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院門前,宋霽便撞見了宋青山倆師兄弟。


    宋青山遠遠地便打了招呼,領著鍾實快步走上前來。


    先前離開客棧前,顧長生告知了宋青山自己住的地方,並囑咐宋青山如果有什麽風吹草動便可以來這裏找他。


    沒想到,隻過了一天,宋青山便找上門來,看神情,恐怕事情還沒那麽簡單。


    “宋霽兄!”宋青山跟上宋霽,哪怕是努力讓自己顯得輕鬆些,可依舊掩蓋不住臉上焦急之色。


    宋霽心中了然,點了點頭,道:“進去說。”


    說完便推開了院門,大步走了進去。


    宋青山與鍾實二人點頭緊隨其後。


    還在屋內鞏固境界參悟天衍九劍的顧長生此時對第二劍已經有了些眉目,心中正在不斷推演和觀摩劍意運行的軌跡。


    聽見院門被推開,顧長生也沒睜開眼,隻是心中暗罵宋霽這小子。


    “顧兄!我回來了。”宋霽領著宋青山倆師兄弟進屋,一眼便看見端坐在牆柱之上的修行的顧長生。


    宋青山胳膊輕輕推了推身旁的鍾實。


    鍾實這才反應過來,把手中拎著的半斤豬頭肉和四節竹枝釀放了下來。


    遠遠地便聞道酒香的顧長生睜開眼睛,看著鍾實那看白癡的眼神,頓時有些尷尬。


    他朝著宋青山打了個招呼,便從牆柱上躍了下來。


    四人席地而坐。


    宋青山先是將四節竹枝釀分給了顧長生和宋霽一人一節,然後自己攬過兩節放於膝邊,再分別給四人遞了一雙碗筷,行雲流水的動作看得一旁的鍾實一怔。


    “我的呢?”鍾實疑惑地問道。


    宋青山不鹹不淡地開口道:“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


    鍾實立馬抗議道,可是宋青山不管,依舊是自己猛灌了一口酒,有些頹然地說道:


    “顧兄,這次恐怕真的要麻煩你和宋霽兄了。”


    顧長生和宋霽點了點頭,道:“青山兄你直說。”


    宋青山從腰間取出一封信,呈遞給麵前二人。


    顧長生接過信,拆開看了一會,然後便遞給了一旁的宋霽。


    也沒說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還冒著熱氣的豬頭肉放入了嘴裏。


    這麽多天沒吃東西,真是有些餓了。


    宋霽看完,也大致知曉信中所說的“賽馬”二字是說的什麽。


    宋青山苦笑著道:“三日後,紅袖招廣邀揚州城周邊各大豪紳貴胄,以及遠道而來的鹽商,舉辦這麽一場賽馬,目的肯定是為了將自己手上的這些瘦馬拔高價格然後出手,故而當天隻接受確認身份的客人,不招待外客。”


    “可如今整個揚州城到處都掛有通緝我的畫像,我完全沒辦法潛進紅袖招打探小石頭的姐姐的消息。”


    顧長生咽下嘴裏的肉,灌了一口酒,思慮了片刻道:“那與其等著他們布好局等青山兄你去跳,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宋青山有些愕然,怎麽個先下手為強?


    要趁著賽馬時,強行劫走小石頭的姐姐?


    且不說紅袖招中是否高手如雲,就以那些豪紳貴胄的習性來說,隨身跟著幾名家仆那也恐怕也夠自己喝一壺的,要想當眾劫走難如登天。


    至於,偷偷潛入到養馬閣中提前救出那些無辜女子,恐怕也不是他這個三境修士可以做的到的。


    顧長生看出來了宋青山心中的疑慮,依舊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既然青山兄你不能現身進入紅袖招,那就由我來。”


    宋霽也是投來疑惑的目光。


    你來?你小子進過這種風月之地?


    顧長生其實心裏也並未有底,但是眼下的情勢,容不得他們再浪費時日。


    自己雖沒進過風月之地,但是也經常在酒館客棧裏去聽那些酒鬼漢子講述裏麵的種種門道,反正不過是先去探探情況,打聽一下賽馬當日有沒有什麽變數。


    顧長生沉聲繼續說道:“我與小石頭便假扮成主仆混入紅袖招中,一是可以打探清楚紅袖招中的情況,二是方便賽馬當日裏應外合。”


    宋霽提出疑問:“為何是你與小石頭?”


    顧長生應道:“因為宋兄你比我強,需要做一件大事。”


    宋霽眉頭皺起,大事?


    顧長生點點頭,又喝下一口酒,看向有些茫然的宋青山,說道:“至於你,青山兄,你既然不方便潛入紅袖招,隻管光明正大的進便可。”


    顧長生這一段話說的宋青山更是茫然。


    光明正大的進?那不與尋死無異?


    顧長生神秘一笑,心中自有定數。


    宋霽有些啞然,也不知顧長生是真的胸有成竹,還是無奈之舉。


    不過無論是哪一個都無妨,如果自己這長年境的修為不夠打殺那些惡人,那便躋身一趟列仙境便是,隻是付出點代價罷了。


    次日清晨,卸去一身俠客裝扮的鍾實被顧長生拉著上街買了身看著極為貴氣的衣裳,花了數枚人和錢,至於顧長生哪裏來的,那自然是朝宋霽“借”的,隻不過是不還的那種。


    顧長生也沒穿過什麽好衣裳,隻能靠著自己那閱人無數的眼睛挑了個看上去富貴的衣裳,便給鍾實穿了上去,也不管合不合身。


    鍾實有些茫然道:“為什麽是我穿?”


    顧長生微笑著說道:“因為今天,你是主,我是仆。”


    鍾實麵色有些難看,一想到自己要進那種地方,難免心有顧慮。


    自己未來是要成為天下第一刀客的大俠,怎麽可以去那種風月之地。


    顧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沒事兒,不過是些許風霜。”


    二人挑完衣裳,顧長生還順道去城中武器鋪裏隨便挑了把佩劍,畢竟作為隨從,還是要有些該有的樣子的。


    做完一切準備,顧長生便讓鍾實帶著自己前往這揚州城第一青樓,紅袖招。


    這紅袖招不愧是聲名遠揚,又為賽馬造勢許久,哪怕是一大早,出入之間也大都是一些衣著華貴的公子商賈。


    鍾實站在紅袖招門前顯得有些膽怯,顧長生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示意他別怕。


    很快便有眼尖的風塵女子湊上前來,一把拉住衣著貴氣的鍾實。


    “哎喲,公子站在門前幹甚?快進來,裏麵的姑娘們都等著公子親澤呢!”一名看上去年歲稍大的女人扭著腰走上前來。


    鍾實頓時羞紅了臉,他哪裏見過這麽多穿著露骨,各有風情的女子,一時呆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旁邊拉客的姑娘們瞬間樂的笑開了花。


    哪有來逛青樓還臉紅的公子啊。


    在身後恭恭敬敬表現得一身奴仆模樣的顧長生雖然臉上神情淡定,其實內心也是極為動蕩。


    前麵說話的那位年歲稍大的女人也是樂嗬嗬得將鍾實帶進了紅袖招。


    顧長生跟了上去。


    一進門,便說是酒池肉林也不為過。


    偌大的堂前到處是鶯鶯燕燕的姑娘在招呼著身邊的老爺公子,中間設了一座池塘,池塘中心處有舞女歌妓琴瑟和鳴,四周擺滿了案板,以供那些客人飲酒作樂賞美人。


    領著鍾實往前走的女人,一邊走一邊問道:“公子,裏麵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我給你喚來。”


    鍾實有些緊張的握住了身側的刀柄。


    顧長生連忙上前,輕輕按住鍾實的手掌,從懷裏掏出一枚人和錢丟給了領頭的女人。


    風韻猶存的女人接過顧長生扔來的神仙錢,喜笑顏開,趕緊招呼著顧長生和宋霽往包廂走去,那可都是富商們才能待的地方。


    遇到大主顧了,一出手便是仙家通寶,來曆絕對不小。


    其實顧長生扔出去那枚人和錢也是心痛不已,自己本來就沒向宋兄討到多少,現在又白白丟了出去,真是糟踐寶貝。


    但是不丟又不行,眼下這臭小子都緊張的要拔刀了,再不幫他解圍,今天怕是走不出這紅袖招了。


    雖然是沉浸在這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氣氛裏,但是顧長生心裏很清楚今天來這的目的是什麽。


    他四處打量了一下,並未察覺到什麽異常,那些客人們也大都是沒有修為的凡人,即使有,也都是一些如他一般境界低微。


    即便如此,顧長生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明白,這紅袖招與養馬閣能立足在這揚州城,並且還獨占鼇頭,恐怕遠不可能如他眼前看到的這般簡單。


    那些包廂的大門處,顧長生隱隱能感覺到有禁製的痕跡,恐怕就是為了以防窺探做出的手段。


    能入單獨廂房的人,估計來曆與實力都不容小覷。


    心裏默默記下整個紅袖招的結構,顧長生跟著領頭女人走進一間廂房。


    廂房內的陳設非常簡單,一席竹墊,一張案板,一點沉香。


    靜謐優雅的包廂內與外麵的喧嘩紛雜完全是大相徑庭。


    女人領著鍾實坐下,給了一旁的顧長生一個詢問的眼神。


    顧長生有些茫然,他哪裏知道女人那個媚眼有何目的,隻是禮貌地微笑。


    女人立馬露出一副明了之色,默默地退了出去。


    顧長生扶額,看著一旁抿著嘴巴的鍾實,頓時有些後悔。


    好像不該帶這個小子來這種地方,他還是個雛。


    不對,自己不也同這小子一樣沒碰過姑娘嗎?


    顧長生立馬悔意全無,悠哉遊哉的坐在鍾實旁邊,靜心修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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