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琰玉驚詫起來,道:“傷寒之毒?他從未與我提過。來,你且坐下,與我詳細說說,這到底怎麽回事。”他大步回到矮幾旁,雙手端正放在腿上,神色凝重。


    風凝霜摸了摸鼻尖,心想這兩人果然是有什麽過節的吧?不然做師兄的怎會不知道師弟身上的病呢?她猶豫片刻,還是將之前查到的與魏琰玉說了。


    “寂霜、重霜、哀霜……”魏琰玉喃喃著,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這些確係水寒係的術法。但師弟本修此術,怎會身中此症呢?”


    風凝霜歎了口氣,失望道:“正因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凝霜這才冒昧來求問師伯,沒想到師伯也不知道。”


    魏琰玉端起手邊的茶,緩緩抿著,似在沉思。風凝霜忽道:“對了師伯,您修煉的是炎陽心法,應該能幫我師尊一把吧?”


    魏琰玉聞言苦笑了一下:“我應能助他緩解這種痛苦。但隻怕他不會承我這個情。”


    風凝霜想了想,索性直言:“敢問師伯,你與我師尊之間,是不是有過什麽不愉快?”


    魏琰玉頓了頓,緩緩放下茶杯,神情幾分落寞。


    風凝霜等了好一會也不見他說話,心想他恐怕不願說,那留下來也沒什麽意思,正想告辭,魏琰玉忽道:“對了,你最近修習得怎麽樣了?”


    風凝霜:“唉,沒什麽進展,還是三昧真火。”


    “短短時間能到這層級,也很不錯了。”


    “也是托蒙滈山那蟠桃的福吧,幸運罷了。”


    魏琰玉點了點頭:“術法雖然也講究個循序漸進,但也不是沒有機緣。若遇上好機緣,功力一日千裏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擱平時,風凝霜會求之不得聆聽與修行有關的事,但現在她實在牽掛傅天霽,便草草道:“師伯言之有理。那我便先告辭了,我得回去看看師尊怎麽樣了。”


    魏琰玉也不阻她,點了點頭:“好好修煉,隻有力量,它能夠讓你守護好自己想守護的人。”


    風凝霜聞言頓了一下。她與傅天霽最大的分歧,就在於對力量的理解。傅天霽認為力量不能解決一切。而她的看法卻與魏琰玉一致。


    她重又坐下,小心翼翼地問:“掌門師伯,你……是不是有什麽能夠讓我術法快速精進的秘訣?”


    魏琰玉笑了一下,道:“你可聽過玉蝶卵?”


    風凝霜搖了搖頭。


    魏琰玉:“可還記得外門考測時,你曾經到過的黑蟻島?”


    記得,當然記得。阿瑤就是在那裏中的詭魅術,她永遠失去了她,那分水嶺般的地點,她怎麽可能忘得了?


    魏琰玉接著道:“其實那島下,封印著一個長達五千年的魔窟。裏麵生活著絕跡於世的毒物——黑蟻蝶。每過五百年,那窟中的黑蟻蝶後便會產下一枚卵,那枚卵若複服之,能使人的靈力和修為層級精進百倍,是蒙滈山的蟠桃遠不能比的。”


    風凝霜驚詫萬分:“還有這檔子事?這麽好的事情,肯定輪……肯定很難啊!”她本想說肯定輪不到自己,但轉念一想,魏琰玉既然能把這事告訴她,那肯定是有些心得私享與她的,她不能先堵自己的路。


    “確實極高難度。”魏琰玉道,“上一次獲得這玉蝶卵的,就是傅師弟。在此之前,玉蝶卵已多年未曾有人取得過了。”


    風凝霜陷入沉思。魏琰玉又接著道:“再過三個月,便是那蝶後產下玉碟卵的時刻,到那時候,黑蟻蝶洞窟將會再開。”


    “師伯,您的意思是讓我去取那枚卵?”風凝霜遲疑著說,“別說我修為不夠,便就算我在眾弟子中修為最拔尖,恐怕也還是極難吧?師伯與我師尊為何不自己進去取?這還現實些。”


    魏琰玉搖了搖頭:“蜀山有門規,曆來進入黑蟻碟洞窟的,隻能是蜀山的弟子。那魔窟外設有蜀山老祖設下的密咒結界,能夠精確識別一個人的修為、以及修煉時間長短。”


    “呃……也就是說,修為太過強悍的反而進不去?”


    “正是。”


    風凝霜無語道:“這傳統也忒奇怪。”


    “我倒覺得師祖十分有遠見。”魏琰玉緩緩地說,“沒有人知道蜀山與魔窟哪個先出現。但我感覺蜀山的存在,隱約是為鎮壓這魔窟。那裏麵還含有些什麽久遠的秘密,到現在都沒人完全知曉。老祖定下這規定,能激勵年輕輩的弟子奮力爭取,蜀山才有可能世代常青。”


    風凝霜想了想,歎了口氣:“算了。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憑我現在的修為,進去就是個送死。我還是踏踏實實修煉吧。”


    魏琰玉轉著手中杯子,低聲道:“方才聽你說,師弟所患的乃是十分奇特的風寒之毒。我的炎陽之功確實能助他緩解,但我能肯定,他絕不會承我這個情。所以凝霜,若是你能夠取下那枚玉碟卵,你的炎陽之功定是一日千裏。這樣,你便可幫助傅師弟緩解這風寒之毒。”


    風凝霜驀地抬頭,眼中放出奇異的光芒。魏琰玉輕輕地說:“若可以,我也希望你別冒這個險。但目前看來,唯一能讓傅師弟配合療傷的,也隻有你了。所以——”


    風凝霜打斷他,激動道:“那還猶豫什麽?必須去啊!而且師伯你既然能告訴我這個消息,證明你認為我還是很有希望取得玉蝶卵的吧?”


    魏琰玉微笑著點了點頭:“是的,我不會看錯人。有的時候力量是一回事,隨機應變的能力也很重要。這一點,你在蒙滈山表現得很好。所以,我相信你。”


    風凝霜興奮地搓了搓手。取得玉蝶卵就能給傅天霽療傷,還能親手給自己爹娘報仇,簡直一舉兩得。恐怕連趕上傅天霽,都不再是個夢!


    一想到日後若與那坨冰塊打起來,她占盡上風,便能一根手指抬起他下巴,嘿嘿冷笑道:想不到吧?我的修為不在你之下了。來,叫聲姐姐。


    傅天霽:嚶,姐姐。


    風凝霜:大聲點,我聽不見。


    這場景,簡直不要太爽。


    魏琰玉見她突然眼神發直,嘴角上揚,還以為他這迂回的法子太令她難做,便趕緊道:“凝霜,你若是覺得太難,那便不去了。我們再另外想個法子。”


    風凝霜一把握住他的手,大力晃了晃,激動地說:“大兄弟,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我決定去了!謝謝啊。”


    魏琰玉驀地僵住,低頭凝望那雙手。風凝霜回過神,趕緊將手一收,尷尬地撓了撓頭:“對不起對不起,一時樂得忘形了。失禮失禮,大兄……掌門大人見諒。”


    魏琰玉笑著搖頭道:“我說過,你不必如此客套。”


    風凝霜幹笑兩聲驅走尷尬,返回早先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對了掌門師伯,你還未告訴我,你與我師尊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呢?”


    魏琰玉的笑容漸漸消弭,緩緩垂下首,過了很久,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誤會……也許算不上,因我確實有過錯,是我對不起師弟。”


    “發生了什麽?”風凝霜身子坐直,耳朵豎起。


    魏琰玉低聲說:“事情發生在當年師尊仙去之日……”


    “那日,蜀山上下正為師尊舉行禮葬,妖王不知從哪裏得知這個消息,破了外門巒島的西南結界,殺入蜀山。”


    “這一波的襲擊,來得實在猝不及防,因禮葬習俗的緣故,我等所有的兵器,都不能帶入享殿中,全都集中放在另外一座巒島上。”


    “沒有武器在手,自然難敵。我作為新任掌門,曆練亦是有所不足,當時隻指揮大部分蜀門弟子守在師尊禮葬這座巒島上,因我一心所想,乃是守住師尊遺體,不受妖魔玷辱。”


    魏琰玉頓了頓,接著道:“然後,我下了一個讓自己後悔至今的指令——我令師弟殺出重圍,前往存放兵器的那座巒島上,取回所有兵器。但是,他這一去,許久許久都不見回來。我率領眾弟子血戰了好幾個時辰,擊退妖魔,前去師弟所在的島嶼時,隻看見一地妖魔的屍體,還有身負重傷的他,以及……那斷了的霜吟劍。”


    風凝霜的心驟然一沉。


    “事後再問及他,原來他獨自一人對的,乃是魅魔與白骨妖親自率領的大部妖魔。那魅魔奸狡無比,白骨妖你亦曾見它的凶殘,師弟修為已屬頂級,連帶霜吟劍在手,一時硬是扛住了這強悍的攻擊。”


    “但這畢竟是兩個頂級妖王啊!他們聯合起來本就已棘手,再加上數以萬計的妖魔,師弟血戰中,霜吟劍被兩個妖王聯手所斷。而他扛著傷,還是殺了過萬的妖魔,亦將兩大妖王重傷,將他們逼退。”


    風凝霜心下悲戚。那場戰鬥她無緣得見,可真的很心疼傅天霽。一人縱使再厲害,可要屠戮萬妖,還要對抗妖王,那得戰得多悲壯?


    魏琰玉低聲說:“我救援來遲,導致他身負重傷,霜吟劍亦斷,如何不叫他心中難過?所以,他怨我也是應當的。確實是我的失誤。作為掌門、作為師兄,我有愧……”


    風凝霜輕輕歎了口氣:“這也不能全怪你啊,你不是也率領著弟子在與另外一處征戰麽?他怨你,會不會還有別的理由?”


    魏琰玉頓了一下,摩挲著手中茶杯,欲言又止。


    靜默的空間裏,突然響起冷冷的一句話:“不錯,他恨你,豈是隻因為這些個理由?”


    風凝霜驀地轉過頭,下一秒馬上被拉了起來,滿麵霜寒的傅天霽將她抱在懷中,低頭冷聲斥責:“誰讓你跑來這個地方的?你找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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