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李氏商行,早前其實是先太子正妃張氏的嫁妝。


    昭武四十九年宮變之夜,先太子自刎宮前,太子妃張氏與其子懸梁自盡,張家一夜之間鳥作獸散。


    東宮諸子除了劉燁外,被亂軍殺害,當太上皇從憤怒中清醒後,看著淒涼的東宮,將自己對嫡長子的愧疚統統加諸劉燁身上。


    不但力主保全了長子僅存的血脈,更是一道聖旨封親王爵、賜王府、食邑、親兵衛。


    便是李氏也母以子貴,成為高高在上的親王太妃。而當年東宮一應產業,盡數進了劉燁跟李氏的口袋。


    包括原來太子妃張氏的嫁妝,西苑邊上的李氏商行,就是其中之一。


    李氏商行主營蜀錦、藥材、珍珠以及南洋、西洋的舶來品,是京城最大的商行之一。


    說來也是諷刺,李氏吞了太子妃嫁妝的事滿京城的皇親國戚、武勳貴人都清清楚楚,卻無一人站出來說句話。


    反而隨著太上皇對義忠親王府的恩寵越發濃重時,京城的貴人們如同嗅到腐肉的蒼蠅,一個個去給李氏捧臭腳。


    便是賈母也曾想著借助長子東宮舊臣的身份,去借一陣東風。


    好在賈赦忠心的是先太子,懶得搭理劉燁母子。要不然估計這會的榮國府早就成了當今皇帝的眼中釘了。


    賈琮掀起馬車的簾子,打量著西苑外這片繁華的街市。


    說來也巧,李氏商行的隔壁就是薛家的一座酒樓,左右俱是正經生意,主顧不是四方客商便是宮廷采辦。


    占據皇城邊這個地理優勢,便是在櫃台上放隻狗,都能賺得盆滿缽滿。


    皇帝下了口諭讓賈琮來查李氏商行,實際上也沒打算真的查出些有用的東西。


    劉燁跟水溶一樣,老陰人一個。宮裏有不少他的人,周氏染上d癮,羅貴人自縊身亡的事,估計劉燁這會早就把線索抹除幹淨了。


    一名便裝的小內侍氣喘籲籲的從西苑側門跑了出來,跟賈琮耳語幾句後,賈琮嗬嗬一笑:「還真是有意思,張娘娘的侄子,竟然會跟劉燁同流合汙!」


    那個與羅貴人不清不楚的張煜,正是先先太子正妃張娘娘的親侄子,沒想到如今竟然與劉燁勾搭在了一起。


    根據宮中的審訊,關於張煜、羅氏、霍家以及義忠親王府的更多情況被查了出來。


    老太傅病死瓊州,張家四分五裂。張煜之父張懷恩不知搭上了誰的線,自瓊州渡海,在南越闖下好大基業。


    又利用其父的餘蔭,在廣西洗白了兒子的身份,這才有了鎮安府大才子張煜。


    而李氏商行原本的商路並未因換了主子有太大的變化,反而因為張娘娘的關係,李家與張懷恩重新聯係上了。


    至少李氏商行的南海珍珠,是張懷恩供貨。至於芙蓉膏這種東西麽……


    南越靠近廣西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種植著原材料——罌粟花。


    張家為何會幫劉燁?又為何會將芙蓉膏這種東西送入皇宮?這一切真是太夢幻了。


    賈琮不由感慨萬千:「老太傅啊老太傅,您閨女的嫁妝都被李氏奪了,您的兒子孫子卻與李家勾搭在了一起。」


    賈十一見賈琮遲遲沒有指示,便小聲問道:「小三爺,咱們是明察還是暗訪?」


    「暗訪肯定是要的,但不打打草,蛇怎麽露出馬腳呢?」


    賈琮放下了車簾子,從馬車上跳下。揮手道:「走,咱們進去瞧瞧,看看這李家商行中,到底有什麽玄機。」


    李家商行麵積很大,當年張太傅在朝,張氏坐鎮東宮,張家的權勢之大,冠絕文武。


    商行的樓閣布置的極其典雅精致,一進門,小廝就迎了上來……


    「小的給貴人請安,請問貴丿……」


    嘶!竟然是這位小祖宗!


    小廝在看到賈琮身上的紫袍禦貓服時,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間怎麽也說不出口。


    笑容僵在了臉上,眼睛一縮,前迎的動作也停頓了。


    原本正在櫃台邊盤賬的老掌櫃察覺到了異樣,在極短的驚訝後,熟練的掛上假笑,迎了出來。


    「原來是琮三爺,鄙人李富貴,暫時替太妃娘娘看管商行。」


    李富貴在前迎的時候,給身後的副手打了個隱蔽的手勢,不多時商行的後門就跑出去了一個人。


    賈琮嗯了一聲,金刀大馬的坐在了高椅上:「李富貴是吧,小爺聽說你家商行有芙蓉膏賣,給小爺來點,小爺嚐嚐鮮!」


    咳咳咳咳……


    「琮三爺,芙蓉膏是什麽?小老兒沒聽說過。」


    李富貴被賈琮的突然襲擊打的有點懵,差點就沒做好表情管理。


    賈琮啪的一聲把腰間的龍首短劍往桌上一拍:「宮中采辦蘇啟生,每七日來你這取走的盒子中,裝的是什麽?」


    撲通……


    李富貴跪的倒是挺順溜,但他的嘴巴很硬。


    「琮三爺,宮中與李氏商行早有約定,每七日從店中采購珍珠、胭脂水粉等物,那蘇公公取走的盒子,是小人給宮中采辦的孝敬啊。」


    「嗬嗬……孝敬?」


    賈琮的手指按在了劍鞘的機簧處,啪嗒,短劍出鞘。


    寒光一閃,短劍的劍尖抵在李富貴的咽喉處。冰涼的觸感讓李富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咽了口口水。


    隻聽賈琮說道:「你主子怎麽說也是個王太妃,又是個貪財的主,不找采辦太監要銀子就不錯了。孝敬?當小爺我是傻子不成!」


    短劍輕輕滑動,鋒利的劍刃立刻劃破了李富貴咽喉處的皮膚。


    可李富貴還未感受到疼痛,緊繃的神經讓他感覺好一陣的眩暈。


    賈琮用短劍啪啪打了兩下李富貴的左臉:「交出芙蓉膏,小爺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交,小爺就拆了這鋪子,挖地三尺的找上一找!」


    「琮三爺,小老兒真不知道什麽是芙蓉膏啊……」


    拖!一定要拖到王爺趕到!


    反正距離下一個接頭之日還有五天,鋪子裏根本就沒存放芙蓉膏。


    他賈琮便是把鋪子拆了,也找不到證據。


    李富貴的謀算很好,可他根本就沒想到賈琮今日過來的真正目的。


    「來人,給本官搜!」


    嘩啦啦!


    湧進來的人可不隻是榮國府的親兵,一群殺氣騰騰的龍禁衛在得到賈琮的命令後,將李氏商行的管事、夥計統統綁了起來,扔到了後院中的一間屋子中。


    隨後這群殺才開始翻箱倒櫃,甚至四下敲打牆壁地板,連院子裏的假山水池、水井茅廁都沒放過。


    真的是在找芙蓉膏嗎?那玩意哪有金子銀子吸引人!中文網


    南來的珍珠、蜀地的珍貴錦緞、江南的華美絲綢、雲貴的珍惜藥材、金銀元寶、銀票等等統統被裝進箱子搬上馬車。


    李富貴親眼看到這群殺才光明正大的將鋪子中的東西打包帶走,庫房中的存貨也被一掃而空。


    「琮三爺?」


    啪!


    一巴掌扇過去,打的李富貴暈頭轉向。


    隻見賈琮挺起胸膛,露出胸前紋飾的大胖橘:「叫我禦貓大人!」


    賈琮從高椅上站起身來,向東拱手:「本官奉陛下旨意,偵辦京中芙蓉膏害人案。李氏商行涉嫌運輸、藏匿、售賣芙蓉膏,今日依法搜查。


    李富貴,爾等李氏商行的掌櫃管事、夥計下人都有巨大嫌疑,隨本官走一趟吧。」


    「龍禁衛辦案,閑雜人等速速退去!」


    「放肆,誰敢阻攔本王!」


    門口傳來的動靜讓賈琮嘴角微揚,正主終於來了!


    賈十一將李富貴綁了起來,隨意找了塊抹布塞進他的嘴裏。


    賈琮回坐高椅上,看向門口氣急敗壞的劉燁。


    劉燁這會額頭青筋突突跳動,看著一箱箱的珍奇寶物、金銀元寶被龍禁衛裝上馬車,怒喝道:「賈琮小兒,你好大的膽子,敢動本王的東西!」


    「你的東西?這些都是證物,本官奉旨辦案,證物自然要押送詔獄,慢慢甄別。」


    也不知道榮國府的親兵從哪弄來了一壺好茶,賈琮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品著茶,那種不屑、鄙夷的眼神讓劉燁逐漸失去理智。


    他一把推開守在門口的龍禁衛,衝進了鋪子。


    李富貴瞪大了眼珠子,衝著劉燁嗚嗚嗚、嗯嗯嗯,想要提醒自家主子。


    劉燁大步走向賈琮,卻聽唰的一聲,賈十一腰間的長刀已經出鞘,擋在了他的麵前。


    「滾開!」


    賈十一將手中的刀微微提了提,冷聲道:「王爺,再往前末將手中的刀就不認人了!」


    劉燁的眼睛都紅了,被激起的憤怒扭曲了他的麵容:「狂妄!小小仆從,竟然敢威脅本王!」


    說著,他便一甩袖子,被龍禁衛堵在鋪子門口的王府護衛紛紛拔刀,往前逼近。


    賈琮依舊悠悠然品茶,龍禁衛的將士們依舊按計劃搬運財物。


    唯有賈十一,直接用刀抵在了劉燁的胸口。


    劉燁的眼中閃過一絲退縮之意,驚怒道:「你敢殺我……」


    「王爺,有旨意!」


    賈十一隻說了五個字,就將劉燁的驚怒壓了回去。


    周氏這蠢婦在鳳藻宮犯了d癮,不到一刻鍾義忠親王府的花園中就落下了一隻鴿子。


    他當即就知道事發了,連忙讓人將藏在王府的芙蓉膏帶出王府進行銷毀。


    隻要皇帝找不到證據,又能拿他怎麽樣?他老子是先太子啊,那位在朝堂民間有著極大聲望的賢太子。


    隻要他不明著造反,皇帝還想要名聲,就隻能憋著忍著,還得派人保護好自己這位先太子唯一的遺孤。


    劉燁憤恨的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賈琮,隻見賈琮嗬嗬一笑,從袖子裏取出一卷明黃聖旨:「王爺是自己看,還是本官給你讀一讀?本官建議王爺還是自己看吧,有些話讀出來,今夜怕有太多人要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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