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賈琮被認為是聖人老爺的親孫子,那賈赦比之親兒子還要親。


    至少倔老四這會就吃味不已,他在自己老爹跟前都沒這麽“放肆”過。


    皇帳成了聖人老爺的主場,老爺子熟知賈赦的性子,加之心疼好大兒在南疆吃了兩年的苦,把原本預備留給倔老四的美食好酒統統擺在了賈赦麵前。


    “多吃點,又黑又瘦,這回吃了不少苦吧?”


    “唔唔……嗯……嗝~”


    聖人老爺讓內侍不停的給好大兒添飯,大瓷碗連幹兩碗,老爺子還讓內侍給添飯,看得賈琮目瞪貓呆……


    “恩侯,再吃點。”


    “飽了飽了,臣已經吃飽了。”


    “不,你沒飽。大伴,愣著幹什麽,再給恩侯添碗飯。習武之人,吃這麽點怎麽行?”


    劉恒看著自己空蕩蕩的碗,以及空蕩蕩的飯桶,陷入了沉思:父皇,賈恩侯才是您親兒子?我是撿來的?


    “陛下,要不要跟臣去烤肉吃?”


    賈琮抱著空蕩蕩的碗湊到劉恒旁邊,苦巴巴的說道:“臣覺得今晚弄不好要餓肚子……”


    “走,這皇帳沒法呆了,要不然得餓死!”


    劉恒瞅著老爺子跟好大兒的“甜蜜”,心中一酸,拎著賈琮就打算出去,不想與衝進皇帳的老十三劉恪撞了個滿懷。


    “咦?四哥,你咋出來了?”


    “老十三,你怎麽來了?”


    劉恪嘿嘿一笑:“我聽說賈赦回來了,就想著過來看看。聽說他跟紅毛、黃毛西夷幹了好幾仗,我想聽故事……”


    老十三這愛熱鬧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


    劉恒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他正陪父皇用膳呢。”


    “啊,那正好,我還餓著哩。四哥用完膳了?”


    “嗯嗯,我出去轉轉消消食,你進去吧。”


    隻見皇帝老爺突然嗬嗬一笑,將老十三推進皇帳,自己拎著苦巴巴的賈琮就大步流星離開了皇帳前。


    等君臣二人坐在另一間空帳中烤著肉,說著南疆之事時,老十三一臉鬱悶的走了進來。


    “四哥,還有沒有吃的,給弟弟我分點。”


    ……


    在聖人老爺那賈赦有多受寵,營地中的眾人很快就有了切身的體會。


    雖說沒有給晉爵提官,可賞賜那是一車一車往榮國府送。跟隨賈赦回京的賈蓉、賈薔直接官升三級,留京重用。


    皇帝奉聖人旨意,敕封賈蓉為溧水縣一等子、鎮國將軍、左威衛指揮同知,並封其妻二品誥命。


    賈薔晉上輕車都尉、昭勇將軍、右武衛指揮僉事。欽天監擇吉日,賜其與德清長公主之女,信陽郡主塗思琪大婚。


    聖旨自鐵網山聖駕行轅發出,快馬送去寧國府。至此,寧榮兩府徹底擺脫了昭武末年開始的落寞,大有超越當年的巔峰之勢。


    有不知隱情的官員覺得皇帝給賈蓉的封賞太過,還上了奏本勸諫。


    不過宗親勳貴及朝中重臣心裏清楚,這其中有二聖補償義忠老親王的意思。


    “這西夷的船真有那麽厲害?”


    賈赦鄭重的點了點頭:“聖人、陛下,不是臣滅自己人的威風,咱們大夏現在的戰船,僅僅比西夷的武裝商船強一些。根據出海商隊傳回來的消息,西夷的戰船可以說是船堅炮利,威力至少高出咱們三成。”


    二聖連續兩日將賈赦父子詔入皇帳,仔細詢問南疆與西夷的情況。


    隨著賈赦詳細講述西夷的海戰實力,便是一向自信的聖人老爺麵色都凝重起來了。


    他對海戰不怎麽精通,第一反應就是應該禁海。


    不過想到試行開海以來,海貿帶給國朝的千萬財富,還是忍住了禁海的衝動。


    “老四,你怎麽看?”


    劉恒也沒有什麽好主意,這個差距是百年禁海帶來的結果,不像陸戰,短時期可以彌補過來。


    造船技術的巨大差距,想要補上這一課,難啊!


    幸好西夷也不是鐵板一塊,大夏還有足夠充裕的時間做好準備。


    特別是那個叫什麽牙的紅毛夷,不是要跟大夏通商嗎?


    “父皇,兒臣覺得,可以試試以夷製夷,那個紅毛夷之前不是要跟我朝通商嗎?咱們答應他,同時讓人去……那個什麽牙瞧一瞧,看看西洋諸國到底有多強。若是能將他們的海船技術學來……”


    賈琮麵色變得古怪起來,實際上西洋諸國這會還真不強,唯一厲害的也就是海戰實力。


    論財富,西洋諸國加起來都不夠大夏一半。論人口,那更不用說。神秘的東方,在西洋人的眼裏那簡直是天堂般的存在,估計真派人過去,這些天朝的官員得被西洋城市中處處存在的汙水糞便惡心死。


    不過去看看也不錯,開眼看世界,對大夏的未來還是有幫助的。


    至於戰船的事……


    加萊槳帆船、卡拉維爾船、克拉克船、格裏斯槳帆船、蓋倫船、單桅帆船、雙桅橫帆船、雙桅縱帆船、阿拉伯帆船……


    感謝遊戲《大航海時代》,賈琮雖然對實際中的海船知識了解的不多,但照貓畫虎,弄出個大概圖樣來還是可以的。


    到時候再想辦法“請”幾位西夷友人,加上大夏工匠強大的創造力,不信趕超不了紅毛、黃毛……


    “那個,臣對海船有點研究……”


    嗯?


    帳中三人疑惑的看向賈琮,隻見賈琮靦腆的笑了笑:“臣對海上的事挺感興趣的,就研究了一下。”


    “有多大把握?”


    怕是研究了億下吧。


    劉恒對賈琮還是很了解的,這小子之前拉著太子喊著自己是要當海王的男人,恐怕早就開始研究西洋的事了。


    他也不打算詳細詢問,直接了當的下了命令:“這事就交給你了,大膽的去做。需要什麽,你自己去找各部司要。”


    賈赦擔心乖兒子耽誤了大事會被二聖處罰,想要將這事攬過來,急切的說道:“陛下,這麽大的事哪能交給一個孩子去做?還是臣來吧。”


    卻見二聖皆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你自己的崽兒有多能搞事,你不清楚?


    二聖把賈赦看得渾身發毛,忐忑不安的問道:“陛下何故這樣看著臣?”


    哈哈哈哈……


    聖人老爺突然哈哈大笑,指了指一旁靦腆狀的賈琮:“恩侯啊,你怕是還不知道這小子的厲害。但凡他敢說的事,就沒他幹不成的。安心,便是到最後沒做成,朕與皇帝也不會怪罪於他。”


    ……


    赦大老爺的回歸,給賈家帶來的變化之大超乎想象。


    冬月初三,元祐七年的圍獵即將結束。


    今冬初雪一停,鐵網山再次陷入歡騰。少年們用圍獵進行著比試,一個個奔馳在山林間,帶回來各種各樣的獵物。


    “今冬圍獵第一名,牛磐。”


    “第二名,賀崇。”


    “第三名,沐從英。”


    “第四名,賈玨。”


    ……


    賈琮並未參與此次圍獵大比,不過寶玉這一回還真是大放異彩,竟然在百名少年郎的激烈競爭中取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績。


    二聖對這群少年郎很是滿意,賞賜比往年要重的多。


    劉恒接受了賈琮的建議,所有參與圍獵的少年皆賜禦製儀刀,上有禦賜二字,篆刻龍紋,並由皇帝親手賜予眾人手中,讓這群少年郎好不激動。


    同時賜予大比前十從七品散階,有意從軍之人,皆可入即將成立的皇家武備學院進修。


    獵回來的各種野味成了今日盛宴的餐食,一堆堆篝火燃起,肉香很快彌漫整個營地。


    原本定下的文比似乎早就沒了武比前的爭鋒相對,反而成了今日歡宴的調劑品,直接辦成了詩會。


    “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瀚海百重波,陰山千裏雪。


    迥戍危烽火,層巒引高節。悠悠卷旆旌,飲馬出長城。


    寒沙連騎跡,朔吹斷邊聲。胡塵清玉塞,羌笛韻金鉦。


    絕漠幹戈戢,車徒振原隰。都尉反龍堆,將軍旋馬邑。


    揚麾氛霧靜,紀石功名立。荒裔一戎衣,靈台凱歌入。”


    (借用李世民《飲馬長城窟行》,讀書人的人,能算抄嗎?)


    賈琮用一首樂府詩將戰爭拉到了眾人的麵前,武將們感覺自己好似回到了當初跟隨太上皇五征漠北的時候,想起了那些死在草原的兄弟。


    聖人老爺則是覺得這首詩就是在寫他,寫盡了他飲馬瀚海的英武,寫盡了昭武年大夏的強盛。


    雖說其餘少年的詩詞也有不少好的,可跟賈琮這首樂府詩相比,在意境上還是差的太遠了。


    武人賈琮果然是武將子弟中最會寫詩的,直接讓其餘少年郎苦笑著將這首詩奉為魁首,不敢再與之爭鋒。


    聖人老爺也不吝賞賜,按照這回文武比試中眾人的表現,擇文武之比的前三,各賜散官,以資鼓勵。


    武比前三是黔國公府沐從英、禮部尚書賀耀敏之孫賀崇、鎮國公府牛磐。


    文比前三是榮國府賈琮、文安公主林黛玉以及榮國府賈玨。


    排名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賈琮這個第一沒有懸念,但文安公主怎麽會排進去?


    還有第三名的賈玨賈寶玉,好家夥,前三被榮國府包圓了!


    等賀耀敏將黛玉的詩念出來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要不是賈琮那首樂府詩太契合聖人老爺之意,人家文安公主的詩才是真正的第一。


    “風勁角弓鳴,將軍獵京城。


    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


    忽過燕雲台,還歸細柳營。


    回看射雕處,千裏暮雲平。”


    (再借一首王維的《觀獵》改了改,誰叫我不會寫詩呢?讀書人的事,當然算借!)


    少年們目瞪口呆,比得過嗎?比不過,根本比不過!


    當然,文比前三不是身有官爵就是已有賞賜,故而增補第四、五、六名進行封賞。


    ……


    元祐七年的圍獵圓滿結束,聖駕拔營回京。


    又逢雪日,回京的速度明顯比出發時慢的多。冬月十一,聖駕自西城門入,眾臣恭送二聖回宮,隨即紛紛回家,各找各媽。


    赦大老爺帶著妻兒回到榮國府時,兩府上下晚輩全部聚集在榮國府大門外,中門大開,迎接榮國侯回家。


    跨過火盆,祛除兵瘟陰氣,赦大老爺入府門直奔榮禧堂。


    這幾年,母子二人的關係雖有緩和,但多年來的隔閡不是簡單的言辭可以彌補的。


    不過赦大老爺可以說是京城第一愚孝之人,對老太太的恭敬孝順那是沒的說。


    以往還不覺得,自打賈赦離京遠征南疆,老太太的心中要說沒有擔憂那是假的。


    老太太也不是怨恨大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見賈赦明顯黑瘦了不少,她亦是吃驚心疼。


    忙喊鴛鴦招呼廚房擺飯,嘮叨連連,逼著大兒子硬吃了三大碗米飯。


    “南疆蠻夷之地,瘴氣叢生,若是可以,你跟陛下求求情,讓陛下派別人去吧。”


    賈赦用茶水將快要堆到喉嚨處的食物順了下去,苦笑回道:“兒子是武將,奉皇命南征,哪能因為辛苦挑挑揀揀的?母親莫說這話,若是聖人知道還不把兒子吊起來抽。”


    他太清楚聖人老爺的脾氣了,這事萬萬不可提。再說了,如今北地安穩,唯一有戰功的可不就是南疆嘛,他還想著借軍功重新拿回榮國公的爵位呢。


    好不容易將老太太唬住,賈赦又與賈政閑聊了一會。老太太見其疲憊不堪,便讓其下去洗漱休息了,隻留下賈琮說是有事吩咐。


    老太太留下賈琮,主要是想問問關於王子騰的事。


    她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當的問道:“你說王子騰這回回來,會不會影響到咱們家?”


    王家與賈家的關係太複雜了,不但有仇恨,亦有理不清的姻親關係。


    老太太害怕王子騰早些年幹的那些得罪皇帝的事連累到賈家,不過她卻錯估了皇帝老爺的胸懷。


    “祖母,若孫兒猜的沒錯,王子騰應該會頂這個散階閑賦,王家倒是因為平西之戰,度過了危機。”


    賈琮心中有些不甘,苦笑連連:“當年甄家與江南的官員鹽商算計姑父一家,差點讓林家家破人亡。雖說這事王子騰沒有摻和進去,不過他也是冷眼旁觀,沒有半點姻親之義。還有大姐姐的事,孫兒恨不得他死在河西。可是……”


    老太太見賈琮臉上陰鬱,忙打斷說道:“唉,這事你別管了,等明日我跟你爹、你姑父商量商量,看今後該如何對待王家,那到底是鳳丫頭的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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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先更到這裏,明日繼續。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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