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說出來了,反而沒有剛剛那麽害怕,在她看來太子和太子黨這幅樣子就是心虛了。


    “皇上駕到,二皇子殿下駕到。”太監總管尖細的聲音響起。


    來人都穿著常服,但皇室氣度未被掩蓋哪怕半分。


    隨著幾人前行,中間擴出一條路。


    不過礙於男女有別,幾人並未向前太多,在適合位置就停下了。


    隨著二皇子一起來的還有江幕寒,兩人站在皇帝兩側,一左一右,稍微遠些看,倒是看不出誰是皇子,都自帶一身沉澱而來的尊貴的上位者氣度。


    一時間好不熱鬧,女眷們的行禮聲此起彼伏。


    太子下意識行完了禮,看到了江幕寒和二皇子也愣了愣,隨即眼中閃過不屑的目光。


    不過兩人忽視他不在意就是了。


    小姑娘匍匐在羊毛地毯上,膽大的仰頭,看見了皇帝威嚴側身。


    她緊緊攥了攥羊毛地毯,旋即開口:“臣女參見皇上,”邊說邊行了個堪稱合格的宮禮,“臣女有事要報。”


    小姑娘眼神中滿是堅毅,眼中好像寫著“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魚死網破”一副壯士扼腕、英勇赴死的模樣。


    “你且說。”皇帝雖然因為自己失了個好兒媳而難受,但也不至於非跟一個小姑娘計較。


    “太子妃死因另有隱情。”小姑娘一副寧折不彎的樣子。


    “父皇……”太子打斷道,頗有些目眥欲裂的意味。


    皇帝意識到了什麽,一個手勢讓太子噤聲,隨即微微昂起頭示意小姑娘繼續說。


    二皇子與江幕寒對視了一眼。江幕寒在二皇子眼中看出了幸災樂禍。


    小姑娘義憤填膺地說了與剛剛差不多的話。


    小姑娘倔強的樣子讓她和周圍的人形成了一層無形的隔閡,周圍的人離她有些遠。


    聽完小姑娘的話,皇帝麵不改色,凝神看著床榻上已了無生氣的太子妃。


    他這個兒媳婦比太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雙十年華,大好的人生葬送在了後院。若是她是個男子,定比太子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思及此,帝王冰冷的目光也有了一絲惋惜。


    小姑娘看見他有些動容的麵龐,順著他的目光,就看見了長姐蒼白不已,枯槁瘦弱的臉龐。


    不隻是小姑娘,在場所有人都細細觀察皇帝的反應,都看到了太子妃靜靜躺在那裏,絲毫不受現在風波的影響。


    “臣女請求皇上命仵作為太子妃驗屍。”控製也控製不住的眼淚又不爭氣的砸在手背上,溫熱如長姐幹燥溫暖的手帶給她的感覺。


    一語驚人。


    二皇子和江幕寒倒是也和眾人一樣,打量著這小姑娘,也暗暗讚歎了句這小姑娘的勇敢。


    眾人嘩然,小聲交流的聲音此起彼伏,女眷尖細的聲音攪得人耳膜生疼。


    直到太監總管出聲才維持住了現場的秩序,現場終於才寂靜如雞。


    小姑娘直到自己這麽做可能會觸怒皇帝,但她還是做了,她看見了皇帝那一閃而過的情緒。


    她無法判斷出那是什麽,總之不是什麽壞的情緒罷了。


    “不行,絕對不行。太子妃如今都死了,也不肯放過她,難道讓本宮的妻子體體麵麵完完整整的走也不行嗎?”太子氣急敗壞,絲毫沒顧及皇帝還在場,近似吼了出來。


    離他最近的人嚇了一跳。


    “依微臣所見,人生在世,有節有名,論體體麵麵完完整整不應根據軀體是否完整,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人死的時候麵目全非,由此衍生了將人體拚湊在一起的職業,讓死者以最好的姿態死去,這都是可控的。但若是人死的隱情帶到了地下,那就不可控了,所以這完完整整當是予死者安寧,還生者清白。”江幕寒啟唇,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讓人很是信服,周身氣度沉澱著成熟,開口條理清晰。


    皇帝看了看太子有些難看的臉色,又聯想到自己聽說的和小姑娘這個親曆者所說的太子妃的死因,“好一個予死者安寧,還生者清白。來人,給朕請最好的仵作,朕必會讓太子妃走得完完整整體體麵麵!”


    至此,皇帝也較真上了。


    太子又試圖說些什麽,但很快被二皇子打斷:“皇兄,父皇一定會找出皇嫂真正的死因,還請皇兄莫要太憂慮。”


    太子差點被二皇子那副關心兄長的模樣氣吐血,他一口鬱氣悶在心口差點把他逼瘋。


    眼睜睜著看著太監總管出去尋了仵作回來,卻又不能阻擋,太子氣得將手掌摳的沒一塊好肉。


    很快仵作便來了,就連在跟皇帝行禮時都被皇帝製止了,可見皇帝的雷厲風行。


    太子都看在眼裏,心中更加黃了我,那股不好的預感盤旋在心中遲遲不散。


    所有人包括皇帝都出了屋子,隻有仵作及其助手和皇帝留下的侍衛在屋中。


    皇帝命除了小姑娘的女眷散了,然後耐心等待結果。


    二皇子看見太子那副恨不得抓耳撓腮的模樣就想笑,但好說歹說是忍住了。江幕寒倒還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仿佛周圍的事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門再次打開時,幾人的目光匯集到仵作身上。仵作麵對屍體的淡然杳無蹤跡,反而帶上了一絲不自在。


    沒時間等仵作不自在,皇帝率先開口:“怎麽樣?”


    “回皇上,太子妃死因是…是斷食散。”


    “什麽?”帝王身上冒出絲絲冷氣。


    除了小姑娘一臉的茫然,在場的人都了然。因為隻有後宮有斷食散,其他地方斷是找不到這種藥。


    太子急出了一身冷汗。然後就聽見父皇道:“今日都散了吧。”皇帝帶走了自己的侍從。


    而那小姑娘倒也即使伶俐,她趕忙跟著二皇子和江幕寒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生怕太子叫住自己,倒也安然無恙地出了東宮。


    皇帝聽見“斷食散”這三個字酒想到了後宮,可到底是誰呢?他仔仔細細捋了一遍,最後腦中閃過了皇後的臉。


    是皇後!


    思及此,皇帝邁步子更快了。


    皇帝去皇後那裏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任憑皇後如何說就是不鬆口,冷落了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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