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生就這麽被劍老鬼一手拎著來到了眾弟子麵前。


    看著天機閣眾弟子茫然錯愕的表情,顧長生連忙站直了身子,將先前紅衣書生前輩逼迫他接下的長笛係於腰間,順便整理了一下破爛的衣裳。


    劍老鬼也是幹咳了一聲緩解了一下大殿內的氣氛。


    宋霽黑著臉走到顧長生身旁,將他拉到了自己身側。


    劍老鬼一揮長袖,快步走到上清老人身側,低聲在他耳邊說起了自己所看到的事情。


    上清老人瞳孔微縮,麵色不複以往的平靜。


    他抬眼看向顧長生以及他身後背負著的那個古青色的劍匣,什麽話都沒說。


    劍老鬼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還在一旁好奇環顧四周的顧長生,清了清嗓子,說道:


    “發生什麽事了?”


    宋霽隻好上前將今日天機閣外發生的事情告知了劍老鬼。


    劍老鬼聽完直接跳腳。


    “這些個妖族小輩也敢來他爺爺我這撒野?”劍老鬼眉毛豎起,怒發衝冠,邊說邊擼了擼袖子好像要立刻衝到妖冥天下找他們幹架一般。


    顧長生好像遭了當頭一棒,愣在了原地。


    妖冥天下?不會就是那些大妖的老巢吧!


    前輩你還真是會給我下套啊。


    隻見上清老人輕咳了了一聲,大殿內立馬再度安靜了下來。


    上清老人上前一步,宣布道:“北澤王朝聯手妖冥天下共犯我天運王朝,罪不可恕。”


    “天運王宣召我天機閣眾弟子即日起,啟程前往臨州城,共商戰事。”


    “逢多事之秋,天機閣眾長老弟子當齊心協力一致對外,不可懈怠。”


    話音落下,大殿下的一眾天機閣弟子騷亂不止,他們何曾遇見過兩國開戰征調各宗弟子?


    天運王朝和北澤王朝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兩朝之間也時常會發生一些摩擦,但是從未到過必須兵戎相見的地步。


    今日,數位大妖又聯袂前來天機閣山下要人。


    甚至連那妖族大祖都親自下場與他們天機閣的閣主較量了一番。


    這恐怕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大殿之上,眾位長老也是麵色凝重,甚至有些長老已經麵露不悅的看向站在宋霽身邊的顧長生。


    “此事重大,閣主是否應該從長計議?”一名年邁但似乎德高望眾的長老開口道。


    眾人目光紛紛看向上清老人。


    上清老人搖了搖頭,目光堅決,開口道:


    “妖冥天下和北澤王朝蓄謀已久,此時動我天運王朝邊境,必然是有備而來,我們不宜耽擱太多時間。”


    年邁長老聽聞也隻好點了點頭,不再開口。


    眾位長老再無異議。


    顧長生思緒萬千,這北澤王朝此時選擇和妖冥天下聯手,不會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吧。


    顧長生雖殺了那北澤王朝赤金軍帳下的紈絝,但也不至於會導致兩國開戰這麽嚴重的戰事發生。


    僅僅是這麽短的時間內,北澤王朝就已經和妖冥天下商討好聯手事宜,恐怕真如上清老人所言,是蓄謀已久。


    顧長生長歎一口氣,戰事一起,這天運王朝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宋霽餘光看見顧長生似乎心事沉重,也是轉過身來,拍了拍顧長生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多想。


    顧長生苦笑。


    事因他起,卻要天運王朝的無辜百姓還有宋霽他們替他一同承擔。


    這叫他如何能不多想。


    上清老人繼續道:


    “不會縮地成寸神通的弟子,由諸位長老帶領,分開前往臨州城,途中若遇不測,可以天機閣特製令牌進行傳音。”


    說完,上清老人又看向先前說話的那位年邁長老:


    “閉關弟子和長老不必出關,清泉長老及門下弟子留守天機閣。”


    “就麻煩清泉長老你護我天機閣了。”


    年邁長老正色點頭,佝僂的身子似乎都直立了幾分。


    “交給老夫吧。”


    “其餘弟子,三天之內趕到臨州城。”


    “是!”眾弟子齊聲。


    “好了,下去準備吧!”


    上清老人驅散眾位弟子和長老,單獨留下了顧長生和宋霽二人。


    劍老鬼臨走前,用手狠狠指了指顧長生,嚇得顧長生脖子一縮。


    宋霽看著顧長生那狼狽模樣,本來陰沉著的臉也逐漸恢複了一些神采。


    上清老人目光灼灼看向顧長生,良久,終於開口道:“你怎麽看?”


    顧長生本來被上清老人看的渾身不自在,現在又聽見他這麽一問,頓時一怔。


    “看什麽?”


    “你自己知道。”上清老人含笑回應。


    顧長生麵露苦澀之色,隻好硬著頭皮問道:


    “是因我而起?”


    上清老人點頭。


    顧長生輕歎一口氣,也不再緊張:“既然是因我而起,那我就去那鬼門關前再走一遭就是了。”


    “反正我也得回臨州城,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我不能讓臨州城那千千萬萬的百姓代我受苦。”


    宋霽投來讚許的目光,上清老人也是微笑著再度點了點頭。


    是個好孩子。


    上清老人道:“那你就跟我這劣徒一塊走一趟吧。”


    “不過,我吩咐了宋霽不許用縮地成寸,你們二人自己步行前往。”


    顧長生麵露疑惑之色。


    上清老人卻沒有管顧長生心裏是如何想的,隻是繼續說道:


    “臨州城距此有萬裏之遙,你們二人徒步前往,估計要曆時數月之久。”


    “我會讓宋霽傳你一道神行法門,時間可大大縮短,待你小有所成後,便可動身前往。”


    “一個月後,我會和天機閣眾長老弟子在臨州城等著你們到來。”


    顧長生神色不解開口詢問道:“可是,戰事不是一觸即發?耽擱這麽長時間,萬一有變數怎麽辦?”


    宋霽寬慰道:“顧兄,不必多慮。”


    “師尊既然這樣吩咐了,必然有他的安排。”


    “再者,兩國戰事,非同兒戲,豈會是草草就開戰,一月時日,足矣。”


    顧長生雖仍是心有疑惑,但還是點頭答應。


    上清老人轉過身去,吩咐二人:


    “你們也可以離去了。”


    宋霽躬身,拉著顧長生離開了主事大殿。


    顧長生與宋霽二人來到天機閣演武場中央,幾名雜役弟子正勤勤懇懇地掃著演武場上掉落的樹葉與灰塵。


    宋霽挑了個較為寬敞的位置,便開始傳授起顧長生神行法門。


    宋霽打算教的是他最初踏入修行之道時修煉的第一道神行法門,這道法門最為基礎,且與諸多高階法門有著共通之處,比如縮地成寸,借鑒的便是這道神行法。


    宋霽立於演武場之上,腳下還未掃除的樹葉無風自起。


    這道神行法門名為,吹雪。


    出自極北之地幾乎不出世的宗門玉溪境,每當玉溪境境門大開,都會傳出數道極為出彩的法門供世人修行。


    此法講究身隨意動,燕過無痕,宋霽先向著顧長生展示了一遍。


    隻見宋霽身形所過之處,樹葉皆盡懸於半空,這是速度極快導致的落差感。


    宋霽並未挨到任何一片樹葉,甚至說連塵埃都未沾身,但是極快的身法卻帶動樹葉起來,懸在半空中。


    顧長生盯著宋霽的步伐頓時眼花繚亂。


    宋霽已經是放慢了速度,但是神行之法本就是要對手捉摸不透,並且速度極快,故而顧長生感覺似乎什麽都沒學到。


    宋霽也未曾不耐煩,先將這吹雪法門的口訣教予了顧長生,然後一遍又一遍在顧長生麵前演練起來。


    每一次施展吹雪,宋霽都換一種變化,隻求讓顧長生靈活掌握這道最為基礎的神行法門。


    顧長生也沒有辜負宋霽如此嘔心瀝血的幫他修行。


    很快,當夜幕籠罩天山之時,吹雪步已經讓顧長生學去了七七八八。


    宋霽看著遠方還未完全落山的金烏,伸了伸懶腰。


    “今日就到這裏吧,明日等張越秦柯二人率眾弟子離山,我們便出發。”


    宋霽摟了摟顧長生的脖子,拽著他來到了自己的住處。


    ......


    宋霽隨意鋪了鋪床,便喊顧長生就睡在此地。


    顧長生神色古怪,極為防備地問道:“我睡這,你睡哪?”


    宋霽看著顧長生那警惕的眼神,頓時無語。


    旋即,騰身踩在窗舷之上,翻上了屋簷。


    “我睡這,可以了嗎?”


    “顧兄!“宋霽咬牙切齒地喊出這兩個字。


    顧長生跑出屋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看向屋簷之上的宋霽,說道:


    “那真是委屈宋兄了。”


    二人,一人睡在屋簷之上,一人睡在床榻之間,顯得有幾分怪異。


    宋霽睜開他明亮的雙眸,長吐出一口氣,看向遠方天山下的夜色,隻是眉宇之間似乎並不輕鬆,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躺在床榻之上的顧長生早就呼呼大睡。


    在劍閣中不知日夜本就消耗了極大的心力,後麵又修行了一天的神行法門,饒是顧長生那從小吃苦耐勞的體格也早就疲憊不堪。


    一夜無話。


    當清晨的陽光爬向床沿之時,顧長生便被一道道破空聲吵醒。


    宋霽連忙拉起睡眼惺忪的顧長生來到屋外。


    “別睡了,有大場麵看。”


    顧長生揉了揉眼睛,正要看看發生了什麽。


    突然,一柄劍從他麵前瞬間破開雲霧衝天而去。


    顧長生雙目圓睜,睡意全無。


    緊接著是無數把劍騰空而起,劍鳴聲響徹整座天山。


    後世天運王朝有卷宗記載:


    昔日,天機閣眾長老率門下弟子,持劍下天山。


    不為求道,隻為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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