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鳶站了起來,環視整個殿宇,散出強盛的氣勢。


    “第一道考測,考的是你們的靈力以及對草藥的知識,僅算個基礎。第二道考測才是真正的考驗,你們留神聽好了。”


    程夢鳶的第二道題目,說白了,就是要考生們去釣一種飛魚。


    “蜀山素乃福山靈地,珍禽異獸皆有之。其中有一種飛魚,以空氣為‘水’,在巒島下部自如飛動,蜉蝣等微生物為食,其肉鮮美,入口彈嫩,是無上美味。你們要做的,就是去釣起這飛魚。所需工具,我已替你們備好。”她拍了拍手掌,馬上有弟子前來,給每位考生分發了一個魚竿。


    風凝霜望著手中的魚竿,不由苦笑。


    這種飛魚比碧靈草更罕見,她在外門巒島也生活了一段時間,連個影兒都不曾見,更沒聽過誰曾釣上來過。


    其餘考生亦是麵麵相覷,心想這倒了血黴的,攤上這麽一個考官,出的什麽破題目,淨為難人不是!


    程夢鳶將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心下甚得意,“好心”地提醒道:“這種魚無比狡猾,一般的餌可不能讓其上鉤,得用你們的靈力附於餌上。至於能不能釣上來,就看你們各人的本事了。”


    風凝霜看出程夢鳶眼中那抹幸災樂禍,忍不住開口道:“多謝師姐提醒,那魚釣上來以後,是做什麽用的?紅燒還是清蒸?”


    這話一出,引來哄堂大笑,連幾名內門弟子都忍不住,低頭死憋笑意。程夢鳶跋扈驕橫慣了,今日竟遇上這麽茬兒,可有好戲看了。


    程夢鳶冷冷地說:“是蒸是煮隨你的便,隻是別魚還沒釣上來,自己反倒掉下去,平白讓人看你的笑話!”


    風凝霜:“哦。我掉下去無所謂,就是恐怕還得麻煩師姐跳下來撈,那裏麵都是那什麽魚,不小心沾師姐一身魚腥味,那可就.....咦惹....”她扇了扇鼻子,一副“臭不可聞”的表情。


    程夢鳶氣得五髒冒煙。


    蜀山每次的外門考測,因考慮到考生修為不足,慣例都有內門弟子在旁守護,免得鬧出人命。


    風凝霜瞅準這個規則,暗諷程夢鳶幾句——出了人命怎麽著?還不得你來擔著,我一新手我怕個啥?


    程夢鳶盯著她,半晌,突然笑道:“好,希望你別往我失望!”說罷一揮手,冷聲令道:“出發,去黑蟻島。”


    此言一出,不少內門弟子麵露愕然,幽雪更是上前來,低聲道:“黑蟻島已出了蜀門結界範圍,你也知道,那裏是內門弟子才能——”


    程夢鳶截斷她話頭,“這次考測是你來主持,還是我來主持?”


    幽雪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風凝霜扯扯阿瑤的袖子,低聲問:“黑蟻島是個什麽地方?”


    阿瑤麵色煞白,咬著嘴唇,“聽說是個地獄一樣的地方,隻有內門弟子可以去。”


    風凝霜沉吟道:“看來這程夢鳶,是真心為難我們......阿瑤,阿瑤,你怎麽了?”


    她剛說到一半,見阿瑤晃了晃,差點要倒下去,趕緊一把攙扶起她。


    阿瑤低聲道:“沒事,就是剛才找碧靈草時太累了。如果能歇一歇就好了。”


    程夢鳶在前方帶隊,她修為極高,聽力也極好。


    兩人的對話,被她聽了個大差不差,心頭一陣冷笑。


    **


    接近晌午的天空一時很熱鬧,程夢鳶在前禦劍飛行,剩餘的內門弟子,一人帶著一名考生,禦劍從後跟著。


    風凝霜跟著一名弟子,看見前方劍上搖搖晃晃的阿瑤,心下不免擔憂。


    約莫飛了一炷香時間,眾人在一處天幕前停下。


    領頭的程夢鳶雙手結了個印,有璀璨的光芒從她指尖迸射,氣流劇烈流動,頃刻,這方結界就像一張白紙,被撕開。原本湛藍明媚的天空,驟然變為駭人的昏暗。


    眾考生目瞪口呆。


    原來這結界不僅起保護作用,還把外界的昏暗一並隔絕在外。因此這裏豔陽高照,那頭卻是陽光都照射不入的昏暗。


    看來這結界後,就是傳說中的黑蟻島了。


    程夢鳶率先飛出,眾弟子帶著考生們尾隨,很快到達一座島嶼上方。


    這島嶼也是一座懸浮的巒島,然而卻不像結界內那些巒島,仙氣飄渺,風月無邊。這島嶼荊棘叢生,每根荊棘都尖長黝黑,尖端朝天,寒風卷著黑沙而過,荊棘間到處可見散落的白骨,淒厲的怨氣凝成一股股黑氣,飄散在空氣中。


    風凝霜頭皮發麻,還真是地獄一樣的地方。


    這程夢鳶將釣飛魚的位置挪至這裏,可真算是為了阻止她們過考核,拚了老命了。


    唉,也不知道,為阿瑤爭取的這次機會,是對還是不對。


    她正在默默思索,突然瞳孔驟縮,失聲大喊:“阿瑤——”


    原來前方的阿瑤腳下一個打滑,站立不穩,直直從劍上摔了下去。


    風凝霜顧不得想別的,此時離地麵僅有十來餘尺的距離,她直接往下一躍,空中翻了個滾,避開一根朝天的荊棘,往阿瑤跌落的地方飛奔而去。


    可憐的阿瑤躺在地上,一根荊棘將她右肩刺了個透,鮮血直流。


    風凝霜趕過去,抱著阿瑤,低聲說:“阿瑤,你忍一忍。”


    阿瑤虛弱地點點頭。風凝霜撕下一條布條,咬緊牙關,用力將她上身一提——阿瑤登時發出一聲尖叫,風凝霜迅速將布條壓上傷口,暫時將血止住。


    幸好這荊棘沒插中要害,但若不及時處理,阿瑤仍會失血過多,危及生命。


    這時,程夢鳶緩緩降落在她們麵前,“第二道考測,你們倆還要參加麽?”她語調是說不出的冷傲譏諷,俯首望著她們,眼神像是在看卑賤的螞蟻。


    風凝霜怒極。


    她方才瞧得清楚,在降落的時候,載著阿瑤的那名弟子故意晃了一下,靈力還未恢複的阿瑤,才會腳下打滑,被摔落下去。而禦劍那人,正是程夢鳶的直屬弟子。


    這肯定是程夢鳶的授意。


    若直接摔死了阿瑤,不免落人口實,於是她交代她的心腹,讓阿瑤摔在這裏,不偏不倚地插中肩膀,不會要她的性命,也能讓她倍嚐苦楚。


    這程夢鳶不僅心腸歹毒,籌劃還縝密,真是小瞧了她!


    “哎喲,你這什麽眼神呀?”程夢鳶好整以暇地別了別碎發,淡笑道,“你的好友自己不慎掉落,你想怪罪到我頭上來呀?”


    話語極盡嘲諷,她身邊幾個心腹弟子,陪著她一起嗤笑。


    風凝霜再一次刷新認知,有些惡人,惡起來的手段,真是層出不窮,也深諳人心。


    程夢鳶不直接傷害她,是因為她知道,傷害阿瑤會比直接傷害她更有效。


    “我們走。”風凝霜抱起血流不止的阿瑤,低聲對她說,“大不了,我們不參加了。”


    阿瑤用盡力氣坐起來,聲音低弱:“不,這是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也有自己的夢想,我想考,我...要考。”


    一旁的程夢鳶啪啪鼓起掌來:“這就對了嘛。有勇氣迎難而上,這才是我們蜀山弟子的本色嘛。”


    她四周的心腹弟子,跟著拍掌哄笑。


    風凝霜一抬頭,目光狠狠鎖定程夢鳶。


    有那麽一刹那,程夢鳶心底不由自主顫了一嚇,像被什麽極寒極烈的東西,蟄了一下。


    “藥!”一個字,從風凝霜的齒縫間擠出來。


    她給阿瑤包紮的布條,隻能拖得一時。若阿瑤想繼續參考,隻能用金瘡藥,才能有效地止血。


    她隻恨自己出來的時候,怎麽就沒記得帶點龍叔的藥呢?


    程夢鳶輕輕一拂秀發,傲然道:“風凝霜,你這是求人的態度麽?”


    風凝霜冷冷道:“你是主考官,我是待考的考生,還未入你蜀門。我與你並非上下級的關係,我憑什麽要求你!”


    程夢鳶被一嗆。風凝霜站起身,緊盯著她,繼續道:“倒是你,身負考生安危的責任。若阿瑤在考測中,不慎有個三長兩短,便是到掌門魏琰玉麵前,我也不怕與你理論!”


    她氣勢凜然,毫不退縮,字字在理,程夢鳶以及她的心腹們,竟被斥責得一時啞口。


    阿瑤輕輕地一拉她的袖擺,微微地向她搖頭,意思是:你不要再得罪她了,趕緊認個錯算了。


    傻姑娘啊,你越是求饒,她越是得勁。這梁子已經結下,以她這種人的性格,豈是能善罷甘休的?風凝霜暗用眼神,對阿瑤說。


    幽雪忽然上前去,對程夢鳶低聲說了幾句。


    程夢鳶臉色陰晴不定,似在考慮些什麽。


    半晌,她一聲冷笑,道:“風凝霜,這樣吧。你若能在一炷香內,釣起這裏的飛魚,我便馬上遣人給你的朋友上止血藥。從劍上摔下,是因她自己靈力低微所致,這種失誤原是怨不得別人!”


    風凝霜替阿瑤加固好包紮,輕輕放下她身子,拾起地上的魚竿,簡潔有力的一個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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