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陽伯江誠業與其孫江淩給賈琮的感覺很奇妙,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陰險狠辣,對自己人夠狠,對盟友夠狠,對自己更狠。


    上一次出現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上一次,給他這種感覺的人叫王子騰。


    但賈琮還挺佩服這樣的人的,在這個世道,往往是這種人,才能更好的延續家族傳承,贏得更大的利益。


    江淩的請求賈琮應下了,因為他也需要利益,而江淩的理由讓他無法拒絕,相信皇帝老爺也不會拒絕。


    大夏現在什麽都不缺,就缺時間。能給東南那群國朝的蛀蟲摻沙子,還不用犧牲自己人,何樂而不為呢?


    賈琮親自動手將江淩狠狠揍了一頓,是真的狠揍的那種,打的江淩鼻青臉腫他娘都認不出來,這才將其扔出了酒樓。


    做戲做全套,江誠業氣的哆哆嗦嗦渾身顫抖,撂下了狠話帶著沒了意識的孫子離開了南池坊市。


    宋集原以為江家背叛了自己等人,在看到江淩如此淒慘時心中疑慮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誠業有多寵這個孫子,他太清楚了。賈琮把江淩打成了這個樣子,江家與賈家怕是要不死不休了。


    想到這兒,宋集心中暗喜。有江家頂在前頭,宋家就安全多了,等回了家就給南邊去信,讓他們趕緊派人來加大對城陽伯府的拉攏……


    江家的人離開了,他們的人還在裏麵掛著呢。宋集等人還想再闖,可麵對賈十一的手中的刀,想到江誠業祖孫的淒慘,一個個又都縮了回去。


    賈琮悠然的倚靠著欄杆,衝著底下喊道:“江老匹夫不識趣,下場你們也看到了。一萬兩,每家一萬兩,掏了錢人你們領走。少一個子,本伯就打斷他們的五肢掛到城牆上風幹!”


    沐從英這個鐵憨憨疑惑了:“五肢?何為五肢?”


    賈琮驚訝的瞅了一眼懵懂的沐從英,賀崇附耳說道:“手腳為四肢,再加上男人的那話兒……”


    “啊?是哪兒?”


    賀崇扶額,不打算再解釋了。


    宋集氣急,指著賈琮就罵道:“賈琮小兒,莫要欺人太甚!”


    “宋家五萬兩!”


    賈琮冷笑一聲:“再敢多說一句,本伯先打斷宋家子的五肢!”


    哢!


    說話間,賈琮拔出雁翎刀就砍在了木欄上。


    刀身上那條鎏金的龍紋讓宋集恢複了一絲理智,他現在麵對的人是從不講理的賈家人,而且是二聖當親兒孫對待的國朝伯爵。


    同為伯,卻有天壤之別。


    就憑著那把禦賜金刀,哪怕自己的侄子被賈琮砍了,皇帝都不會真的懲治。


    罰俸?亦或是禁足?那是懲罰嗎?


    忍了,隻能忍了!


    ……


    今日來南池宴請“好朋友”千田兄,打了一架,揍了個人,得了十三萬兩銀子,賈琮覺得很值。


    十萬兩讓人送去了宮中孝敬皇帝老爺,算是繳納的保護費,剩下三萬兩他跟賀崇、沐從英一人一萬兩平分。


    白來的銀子不花出去怎麽行?


    南池坊市繁華,賈琮見時辰還早,便別了賀崇與沐從英,與賈十一優哉遊哉的在南池坊市閑逛。


    隨著海禁的廢除,京城的舶來品種類與數量成倍數的增長。南池坊市作為京城最大的商業坊市,到處都是紅毛、黃毛、金毛夷人。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小爺我包起來,送去小爺府上!”


    “這亮晶晶的石頭怎麽賣?什麽?這是珊瑚?小爺我說它是石頭,它就是石頭。一句話,多少錢?包起來送去榮國府,小爺要用它來砸核桃!”


    “歪,賣糖葫蘆的,給小爺來一串,剩下的送去榮國府!”


    “喲,還有耍猴的,來,拿著銀子去我家耍給我小侄女看。她要是高興了,小爺我重重有賞!”


    “咦?小爺我在這兒,竟還有人敢欺男霸女。”


    賈琮豪橫的將半條街打包送去了榮國府,正要繼續撒銀子的囂張生涯,不想前方不遠處有幾個刁奴正拉扯一名十五六歲的姑娘。


    同時還有三五人正對一名中年男子拳打腳踢,隱隱綽綽有銀子、賭輸了的詞匯傳來。


    賈琮抬頭一看,長樂博坊。看來又是賭徒輸了銀子沒得賠,被人抓了閨女抵債了。


    雖說賭徒可恨,可這拿妻女抵債的事賈琮可看不慣。


    《大夏律》卷第二十《賊盜》篇中,就有“略人略賣人”條款。


    其中規定:“諸略人、略賣人為倡優者,絞;為奴婢者,流三千裏;為妻、妾、子、孫者,徒三年。和誘和賣的罪減一等。”


    賭坊裏這群人渣,若將這姑娘抓去,定然是送去青樓妓館。


    賈琮順手就提起一旁小攤上的陶罐,遠擲砸向正拉扯那姑娘的打手。


    哐的一聲,那人額頭就流下血來,捂著腦袋就蹲在了地上。


    “他娘的,天子腳下你們也敢欺男霸女,王法何在?”


    賈琮大步向前,一腳踹開擋在跟前的刁奴:“滾開,敢擋小爺的路,活膩了!”


    “哪裏來的小兔崽子,敢管我們長樂坊的事!”


    腦袋上挨了一下的打手囂張慣了,方才給突然砸了一下這會都還暈乎乎的。


    起身就躲過身旁手下的哨棒,就衝賈琮砸了過去。


    嘭!


    賈十一的動作比他更快,一腳就將其踹飛狠狠砸在了賭坊的門框上。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裏麵人的注意,瞬間就湧出來十餘名手持哨棒的打手,以及一名似乎是掌櫃的中年男子。


    那人一出門就看到了衝著賭坊牌匾打量的賈琮,深吸一口涼氣:嘶,怎麽會惹到這位小爺?自己手底下的人都他娘的眼瞎了嗎?那明晃晃的金令就掛在腰間,看不到?


    他悄悄給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隨即點頭哈腰的迎上前去拜下:“原來是伯爺,小人伊永文拜見伯爺。都怪小人管教無妨,讓這群沒長眼的小子衝撞了您,還請伯爺恕罪。”


    賈琮沒理會這人,悠悠道:“恕罪不恕罪那是順天府的事,本伯管不著。”


    “伯爺,衝撞您的刁奴,小人回去肯定會往死裏打,就不必麻煩順天府的老爺了。主人的麵子不能丟了,您就當是給我家主人一個麵子……”


    伊永文壓低了聲音說道:“伯爺,永樂坊是冀王府的產業。”


    “你說這賭坊是冀王叔祖的產業?”


    賈琮有些不信,雖說老王爺也是個樂子人,標準的老紈絝。但人家是太上皇僅存的親兄弟,根本不會缺錢到開設賭坊賺銀子的地步。


    果然,伊永文猶豫了,在賈琮的手摸向腰間刀柄的時候,才咬牙回道:“小人的主子是冀王府慎五爺。”


    “劉慎好膽量,也不知他開賭坊賺這些帶血的銀子,冀王叔祖知道了會怎樣。”


    算了,這事還是交給冀王叔祖去處理吧。


    賈琮冷哼一聲:“其他的事本伯管不著,但你若幹出略人買賣之事,那就等著試試本伯手中的刀利不利吧。”


    說話間,賈琮的手按了一下刀鞘的機簧,禦刀露出小半截,寒光一閃,懾人心魄。


    伊永文擦了把額頭的冷汗,躬身應道:“不敢,不敢,長樂坊向來是遵紀守法,絕不會幹出違反《大夏律》的事。今日真是個意外,也不知哪裏來的渾人,自昨日就呆在長樂坊中,輸光了銀子不說,還借了坊中五百兩銀子。最後竟然想拿什麽家傳寶玉來抵債,不想引來了他家的閨女,攥著那塊玉死活不撒手……”


    “三爺,這姑娘好像是太太的娘家人。”


    賈十一將一塊玉遞給賈琮,玉質還算上乘,上有一個邢字。


    賈琮也覺得眼熟,這不是跟自己嫡母的那塊玉一個樣式嗎?


    “姑娘姓邢?可是鎮江府丹陽縣人氏。”


    那姑娘驚訝的抬起頭來,因方才哭過,雙眼通紅。


    “貴人說的不錯,民女確為丹陽邢家之女。不知貴人如何得知的?”


    賈琮想起前段時間邢夫人跟他抱怨說她的堂兄狗改不了吃屎,遊手好閑耗幹了僅存的家業,打算來京城投奔她。


    算算時間,邢家可不就該到了嘛。


    不過怎麽來了京城不先去榮國府,反而跑來賭坊賭錢了?


    他將玉佩遞了過去:“姑娘可認識榮國府大太太?”


    “啊~那是民女姑母……”


    “那就沒錯了,我姓賈,不想會在這兒見到表姐。”


    這第一次見麵竟然會是這種情形,屬實令人意外。賈琮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最後將目光轉向一旁雙股打顫的伊永文身上。


    伊永文在聽到那聲表姐的時候,脊椎骨都在發涼。


    要死要死,京城誰不知賈家人護短,他手底下那群沒長眼的人,怎麽就把主意打到榮國府賈家人的身上去了?


    見賈琮眼神冰冷的看著他,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


    這會別說抬出自家主子,就是世子殿下的麵子都不一定好使。


    “伯爺,小的真不知道這位姑娘是您的表姐……”


    “閉嘴!”


    賈十一已經讓車夫將馬車趕了過來,讓邢岫煙先一步上了馬車。


    賈琮則是踹了伊永文一腳,冷冷說道:“你開賭坊,隻要按規矩納稅,不做違反律法的事,愛怎樣怎樣。但你要擦亮眼睛,我家的人,你要是敢放一個進去賭錢,本伯就打斷你的五肢掛到城牆上去!”


    “可是……可是……”


    伊永文很想趕緊應下送走這位瘟神,可他沒法應啊。因為就在此時此刻,賭坊二樓還有一位姓賈的爺正耍著呢。


    賈琮冷哼一聲,伊永文當即就嚇癱在了地上,一股腦就將上麵的那位賈姓小爺給賣了。


    “十一叔,去把人抓下來!”


    很快,賈十一就揪著一人扔出了賭坊的大門。


    賈琮隻一眼的認出了那人,怒喝道:“賈瑞,你竟然敢進賭坊?來人,將賈瑞押去宗祠,按族規處置!”


    “琮哥兒,求你了,別……唔唔唔……”


    隱藏於暗處的親兵聽到命令立馬趕來,堵住了賈瑞的嘴將其拖了出去。


    賈琮伸手一指那塊金燦燦的“長樂博坊”匾額,冷聲下令:“把那匾給我砸了!”


    哐,嘩啦~


    一聲巨響,不但匾額被砸了,就連長樂坊的大門都毀了大半。


    賈琮讓人將躲在一旁的邢忠塞進了馬車,臨走前還再次警告伊永文:“下次再讓本伯看到有我賈家的人進長樂坊,你就準備讓人給你收屍吧!”


    ……


    邢忠夫婦帶著女兒邢岫煙進京投親,卻在這種情形下與賈琮見麵,讓賈琮即疑惑又替邢夫人尷尬。


    到底是他的嫡母,這幾年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該要照顧的麵子還得照顧到。


    賈琮沒有直接帶邢家人回府,而是在大時雍坊內尋了一間小院租了下來,然後又讓人去客棧把邢岫煙的母親溫氏接了過來。


    估計是車馬勞頓,溫氏剛到通州就病了。又因為邢忠輸光了銀子,無錢尋醫買藥,竟然病的連床都下不來了。


    賈琮直接讓人去太醫院請了禦醫,入夜前才從迷糊中醒來,抱著邢岫煙就是好一陣哭。


    安頓好這邊後,賈琮找來邢岫煙,不顧邢岫煙的推拒,強塞給她一千兩銀票。


    “明日我會派人過來,給表姐跟舅舅、舅母製幾身衣服,等舅母病好些了,再請表姐你們過去。”


    這便宜舅舅幹出來的事絕對不能讓老太太知道,要不然好不容易安省的家裏,非得鬧出別扭來。


    邢忠不但是個賭徒,還差點害了閨女。這事要是讓老太太知道,弄不好她會強令嫡母與娘家徹底切割開來。


    別看邢夫人時常咒罵堂弟遊手好閑沒有出息,可她就剩下這一個娘家人了,操心著呢。


    這些年四處摳搜下來的銀子,大半送去了南邊貼補娘家……


    若因為堂弟混賬不堪惹了老太太的嫌,估計她又得哭天喊地鬧出不該有的風波來。


    嗐,都是些什麽破事!


    邢岫煙雙眼通紅攥著那幾張銀票,目送賈琮的背景逐漸消失在門框中。


    小院門房中是賈琮的親兵,負責照顧邢家人的是他院子裏的兩個丫鬟,還有從黛玉那兒借來的王嬤嬤。


    賈琮剛走出小院,負責打探消息的人就迎了上來,躬身道:“三爺,查清楚了。勾引邢老爺去賭坊的是金陵的幾個商人,具是頗有家資之人。他們與邢老爺乘的同一條船,北上這一路,應該是刻意接近邢老爺的。”


    聽完了親兵的稟報後,賈琮的臉色越發冷峻。


    不是應該,賈琮敢百分百的肯定這幾人就是刻意接近邢忠,要不然就邢家現在的落魄樣子,這幾人怎麽會主動結交?


    勾引邢忠去賭坊輸光了銀子,還是冀王府麾下的產業,若真讓賭坊拿邢岫煙去償了賭債,堂堂永豐伯的表姐成了青樓女子,那真就鬧出天大的笑話了!


    賈琮按住了心中迸發的殺意,叮囑道:“把那幾個人抓起來好好審問,一個都別放跑。我倒要看看,他們除了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外,到底還想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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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慕寒山雪的打賞!


    今晚就更到這裏,明日繼續,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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