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柳老公爺傷重不治,太上皇原本是打算賜柳芳降一等襲爵,也就是說,柳芳原本該襲縣侯爵位的。


    可惜理國公府在柳老國公靈前鬧出了一場極為丟人現眼的鬧劇,傳的沸沸揚揚,惹得宮中大怒。


    要不是賈代善等人心有淒淒,太上皇念及老國公的功勞,別說子爵了,弄不好連個閑散將軍銜都沒有。


    「皇爺,老奴還是在懷疑,這柳芳是真的看透了塵世還是另有企圖。」


    劉恒不屑的笑了笑:「他要是真有腦子,當年也幹不出那等丟人現眼的醜事。柳老國公屍骨未寒,便將自己的庶出兄弟統統趕出了理國公府,你再看看這些年他幹的那些破事……」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劉恒的感慨,夏守忠打開雅間的房門,一身普通勁裝打扮的曹久功走了進來。


    「陛下,臣已經安排妥當,等十三爺與榮恩伯鬧開後,兒郎們便會秘密潛入,看看淨土寺中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


    曹久功的打算劉恒並未抱太大的希望,安排這麽一出戲,說白了就是有棗沒棗打一杆子,順便攪攪渾水而已。


    就柳芳的腦子與能力,比起水溶這個陰人來說差太遠了。


    而且理國公府除了在登州、萊州的水師中還留有一點人脈外,九邊和京營的人脈早就被王子騰吃幹抹淨了。


    噠噠……


    馬蹄踩在地麵噠噠作響,劉恪與賈赦同時出現在淨土寺外,街上的遊人也好,攤販也罷,紛紛避到一旁。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讓出了一條足夠兩輛馬車並行的道路……


    行人雖說主動讓開了道路,但並未有畏懼之色。反而樂嗬嗬的站在道旁看熱鬧,人群中甚至傳出來陣陣笑問聲。


    一處書鋪的掌櫃擠到前麵,搖著手裏的書籍,高呼道:「十三爺,小的新進了美人畫本,給您留著呢……」


    「咳咳……」


    劉恪瞪了這人一眼,仰頭四十五度望天:「胡說八道,本王會看這種書?本王讀《春秋》的!」


    噗……哈哈哈哈哈……


    人群無不大笑起來,就連茶樓上的劉恒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個老十三,《春秋》寫了什麽他都不知道,還讀《春秋》的,不要臉……」


    一路暢通無阻,卻也前行緩慢。


    沒辦法,淨土寺地處京城繁華地,四周的商鋪兩人近乎都照顧過他們的生意。


    不信看這一個個商鋪掌櫃,皆是跑了出來,拱手作揖表達著他們對榜一榜二大爺的想念。


    「哎呦十三爺,您一去江南好幾個月,小的那是日也思夜也想,總算把您盼回來了。」


    「滾蛋,老子不喜歡男人!」


    「呀,赦老爺,您都好久沒來我們珠翠樓了,弦音姑娘想您想的眼睛都哭腫了。奴家這就去給您準備美酒……」


    紅綢曼舞的青樓上,二樓的雕花窗大開,擠滿了鶯鶯燕燕。


    絲帕搖的飛起,姑娘們捂嘴笑著。赦大老爺也沒有什麽羞臊之色,擺了擺手說:「別了,今日老爺我有要事,改日再去飲酒聽曲!」


    就這麽一路緩緩前行,整條街都是井然有序的歡樂場景。


    等隊伍經過後,有人甚至唏噓說:「若是王爺與榮恩伯能一直呆在咱們這多好,那些欺壓百姓的紈絝公子哥哪個還敢來鬧事?」


    諸如此類的感慨歎息很快就傳到了劉恒的耳中,夏守忠表情怪異,哭笑不得。


    「皇爺,老奴都不知該如何看待十三爺與榮恩伯的紈絝名聲了……」


    劉恒也是心緒萬千,怪不得父皇這麽好顏麵的人,會允許老十三和賈赦這


    麽瞎胡鬧。


    有兩個這樣的「靜街虎」,那些欺壓百姓的阿貓阿狗總能消停些。


    知客僧原本還好奇為何熙熙攘攘的人群變得井然有序,甚至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等他收到消息反應過來時,劉恪與賈赦已經帶著人馬站在了淨土寺的大門外。


    兩人帶了這麽多膀大腰圓、胳膊上能跑馬的漢子,殺氣騰騰的站在寺前,明顯不是上香的……


    於是乎,守門的知客僧立馬跑了進去,片刻後就湧出來一群和尚。


    「敕造淨土寺!」


    金燦燦的五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篆刻的玉璽印記彰顯著淨土寺的不凡地位。


    劉恪鄙夷的笑了笑:「恩侯兄,直接打進去?」


    「王爺,咱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怎麽能做這等有失身份的事?當然是先禮後兵……」


    說話間,賈赦一揮手,身後的賈九便握著刀柄,上前說道:「聽說淨土寺想要重新修繕,我家伯爺也是喜好佛法之人,特意帶了人來幫忙。還不趕緊讓開,別耽誤了修繕大事!」


    「阿彌陀佛,貴客臨門,鄙寺蓬蓽生輝。」


    領頭的僧人是一介的徒弟參緣,口音奇特,明顯不是中土人士。


    他打了個佛號,盡全力周旋著:「然伯爺所說鄙寺有要修繕,貧僧卻從未聽說過。貧僧已經讓人去請鄙寺主持,寺中***將開,王爺與伯爺若是有興趣,可隨貧僧進寺一觀佛門盛景。」


    「一群禿驢念經的事兒,本伯沒興趣,王爺呢?」.


    賈赦是一點麵子都不留,參緣和尚的臉都被氣綠了。


    劉恪更甚,鄙夷說道:「本王在金陵的時候,最喜歡去秦淮河畔看佛女曼舞。淨土寺的和尚會跳嗎?」


    此言一出,原本樂嗬嗬看熱鬧的百姓立馬變得靜悄悄。


    淨土寺的僧人就不說了,便是圍觀的百姓都傻了眼。


    天呐,這兩位大爺今天是怎麽了?這是要跟佛門幹上不成?


    「佛門淨土,還請兩位施主自重……」


    嘭!


    參緣剛說半句,賈九就熟練地一腳踹了過去。


    原本堵在門前的和尚堆立馬被砸翻一片,方才還慈眉善目的參緣和尚此時麵容扭曲,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來。


    賈九呸了一聲,囂張說道:「我家伯爺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家伯爺說了淨土寺要修繕,那就是也就是要修繕。廢什麽話?滾開,別耽擱了我家伯爺的大事!」


    「恩侯兄,你家這親兵,夠囂張啊!」


    賈赦衝著劉恪撇撇嘴,用眼神示意他看南邊的茶樓二層……


    劉恪餘光一掃,立馬心領神會。既然有四哥默許,那還等什麽?


    你說淨土寺是皇家寺廟?從今日起就不是了!


    「來人啊,淨土寺的和尚敢罵本王,給我拆了它!」


    「王爺且慢,鄙寺僧眾何曾有罵過王爺?」


    「這廝不是罵本王不自重嗎?來人啊,本王要發飆了!」


    轟!


    人群炸燃,淨土寺的和尚更是大驚失色。


    有個和尚憤怒的站了出來然後又飛了回去,跌落在哀嚎的參緣旁邊。


    這和尚倒是比參緣扛打,哪怕倒地起不來仍喝止道:「忠順王,淨土寺乃太宗皇帝敕造的皇家佛寺,您便是國朝親王,也不能在淨土寺如此放肆!」


    嗬嗬……


    劉恪嗤笑一聲,冷冷說道:「皇家寺廟?以後就不是了!」


    堵在門前的和尚被一個個扔到了一旁,不知哪個機靈鬼找來了一架梯子,摘下了掛在寺門上的禦賜匾額。


    然後隻聽轟隆一聲,熟門熟路的賈家親兵僅僅用了一盞茶的時間,就將淨土寺原本威嚴的大門給拆了。


    連日來的幹旱,哪怕淨土寺的僧眾時刻打掃,在大門倒塌的刹那間依舊塵土飛揚。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傳來,從煙塵中走出一群持棍的和尚。人數眾多,有不下近百之眾。


    在和尚的背後,隱隱有一群達官貴人站在不遠處。今日***,京中好佛的達官貴人能來的都來了,更有不少信女躲在偏殿內,隔著窗子門縫往外察看。


    「阿彌陀佛!」


    一介和尚趕到門口時,眼前的場景已經讓他無法保持莊嚴與慈目,化身怒目金剛。


    「忠順王、榮恩伯,淨土寺乃皇家寺廟,二位就不怕貧僧去龍首宮告禦狀嗎?」


    劉恪撇撇嘴不屑的嗬嗬一聲,賈赦拍馬上前,冷聲說道:「一介和尚,本伯今日是來抓人的!」


    「抓人?」


    一介和尚第一反應是自家的謀劃泄露了?不可能啊,便是柳芳都不知道這樁謀算的真正目的。


    「去歲初冬時,京城來了個賴頭和尚,是不是在淨土寺住了一月有餘?」


    咯噔!


    賈赦的問話讓一介和尚在心中打了個激靈,看來之前在榮國府的謀劃東窗事發了。


    這事兒萬萬不可與淨土寺扯上關係!


    一介和尚心裏轉了十八彎,麵上卻假裝茫然之色。


    他點了點頭說:「出家人不打誑語,去歲確有一位遊方僧人來鄙寺掛單,法號茫茫。鄙寺遵照管理查閱其讀碟後讓其居於客舍,不過他已經早就離開了。」


    「你這和尚倒是能說會道,本伯的侄兒差點被其毒死,難道你一句離開了就想將淨土寺的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賈赦冷笑一聲說道:「再說了,離沒離開,有沒有關係那也得搜過之後才知道!老九,還在等什麽?給我搜!」


    賈九早就等著這句話了,在收到命令後立刻唰的一聲,抽刀前指:「將主有令,榮國所有,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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