “你很有趣。”


    枯崖魔君麵目始終猙獰,看不出神態,但這絕對是他第一次被一個四階上仙威脅拿捏。


    “多謝魔君誇讚。”


    陳季川生死看淡,底氣很足。


    “說說。”


    “你要什麽補償。”


    枯崖魔君看向陳季川。


    陳季川聞言一笑,這枯崖魔君果然是有所求,也不愧是魔道巨擘,這份能屈能伸的能耐非同尋常。


    “三百斤源玉或者‘蛛心草’。”


    “並且讓貧道進入‘枯崖十境’中修行百年。”


    陳季川毫不客氣,獅子大開口。


    三百斤源玉的價值不下三百萬方元晶,價值還在‘三秋玉液’、‘通合仙果’這樣的悟道珍寶之上。


    哪怕是‘蛛心草’,遇不到冤大頭,也絕賣不出這個價格。


    陳季川一張口就是三百斤源玉,就是蛛心草,還要進入‘枯崖十境’,枯崖魔君也氣笑了。


    他在枯崖島上,占據‘枯崖十境’,這十個秘境,每隔萬年也不過才能開采數十斤的源玉。


    三百斤源玉?


    這需要十萬年。


    枯崖魔君搖頭,將袖一揮,落下一隻布袋:“這裏是三十斤源玉,再多沒有。”


    “三十斤?”


    一下子削減九成,但又不是完全不給。陳季川如果滿意,直接就入手三十斤源玉。如果不滿意,非但這三十斤源玉飛了,‘蛛心草’跟‘枯崖十境’也不要想。


    “多謝魔君。”


    陳季川明白這是極限,憑白得到三十斤源玉,他也不嫌少,有得賺就行。


    賠償談妥。


    下麵就要談正事了。


    枯崖魔君看向陳季川,聲音依舊尖銳:“我在域外尋得一處秘境,但是其中有些藏寶之地需要戰力超群的四階才能進入。你若能尋見寶物,帶出來與我,本君必定不吝賞賜。”


    陳季川聞言心下點頭。


    他對枯崖魔君找他的目的有幾個猜測,看中他四階修為五階戰力,從而讓他去尋寶,這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


    畢竟以枯崖魔君的實力,應是不大看得上他們‘宣陽二仙’的實力。


    但有些秘境,有些前人洞府,對進入者的修為有要求有限製,在這方麵,僅是四階修為但卻擁有五階戰力的陳季川,擁有很大優勢。


    “闖秘境取寶物沒問題。”


    “不過貧道實在不大信得過魔君。”


    “一旦魔君得了寶物,又過河拆橋,哪怕貧道不怕死,但最後難免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季川掏心掏肺,跟枯崖魔君說出自己的擔憂。


    “我可將‘蛛心草’先給你,不過拿了‘蛛心草’,我亦不放心你,須在你身上種下奇毒,在‘蛛心草’上種下禁製,免得你一口吞下,是死是活,你不管了,我就虧了。”


    “且你若拿了‘蛛心草’,在尋寶前,須臾不得離開我的視線。”


    枯崖魔君顯然也不是很放心陳季川。


    “魔君好算計。”


    “這般拿了‘蛛心草’,還不是跟沒拿一樣?待魔君得了寶物,教奇毒發作,我自一命嗚呼,哪還有什麽‘蛛心草’。”


    陳季川搖頭。


    “信得過就去。”


    “信不過就罷。”


    枯崖魔君終於不耐,這下不再退讓。


    “貧道告辭。”


    陳季川也有脾氣。


    他將三十斤源玉往地上一丟,轉身就走。


    不見回頭。


    ……


    “棲真子。”


    “就是他了!”


    枯崖魔君又一次目送‘五雷仙’離去,心下點頭。


    他見識過這‘五雷仙’的手段,知道他不畏死,因而他也擔心這人還有別的手段。若是帶他進入那處秘境,得了寶物,反倒教這小輩給昧了去,那可就滑稽了。


    因此才以‘蛛心草’試探。


    結果讓他安心。


    “他若應下,說不定真有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將‘蛛心草’帶走。”


    “如此自然也能帶走秘境中的寶物。”


    但送到手的‘蛛心草’都能拒絕,這棲真子顯然也知道,哪怕拿到‘蛛心草’,但隻要在枯崖魔君跟前,就難帶走。


    到時候魔君翻臉,依舊是白搭。


    既然如此,自然也帶不走寶物。


    “不見兔子不撒鷹。”


    “姑且滿足你。”


    枯崖魔君猙獰一笑,屈指彈出一道黑光,第三次相邀‘五雷仙’!


    ……


    再一日。


    依然是枯崖島。


    陳季川再一次見到枯崖魔君,不由笑道:“魔君當真不怕折騰。”


    來來回回三次了。


    劉備請諸葛亮也不過如此。


    “你脾氣太燥。”


    枯崖魔君指了指陳季川,覺得都是陳季川的問題。繼而又道:“‘蛛心草’不可能直接給你,我擔心你證道心切,一口吞了。”


    “貧道不信任魔君。”


    “魔君也不信任貧道。”


    陳季川也搖頭:“這筆買賣沒法談。”


    一個怕幹了事不付賬。


    一個怕拿了錢不幹事。


    彼此不信任,還怎麽談?


    “不如這樣,我先給你百斤源玉。待事成後,你再拿著這百斤源玉來找我換取‘蛛心草’。”


    “這‘蛛心草’對你這樣的巔峰四階有用,但對我無用。跟百斤源玉相比,我更情願要源玉,而你更願意要‘蛛心草’。”


    枯崖魔君想了個折中的辦法。


    “這個法子好。”


    陳季川聞言也眼神一亮。


    這樣一來。


    枯崖魔君如果事後翻臉,他至少可以得到一百斤源玉。而如果枯崖魔君願意信守承諾,他事後再用源玉去換取‘蛛心草’,枯崖魔君也不用擔心他吞不吞‘蛛心草’的事情了。


    這法子好!


    陳季川很滿意,唯獨源玉少了些:“‘蛛心草’跟‘枯崖十境’,至少價值二百斤源玉。”


    說著。


    陳季川又補充道:“先前魔君補償貧道的三十斤源玉,還落在島上呢。”


    這就是二百三十斤源玉。


    “給你。”


    “都給你。”


    “你若拿著源玉跑了,我隻當喂狗。不過那秘境中寶物不少,你得一件寶物,我便賜你數十斤源玉。證道真仙不是易事,源玉多多益善。”


    枯崖魔君有些卑微。


    他取出二百三十斤源玉丟給陳季川,又擔心後者跑路,口中拿著探索秘境的後續好處想要吊著陳季川。


    “魔君放心。”


    “貧道在東海混跡,靠的就是一個好名聲。隻要魔君信守承諾,貧道絕沒有自毀口碑的道理。”


    “我二人合作,絕對是雙贏!”


    陳季川接過源玉,略一清點,頓時大喜。


    他收起源玉,衝枯崖魔君道:“魔君稍等,待貧道將源玉送回洞府藏好,就來枯崖島,聽從魔君調遣!”


    陳季川打個諾,架起風雷,就出枯崖島回須彌島。


    “速去速回。”


    枯崖魔君再一次目送陳季川離去。


    ……


    “總算不白折騰!”


    陳季川一路風雷,回到須彌島,臉上露出笑意。


    跟枯崖魔君這樣的不在乎名聲信譽的魔道真仙交易,的確累人,各種算計都要想到,各種承諾都不能信,想正常交易太難了。


    比如這一次。


    枯崖魔君說的好聽,又是‘蛛心草’,又是‘枯崖十境’,在秘境中得到寶物還另有源玉賜予。


    但一個個都是看的香,想吃下去,還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以陳季川現在的實力,枯崖魔君事後如果翻臉,他哪怕一身的寶物一身的源玉,也絕帶不走。


    他一個分身不怕死,可終究要白忙活一場。


    “幸好!”


    “幸好枯崖魔君對那處秘境極為看重,而且似乎也很趕時間,才讓我鑽了空子,提前得了二百多斤源玉的好處。”


    陳季川取出二百三十斤源玉,看著源玉,靈魂深處有一陣陣吞噬的欲望。源玉蘊含一絲天地本源,對修士的吸引力太大了。


    二百三十斤源玉。


    哪怕是道門首席,每兩千年也才賜下一斤源玉。他這一次從枯崖魔君手中得到的源玉,是一位首席四十六萬年的配給。


    “足夠我證道真仙前的日常修行!”


    陳季川目光掃過這些源玉,繼而搖頭一笑,伸出手來掌心雷動電光遊走,在源玉上拂過。


    一縷縷黑煙冒出。


    枯崖魔君到底是本性難移,源玉給都給了,還要在當中下毒,實在教人哭笑不得。


    也不知他是對自己的下毒技巧有信心,還是習慣使然。


    總之都逃不過陳季川的法眼。


    “既然你不是誠心合作,就休怪我狠狠宰你一通!”


    陳季川心中一笑,縱身出島,第四次趕往枯崖島。


    而在他走後,又有一道分身,帶著二百三十斤源玉,施展‘五行遁法’,悄無聲息離開須彌島,另尋別處匿藏去了。


    ……


    枯崖島。


    在陳季川破去源玉上的毒法的時候,枯崖魔君有感,臉色微變:“居然發現了!而且還能破掉!”


    他這一次是早有準備,在源玉上施展的毒法,怕是尋常真仙都難發現。


    即使發現,也難破解。


    但這時估摸著那棲真子才剛剛回到須彌島,居然就已經發現,已經破解!


    枯崖魔君第一次懷疑其自己在毒法一道上的造詣。


    繼而。


    他又開始擔心:“他會不會跑路?”


    這般忐忑。


    直到枯崖島外一位道人再度出現,枯崖魔君才鬆了口氣。


    “魔君還真是鍥而不舍。”


    陳季川來到島中,見到枯崖魔君,也不遮掩發現跟破解掉源玉上毒法的事情。


    “我身上所有源玉都有毒,給你時忘了解掉。”


    枯崖魔君也是個妙人。


    “哈哈!”


    陳季川聞言大笑,也沒因為這點事情再找枯崖魔君要什麽賠償。他也知道,事先給出二百三十斤源玉,這已經是枯崖魔君的極限。再得寸進尺,怕是要換做魔君跟他一拍兩散了。


    見好就收。


    陳季川笑過,衝枯崖魔君道:“貧道來了,魔君有什麽指示,盡管吩咐。”


    “隨我來!”


    枯崖魔君正有此意。


    他將身一晃,從中走出一尊十丈高的魔頭。


    正是其法域分身。


    這分身將手在陳季川跟前攤開,陳季川笑著,站了上去。


    下一刻。


    就見枯崖魔君一手托著陳季川,大步踏出,直奔天外而去。


    ……


    神州浩瀚。


    下有五洲諸海,上有璀璨星河,星河外又有星空,稱作域外星空。


    域外星空蘊藏凶險,但也有諸多機遇。


    其中最常見的當屬一顆顆星辰,星辰中或許有天材地寶,或許有秘境依附,或許有奇異生命。


    其中甚至有不亞於神州的廣袤天地。


    數不盡的寶物。


    數不盡的機緣。


    一位位真仙前仆後繼進入星空,遨遊星河。


    星河浩瀚,億萬星辰,百萬星域,哪怕是真仙都難完全探索。每一位真仙都有自己獨特的域外星圖。掌握更多的星圖,就代表更多的財富。


    因此道門、仙庭格外富有。


    四大道門真仙眾多,眾多真仙一代代去域外探索,記錄下星圖,匯總統合,為道門帶來難以想象的資源。


    如黑梟帝君。


    如枯崖魔君。


    他們這樣的散修真仙,魔道真仙,一個個就慘的多。隻能靠自己一個人在域外探索,運氣成分更多。


    四萬四千年前。


    枯崖魔君幸運的在星空中尋見一處遺跡,當中有許多寶物。


    奈何這遺跡中又有重重陣法重重禁製,限定唯有四階上仙才能進入其中。


    枯崖魔君早已是真仙,進不去。


    他曾硬闖,卻破不了那重重陣法,險些令法域分身隕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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