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忠順王妃壽辰,但赦大老爺並未親至王府賀壽。


    原本打算在五軍都督府用午飯,不料午時前被白龍魚服的皇帝拉上了馬車,一路悠悠然來到了小時雍坊。


    「父皇,赦公……」


    「拜見陛下……」


    「陛下、爹……」(呲牙)


    「皇……皇……皇……」


    賈赦一下馬車就看到守在王府側門處的四皇子劉弘、忠順王世子劉崇、自家的崽兒賈琮,以及片刻懵逼後腿軟就要跪下的薛蟠。


    噗通~


    薛蟠終於意識到小胖子帶他來要拜見的貴人有多貴了,他都沒想過有一天會見到大夏真龍、皇帝陛下!


    咚咚咚!


    薛蟠這一跪那是極其實誠,三個響頭讓賈琮等人牙花子疼,地上的青磚都快被磕出坑洞了。


    「小民薛蟠,拜見皇帝大老爺,願吾皇文成武德、千秋萬代、一統江氵……嗚嗚嗚嗚……」


    賈琮一把捂住薛蟠的嘴巴,之前在江南給這廝講了幾段笑傲江湖,竟然用在這個地方了……


    他呲牙笑道:「那啥,這廝沒讀過幾本書,不會說話,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老爺嘴角直抽抽,鄙視道:「說的你好像讀過幾本似的,連句讀都弄不明白……」


    嘎?


    賈琮感覺心窩子被戳了一刀,差點就嚶一聲抱著老爹大腿去哭了。


    罵人不揭短啊!


    「皇商薛家,呆霸王薛蟠?抬起頭來!」


    劉恒懶得理會委屈巴巴的小胖子,打量著牙齒都在打顫的薛蟠,抿了抿嘴說了一句:「爾憨直之人,去軍中吧。」


    隨後跟四皇子劉弘吩咐道:「就讓他去東宮吧,從守門的事做起。」


    守門?我堂堂薛家大爺,去當守門的臭軍漢?


    別看下令的是皇帝,但薛蟠依舊是滿臉的不情願。劉弘這個稚嫩皇子都看出來了,心中暗道,此子真性情,父皇還真是慧眼如炬。


    這樣的人,太適合調教成忠心的護衛了!


    薛蟠扭扭捏捏,既不情願又不敢抗旨,整個人都扭曲起來。


    還是賈琮扶額提醒道:「薛大哥,聖恩天降,還不領旨謝恩?」


    「可……是讓我去守門,這……」


    薛蟠小聲嘀咕了半句,赦大老爺實在忍不住了,啪的一巴掌呼在了薛蟠的腦瓜上。


    「趕緊謝恩,小心老子抽你!」


    赦大老爺的威懾力還是很強的,方才還扭曲的薛大腦袋立馬嘭的一聲磕在了地上,帶著哭腔高呼:「小民……臣……末將謝陛下恩典!」


    「這才對嘛,真是混賬東西,你爹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就生了你這個蠢笨兒子,連好賴都分不清!」


    賈赦先是罵了薛蟠幾句,隨後躬身替薛蟠說著好話:「陛下恕罪,這憨貨自幼沒了父親教導,其母又隻有這一個兒子,平日裏嬌慣了些,又是憨直性子。臣回去後會嚴加教導,總不能讓薛家連個頂門立戶的人都沒有了。」


    「行了,朕又不是不清楚……」


    劉恒背手而行,先一步踏進了忠順王府的大門。賈赦連忙跟上,賈琮費力拉起了腿軟的薛蟠。


    劉弘上前拍了拍薛蟠的肩膀,溫和的說道:「薛兄弟,今後咱們要在一個鍋裏攪馬勺了,合該親近親近。走,進去喝一杯!」


    不愧是二聖親自調教的繼承人,別的不說,這拉攏人心的活幹的是得心應手。


    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薛蟠感動的紅了眼:天爺爺,皇子殿下要和我親近親近!


    不多時,幾人勾肩搭背來到了劉崇的小院子,與早前就搭建起的


    東宮小團體圍坐一桌,觥籌交錯起來。


    忠順王府的書房小院連隻陌生的鳥兒都飛不進去,書房內隻坐著三人。


    劉恒擔憂的看著臉色鐵青的老十三劉恪,直言問道:「十三,查出來了沒?」


    「四哥,我跟薛家給的藥方、症狀、來源都對照過了,十有八九就是那神秘的僧道二人。而且崇兒與賈琮有大致的猜測,應該與倭人在大夏的和尚有關。」


    劉恪將劉崇、薛蟠、賈琮三人湊出的大致情況仔細講了一遍,皇帝立馬就寒了臉。


    曹久功早前廢了好大力氣,查出那神秘的僧道二人與白蓮教有關,如今又牽扯到了倭國……


    嘭!


    「還真是蛇鼠一窩,去歲倭寇禍亂京畿,就與這白蓮教、光明教這等邪教有勾結。恩侯……」


    賈赦抱拳應道:「臣在!」


    「京營的兵馬給朕好好捋一遍,去歲冬這群老爺兵,竟然連草寇都打不過,真他娘的丟人!」


    劉恒被接二連三的打臉氣狠了,下了決心要在京營十二衛來一次徹底的整頓。


    皇帝都氣的罵娘了,可見他對京營現狀的不滿已經達到了極致。


    賈赦忙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成果一一稟報,像是打散劉忭、王子騰、水溶等人安插在京營的人手,淘汰老弱補充青壯,以及剿匪拉練等等。


    這些事龍禁衛與軍中的監軍其實均有稟報,但由賈赦這個軍武行家娓娓道來,更顯如今京營之大不同。


    劉恪都有些嫉妒賈赦了,他其實也是好軍武之人,可惜當年為了避開諸子奪嫡之爭,隻能當一個紈絝王爺,生生空費時光……


    再看看曾經人人皆言被毀了的賈赦,坎坷之後,又變回了恣意飛揚的榮國賈赦,他都能想象出賈赦身著銀甲銀盔站在高台之上的勃勃英姿……


    他娘的,老子怎麽當年就輕易的放棄了跟先榮國學武呢?


    好想紅塵作伴瀟瀟灑灑,好想策馬奔騰踏平草原……


    皇帝聽完了賈赦的匯報,老懷大慰的讚歎了幾聲。不過想到勾結在一起的倭人與邪教,心中就直犯惡心。


    白蓮教、聖火光明教這些反賊邪教,但有機會就跳出來惡心人,朝廷還難以將其根絕……


    哼!


    越想越惡心,皇帝老爺就煩躁的將此事扔給了自己都嫉妒的逍遙王爺。


    隻聽劉恒說道:「十三,這神秘僧道的事你親自盯著吧,我會知會曹久功,讓他盡全力配合你……」


    好半天沒有聽到反應,劉恒定睛一看,好呀,說正事呢你還有心思發呆!


    朕連去後宮逍遙的時間都沒有,你當弟弟的也別想閑著!


    「十三、十三、老十三!」.z.br>


    邦邦……


    皇帝老爺皺眉在桌子上敲了好幾聲,終於將做夢策馬奔騰的忠順王爺拉回了現實。


    「四哥,怎麽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冷聲道:「朕看你最近很悠閑啊,既然倭人的寺廟與此事有關聯,你就帶人去山東查一查吧!」


    皇帝白龍魚服來到忠順王府給崔王妃賀壽,消息很快在王府內傳開。


    前來王府的宗親勳貴、文武大臣無不慶幸今日是來對了。午宴時,正廳中隻擺了一桌席麵,皇帝居於首位,同桌的最低都是超品的伯爵或是正一品的朝廷重臣。


    薛蟠跟著四皇子劉弘,與賈琮等剛定的東宮臣屬坐在一桌,有皇帝親自下的口諭,同坐之人沒一個傻乎乎的看低他。


    便是一直瞧不起薛蟠的王仁都隻能坐在遠處,眼饞嫉妒的盯著最前的這一桌,恨不能以身替代。


    薛蟠得了聖恩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內院。要不是此時身處王府,薛夫人與寶釵都能激動的哭出聲來。


    不容易啊,她們娘倆打薛父故去就在擔心薛家就此沒落,薛夫人甚至都聽從了兄長王子騰的提議,打算送了寶釵入宮小選,以期能搏一搏那近乎於無的機會。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薛蟠的憨直性子竟然得了皇帝老爺的眼緣,成了未來太子的班底之一。


    哪怕如今隻是得了口諭,讓其去東宮守門。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守門軍漢罷了,有什麽可高興的!」


    正當寧榮賈家的姑娘們紛紛道賀的時候,席間不知是誰,鄙夷的說了這麽一句。


    寶釵雖然心裏有氣,但她始終顧忌這兒坐著的均是官宦家的女兒,平和的回了一句:「世人常說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我哥哥能有機會報效朝廷,為陛下盡忠,豈能不欣喜?」


    「那你哥哥可有文采?可有武藝?我可聽說了,你那哥哥人稱呆霸王,在金陵鬧得天怒人怨,甚至差點打死人。你家在金陵待不下去了,這才來了京城。這樣的人也有資格說報效朝廷,為陛下盡忠?」


    黛玉已經認出了說話的人是誰,兵部右侍郎祁代清的女兒祁宜芳。


    若寶玉的消息沒差,去歲初有人曾為忠順王世子劉崇說親,對方正是這位祁家姑娘。


    可惜了,忠順王看不上祁代清的軟骨頭,壓根就沒搭理。


    今日崔王妃可是拉著寶釵好一陣稀罕,甚至把自己的手鐲戴在了寶釵的手腕上。


    這讓一顆心都掛在劉崇身上的祁宜芳嫉妒心大起,這會長輩們都不在,聽聞薛寶釵的哥哥得了聖恩口諭,哪裏還忍得住?


    「還真是新奇,薛家兄長如何,也總比祁大人強吧?」


    黛玉可是跟著賈琮遍閱朝中邸報、密檔的人,見寶釵一時無力反懟,立馬就化為林懟懟,用最軟糯的聲音,說出了最狠的話。


    「我可知道祁大人當年在韃靼汗帳時,被瓦剌使臣一頓威嚇,跪在了韃靼人與瓦剌人的腳下,哭嚎求饒才撿回一條命來。要不是祁夫人出身理國公府,朝廷不斬了這等丟盡天朝顏麵的軟骨頭就已經法外開恩了,哪還能坐到兵部右侍郎的位置上去!」


    黛玉懟得那叫一個爽,越懟越舒心,掃視了一圈原本幫腔的鶯鶯燕燕,翹鼻發出一聲驕傲的哼聲說道:「薛家兄長如今的確文不成武不就,可他去年曾手刃賊寇,跟著我舅舅大破賊軍。陛下為何要賜恩於他,因為他性子憨直,知道什麽是忠義。至少,他不會如同祁侍郎那樣,跪在草原蠻子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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