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城位於廣興郡北方,屬於較為偏遠的道城,與陰傀門毗鄰,為廣興郡百道城排末位的道城,即便如此,也極為繁華興盛。


    酒樓、屋舍、殿宇、亭台、樓閣鱗次櫛比,一眼仿佛看不到盡頭,相去近十裏。


    城中一道絢麗的光束衝天而起,光束上“撐著”青玉城三個遒勁的光字,高懸天際,二十裏外都能看見。


    在光束的下方,則是道城的道城府所在,道城府管理著這個道城範圍的秩序。


    道城府則屬於道宮,道宮相當於修行世界的朝廷,道宮又由正道各門各派的修者組成,說白了,整個天下都是由各大門派聯合統治,門派勢力越大,話語權越大。


    而大門派勢力範圍的“領地”通常由門派主導,由該門派直接管理,道宮司職人員變成陪襯,門派勢力小,則相反,簡單粗暴的道理,誰拳頭大聽誰的。


    以方躍的理解,就是區域門派自治加道宮全麵管轄的統治體係。


    這和他以前認知門派和俗世互不幹擾有很大的出入。


    青玉城屬於陰傀門六道城二十三凡城勢力範圍,不過陰傀門勢力較小,道宮所屬的道城府則有比陰傀門更大的管轄權力,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平起平坐。


    方躍和何光塵直接入住了道城府,府主親自安排,得到最高的接待規格。


    有門派背景就是好,不然他一個練氣小修士,哪能得到府主的親切接見,更不用說直接住在道城府,對這種高級別的待遇,他倒是非常滿意。


    何光塵來到道城府後,隨口吩咐管事,讓管事貼一張陰傀門招收靈童的告示,然後就坐在花廳前叫來美酒美食平靜不苟的享受人生。


    感情是借著尋童的“公務”來享樂的,這樣能招到靈童就見鬼了,不過也好,免得拐騙些小孩去陰傀門受罪,方躍心中腹誹。


    不過他可坐不住,迫不及待想跑出去溜達。


    何光塵也不怎麽管他,他打個招呼就離開了道城府。


    方躍在陰傀門早就呆的無聊透頂,隨便溜達四處看看都覺得心懷舒暢。


    雖然從範小胖那對俗世有了幾分了解,但俗世的風物卻和他所想截然不同。


    並不似臆想中的那種古代城池,各色牌匾陣紋光芒閃爍,更有些華貴的高樓被發光陣紋整體裝點,如霓虹燈交織,一眼看去仿佛前世現代曆史名城。


    大街上形形色色,車水馬龍,行人來往絡繹不絕,不管男女老少,竟都隨身帶著刀劍之類的兵器,修行風氣之盛,不帶兵器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人。


    方躍走走轉轉,不久目光一頓。


    看到一個頗有仙風道骨的老頭坐在一張桌子前,桌邊的旗子上寫著“鐵口獨斷”,右邊一行較小的字“神機妙算似神仙,三珠一卦”,顯然是個算命的。


    聽說很多傳奇故事都是從算命開始的,很多故事中的人物被算命的一算,喲,神仙下凡、文曲星轉世、天子命格,頓時了不得,混的風生水起。


    三珠一卦,很便宜,要不也來一卦?


    自己前塵未卜,命運離奇,不知能不能算出個名堂,方躍心中暗自嘀咕。


    前世算命他自然不信,如今卻不同,天機道也是一個修行道統,確能算出命格。


    “嘿,老先生,給我算一卦,就算姻緣!”方躍來到案幾前笑道。


    見生意上門,老頭立即來了精神,看了方躍一眼,捋須笑道:“嘿喲,觀少俠麵相當是仙緣加身之相,不過陰氣略濃,命理恍惚,似剛經過劫難呐。


    算姻緣好,自古有雲財法侶地,侶是命中極重要的一格,知其侶則曉道途之高遠!”


    方躍眼神一亮,這算命的還真有些門道,看麵相和他實際情況有幾分吻合。


    老頭也不拖遝,拿起陰陽卦念念有詞,而後結印,一道流光迸射,陰陽卦立即飛了起來,陰陽卦光暈流轉,散發出一種飄渺難以捉摸的氣息。


    看這情形,絕非江湖騙子所能及,方躍有點忐忑和期待,會算出什麽呢?


    然而就在這時,卦未落地,老頭身形一震,臉色頓時煞白,脖子僵住,而後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鮮血迸濺,噴灑四五米遠,若不是方躍閃的快,沒準噴一身。


    方躍錯愕看著老頭。


    算命能將自己算的吐血,還是頭一次見,吐血就吐血,有必要吐得這麽豪放?


    方躍仿佛悟到了什麽,這該不會是碰瓷吧?


    這種碰瓷方式當真耳目一新,還能這樣碰瓷?修行世界果然無奇不有。


    方躍哭笑不得,泛起一種懟了曰產車的感覺,不賠你都不好意思。


    “拿去吧!”方躍無奈的掏出三枚靈珠遞給老頭。


    然而老頭臉色煞白,看著方躍仿佛看見了鬼,目露驚恐,轉身逃也似的跑了。


    方躍愣愣看著老頭,一時間有些淩亂,錢都不要了,不是碰瓷?自己有這麽可怕?難不成被所謂的天機反噬?自己姻緣命格太硬?似乎是有這個說法。


    這麽想來,方躍心裏不禁有點七上八下的,這能說明什麽?


    別人算命,能算出什麽下凡什麽轉世,自己算命將算命先生算得吐血,也是沒誰了,這算不算命高一籌,聽起來也蠻高深莫測的。


    正愣神間,右邊忽然伸出一隻手,輕描淡寫的將三枚靈珠拿走。


    方躍側頭看去,就見一個身穿儒袍手拿折扇的青年,儒袍陳舊發白,就像一個窮秀才,神色略微靦腆,但手卻將抓走的靈珠放入了自己的腰包。


    青年有些呆裏呆氣,折扇扇了扇,上麵寫著“無所不知”四個字。


    不待方躍開口,青年不好意思自我介紹道:“在下林琅,人稱琅嬛公子,對青玉城中的事情無所不知,少俠一看就是剛從山中出來,對青玉城恐怕不了解,如少俠有事要辦,有什麽不知之處,盡管問在下,知無不言!”


    說著,林琅將扇子翻了一麵,上麵寫著知無不言,可能因為擔心方躍將靈珠要回去,略微有些拘謹,麵帶不好意思的訕笑。


    我鄉巴佬的很明顯嗎?一看就是山裏來的?方躍莫名其妙。


    不過聽對方介紹,得知對方就相當江湖百曉生,不免來了興趣。


    他在城中走走逛逛,其實最想做的是尋找第一個肥羊,不對,是宿主,有一個對青玉城無所不知的人,當然更容易尋到宿主。


    運道不錯,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可那算命的吐個什麽勁?


    見方躍沉默,林琅便有點緊張,為了彰顯能力,連忙道:“剛那算命先生名為楊五餘,有些道行,不過時準時不準,偶爾有些瘋癲,所以少俠不必奇怪他的瘋癲舉動!”


    “原來如此!”方躍恍然道。


    卻有點失望,看來吐血做不得準了,不過瘋癲也不至於算得吐血吧?


    “那走吧,咱們去那家酒樓,邊吃邊聊!”方躍收起心思,和煦笑道。


    見方躍不要靈珠,還請去酒樓吃飯,林琅如釋重負欣喜不已,下意識舔舔嘴唇。


    這是一家中檔酒樓,酒樓內人滿為患,聚集著各種江湖修士和凡人。


    不過卻較為安靜,一個白發道袍的遊方道士正聲情並茂講述著修行傳奇故事。


    道士說到激動處甚至手舞足蹈,他手中拿著一個玄影球,投映出的光影是兩個劍道修者激烈交戰的情形,聽道士的口氣,兩人好像都有不小的名頭。


    看酒樓的布置,遊方道士所坐的位置好像是專門用來“說書”的地方。


    酒樓中的食客不少人聽得如癡如醉,修行之風盛行,人們最喜聞樂道的就是這類修行方麵的傳奇故事,請遊方道士說書,想來也是酒樓攬客的一種手段。


    方躍初入世看什麽都覺得新鮮,琢磨以後自己會不會成為道士口中的故事。


    雖然道士講的精彩,不過他還是以“大事”為重。


    二人在靠窗較為偏僻的位置坐下,林琅可能很少來這種檔次的酒樓,有些拘謹。


    方躍隨意點了幾個招牌菜,便開始和林琅閑聊,先聊了些有關青玉城的趣聞雜談,避免單刀直入被察覺出什麽。


    待菜肴送上,他才一邊吃一邊好整以暇含笑問道:“對了,城中這麽多修士,可有一些極為迫切突破提高修為提高實力戰勝對手的人?”


    幾番閑聊,林琅也放鬆了下來,笑道:“要說迫切需要提高修為,其實哪個修者不迫切呢,包括在下在內,都是如此,不過若說最迫切,本城內當屬蘇家少爺蘇茗。


    蘇少爺昔年在城中也算是遠近聞名的天才,六品單金靈根,極適合修行仙武之道,卻因青洛派門檻太高,招收弟子數量有限,終不得進入仙門。


    卻又心氣高,不願入中等門派,所以一直留在家中,蘇家本是修行世家,到不缺功法和靈源,因為資質好,修行順風順水,年僅十四便達到練氣巔峰……


    然而不知是修行不得法,還是別的緣故,即便先後服下兩枚築基丹,也沒能突破至築基境界,如今已經過去兩年半,依舊沒能達到築基,委實可惜!”


    說起兩枚築基丹,林琅痛心疾首,那可是他積累半輩子都買不起的丹藥。


    方躍靜靜聽著,當聽到青洛派三個字,不免一怔。


    因為雨新菡在青洛派,對這個名字他似總有那麽一些親切感,聽聞蘇茗六品單金靈根,忍不住和自己一比較,人和人沒法比,他火、雷雙靈根,還好有雷屬異靈根,否則他的資質還夠不到中等的程度。


    蘇茗這種資質,若在大門派修行,十二歲突破築基都不值得驚奇,畢竟俗世的靈氣程度不能和門派靈山寶地相比。


    不過聽來聽去,好像也沒聽出蘇茗有多迫切,如這種情況修行界比比皆是,他需要那種極其迫切的修者,不然他的計劃絕對無法成功。


    修行界中,奪舍是人人談之變色的兩個字,非是萬不得已,誰會讓靈魂入體?


    範小胖那是因為和他是師兄弟,知根知底,而且範小胖比較另類。


    “那也不算多迫切,許是欠了點火候,早晚都能突破!”方躍適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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