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舒昨日被賈琮狠抽了三十鞭,麵色蒼白,站在藩國使臣的隊列中,搖搖欲墜。


    他帶傷上朝,原本的目的便是想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來喊冤求同情,可沒想到今日的大朝會是這樣的情形。


    隨著賈政等人的彈劾,朝中文武不約而同的出班彈劾高同順,便是禮部的人也站在了賈政一方。


    禮部自尚書到各司主事,凡是有資格上朝的,此時無不想著,這種令禮部蒙羞的廢物,還是罷黜為好!


    想我禮部,便是一個六品主事出使藩國,那也是上國天使,何曾有過向藩國王世子卑躬屈膝的時候?


    大夏立國至今,禮部使臣當機立斷廢過的藩國國主就有好幾個,凡上國天使蒞臨,國主親迎、王宮宴飲,哪一個藩國不是戰戰兢兢?


    高同順,禮部之恥也!


    高坐龍椅上的劉恒突然起身,冷哼道:「高同順,罷職為民。李明舒僭越,念其朝貢不易,禁足會同館,禮部責人教導其《大夏律》及國朝禮製。」


    高同順當即癱倒在地,任由大漢將軍將其拖了出去。原本有不少人想替高同順求情,可在看到鐵青著臉的皇帝,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


    李明舒就更不用說了,這會已經清晰的看出了大殿中的形勢,隻得跪下領旨,半點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工部營繕清吏司郎中崔思彤、工部屯田清吏司員外郎楊麟、工部營繕清吏司員外郎賈政,臨危不屈護國朝威嚴,各賜文房四寶一套、鮮果五品……」


    「榮國府賈琮,雖有護國威之舉,然其非有司之官,擅行司法事,杖十以示懲戒。」


    劉恒威嚴的目光落在李明舒的身上,冷聲問道:「李明舒,朕的處置可還合理?」


    撲通一聲,李明舒額頭的冷汗如同下雨一般,跪地拜下:「陛下聖明!」


    「聖明不聖明,你心裏有數就好。爾國之國書朕看過了,大夏無外嫁之公主,更無以國土為陪嫁之舊例。前朝故事,絕不會在朕的大夏發生。收起爾國的小心思,但有一兵一卒越過鴨綠江,高麗國就不必存在了。」


    劉恒掃視殿內,帝王威壓壓得群臣喘不過氣來。


    高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寫這麽一封國書過來,怪不得皇帝今日火氣這麽大。


    「太祖高皇帝既然定下了規矩,那便依製施行。禮部,朕給爾等一日時間。明日起,京城不許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說罷,劉恒拂袖而去,夏守忠一甩手中浮塵,高呼道:「退朝!」


    端午節前最後的一次大朝會,徹底點燃了京城百姓的民族自豪感。


    當然,高同順的名聲是徹底臭了。


    別看高家在太原有著赫赫盛名,可被賈政扣上了私通藩國的帽子,便是一國宰相都得被扔臭雞蛋爛菜葉,更何況昨日會英樓外有不少人吃瓜圍觀,這事兒被各種傳言加持之下,早就傳遍了京城。


    ….


    被扔出宮門的高同順連一刻都沒敢停留,鑽進馬車就往城外跑去。


    一路北行,在距離燕山腳下的一處莊子裏,他終於算是有了喘息之機。


    「順子,你怎麽這會來了?」


    一名白須老人在美姬的攙扶下,來到了書房,驚訝的看向在書房中焦躁踱步的高同順。


    隻見高同順煩躁的看了一眼那美姬,不安的說道:「三爺爺,侄孫有要事稟告……」


    「你先出去,爺一會再去找你。」


    那白須老人在美姬的臀部輕輕一拍,看似絲毫不慌張,一直等美姬走出自己的視線,這才關上房門,坐回主位,冷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高同順苦澀的長歎回道:「侄孫今日


    大朝被人彈劾,如今已經被罷職為民……」


    「什麽?怎麽會?」


    白須老人震驚的站起身來,等高同順一五一十的將整件事情講述出來,臉色越發的黑了。


    房中許久的寂靜讓本就煩躁的高同順難以忍受,他偷偷看了眼臉色變換的白須老人,試探性的問道:「三爺爺,如今怎麽辦才好?」


    嘭!


    隻見這白須老人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狠狠砸在了地上,冷哼道:「你立刻回京,去告訴李明舒,他要的東西咱們可以給,但有個要求他必須答應……」


    ……


    賈琮之前已經被擼了除羽林郎將之外所有的官職,沒資格上朝。


    不過這挨板子的事終究逃不過,被大漢將軍從榮國府拎去了宮中,當著滿朝文武並各藩國使臣的麵,打了十板子屁股……


    「我沒法做人了,太丟臉了!」


    「辣麽多人看著,被扒了衣服打屁股,這讓我今後還怎麽在京城混?」


    「聖人老爺您說說,陛下這麽做,不是拿我當人樣子做給那麽藩國看嗎?」


    「今日要是不補償我,我就賴在宮裏不走了,不走了!」


    賈琮哀怨的在皇極殿撒潑打滾,從正殿的這頭滾到那頭,又從那頭滾回來。


    虎威大將軍、花臂紋身金漸層,還以為小鏟屎官這是在跟它玩,跟著在正殿中滾來滾去。


    劉濟這些日子在禦醫的針灸拔罐灌藥下,麻木的半邊身子終於有了緩解,已經能慢慢挪動了。


    這幾日心情大好,微笑著看著小胖子在殿中鬧,看戲似的笑道:「庭杖又不是光著屁股打,這不是還有裏衣嘛。再說你一個小孩子,要什麽臉麵?」


    嘎?


    賈琮一下子被老爺子給擠兌到了牆角,愣神許久。


    小孩子就能不要臉了?呃……不過好像他之前一直拿小孩子做借口,幹那些不怎麽要臉的事。


    正當他想刻意撇開這個話題繼續打滾時,卻見一雙大腿堵住了他的視線。


    抬頭一看,不怒自威的皇帝老爺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看:「繼續,朕看看朕的禦貓是怎麽撒潑打滾的。」


    呃……


    ….


    您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繼續?


    賈琮眼睛一閉,又開始在地上滾來滾去,嘴中還哇哇叫了起來:「我不管、我不管,我又沒做錯,為什麽要打我板子?」


    嗬!


    劉恒順著聖人老爺,坐在左首的太師椅上,兩位至尊就這麽任由兩隻貓在地上打滾,議論起了高麗國書的事。


    「讓龍禁衛的探子查一查,高麗國內到底出了什麽事。他們怎麽敢打和親的主意?還敢提國土陪嫁?真當大夏是前朝?」


    老爺子冷哼道:「若不是國朝無暇北顧,光是這封國書,就夠朕禦駕親征,滅其國度宗廟了。」


    「不用啊,我去,我去,不必聖人老爺禦駕親征……」


    「滾去打滾!」


    劉濟瞪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雙眼亮晶晶的小胖子,笑罵道:「大夏還沒有淪落到讓一稚童是打仗的份,不是要賴在宮裏不走了嗎?繼續!」


    「不了不了,我覺得我已經長大了。」


    賈琮嘿嘿一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的褶皺,恭敬的向二聖拜下:「臣已經長大了,可以為聖人老爺與陛下分憂。高麗國膽敢肖想天朝公主,覬覦大夏國土,臣願領一偏軍,踏平高麗,滅其國,毀其宗廟!」


    嗷……吼……


    禦貓嗷嗷叫,大貓也跟著吼了一聲,似乎在為其助威呐喊。


    可惜兩貓都還奶音未除,二聖皆是啞然失笑。


    老爺子擺擺手,示意其乖乖坐下。


    「老四,高麗既然敢打遼東的主意,這背後肯定有什麽算計,不可能是心血來潮。」


    劉恒點了點頭,招來夏守忠,令其稟報最近有關遼東的事情。


    隻見夏守忠取出一個小本本,翻開後念了起來。


    「元佑三年四月,海西女真部發生叛亂,喜中衛、考郎兀衛、翰多倫衛三衛為爭奪海西女真汗位發生大戰,翰多倫衛指揮使多哈倫勾結朵顏衛,偷襲喜中衛,奪得汗位。」


    「八月,多哈倫的使臣來京請求敕封,使團有人秘密前往東平郡王府,中秋宮宴,多哈倫的使臣獻寶,聖人……呃……」


    老爺子終於想起來了,多哈倫的使臣獻上了不少虎寶、參王等大補之物。當時自己又多喝了幾杯,在錢康時等人的恭維聲中,下旨敕封多哈倫為海西女真部的新汗王。


    想到這兒,老爺子擺手道:「咳咳……繼續念。」


    夏守忠略過此處,躬身繼續念道:「元佑四年正月,建州衛八百裏加急,高麗國內發生叛亂,有萬餘賊人越過鴨綠江,偷襲建州左衛。被我朝大軍擊潰後,遁入長白山不見蹤跡。」


    「元佑四年八月,遼東、高麗北地大水,流民無數。不少高麗百姓越河北上。東平郡王府下令遼東各鎮、州府道全力救災,並言高麗乃我朝藩國,屬民與大夏子民無異,不可另眼待之。龍禁衛有奏,自八月始,共計有數萬高麗百姓留在遼東……」


    「元佑四年十月,遼東都司密奏,海西女真部與高麗有數次大宗交易,涉及鹽、鐵、糧食等物,價值不低於一百二十萬兩白銀。其中高麗從毛領衛方向,給多哈倫送去了大量糧食……」


    「元佑四年十月底,山西祁縣喬家、榆次常家、太穀曹家、介休侯家、祁縣渠家、臨汾亢家、介休範家和太穀孔家於大同會盟,立晉商總商會。東平郡王府、北靜郡王府、西寧郡王府皆有大管事赴會。其中,東平郡王府將遼東的采參之權,交給了晉商。」


    「十一月,晉商總商會在錦州、沈陽中衛設立商會,並以勞軍之名,向遼東大營獻白銀五十萬兩。」


    隨著夏守忠一條條的念完,皇極殿中的氣氛越發凝重起來。


    「老四,讓人盯死了錢家,朕倒要看看,遼東還是不是大夏的國土了。」


    老爺子嗬嗬一笑:「還記得代善安排的那些人嗎?是該讓他們動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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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精神鎮靜劑的打賞。


    今晚還有一章……


    橘貓不是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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