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昏黃的燈光,孤寂的長街,蕭瑟的秋風,一個仿若失了魂的人兒在哪裏遊蕩著。


    李四出生在一個南城鄉下,在家中排行老四所以被取了一個李四的名字。雖說名字隻是一個代號,不過李四自己也覺得自己這個代號不太中聽。


    或許這些年自己的不順當和這個名字也有點關係,他心底想到。


    不過也無從查驗。


    無盡鴻蒙,這裏沒有大小,沒有東西,沒有方向,也沒有時間的概念,在這裏千萬衍紀和蜉蝣一瞬等價,無盡和須臾芥子等同。


    有和無,快和慢為一體,這裏是所有概念集合成束的地方。


    在這裏無盡的宇宙如同恒河砂礫,不斷的生滅,一個氣泡般的宇宙破滅漆黑的滅世風暴在鴻蒙中洶湧,最後歸於鴻蒙。


    遺留下一些不生不死的漆黑鬼影在無盡鴻蒙中遊蕩。


    一粒從滅世風暴當中彈射出來的漆黑圓珠在鴻蒙當中洞穿數個宇宙之後,落進了一個色彩紛呈的初生宇宙當中。


    一個被洞穿而過的宇宙當中。


    悲風長街,李四正在長街上自哀自怨著,時間已經是淩晨,方才他突然在大夢當中驚醒,然後回顧昔日,展望餘生,不自主的就心生悲涼。


    至此他就再也睡不著了,往身上套了幾件衣服出現在了這悲風盈滿的長街。


    三十好幾一無所成,回顧之下一片混沌,也不怪李四突然內分泌失調,垂死夢中驚醒,心已死的李四卻是悲哀的清楚著他現在隻是回光返照,自哀自怨一段時間之後自己就會徹底‘死去’。


    日子不會有任何變化,機遇,餡餅和自己無緣,即使來了,自己也沒本事撿。


    或許自己回去睡上一覺,等自己體內異常的激素分泌平息,自己就會很不自覺的重新陷入渾噩的生活狀態。


    在名為社會的巨大機器當中充當一顆螺絲釘,盡忠盡職的工作到報廢。


    社會大分工之下分到手中就是這麽一個位置,雖然本質上來說不管是什麽位置對於社會這個大機器來說都是一樣的,平等的。


    不過人又不是機器,心底總是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或許這就是人。


    即使是陷落在平凡泥潭當中如同蛆蟲一般的人心底還是有一些不切實際,揮斥方遒的幻想。


    失意的人當醉酒長街,誇耀自己的不羈和放蕩。


    李四卻是沒有,沉悶,封鎖的性格讓他做不出那種事情來。


    他這種人最多隻是和朋友躲在家裏麵色深沉的小酌幾杯,喝高之後咕噥兩聲,多的卻是做不出來了。


    金華市並不是一個繁華的城市,夜深人靜之後,長街之上隻剩下了孤寂和掃落葉的秋風。


    夜已經很深了,穿著一身長袖襯衫的李四已經有些麻木了。


    單薄的棉布襯衫抵擋不住金華市深夜的秋風,隻是現在他已經感覺不到冷了,心底也沒有想要回去的念頭。


    隻是漫無目的的在長街上走著,心底空蕩蕩的,隻是單純的不想回到現實。


    深秋時節,枯黃的落葉被秋風帶走了僅存的生命力,從大樹枝杈上掉落下來,被秋風卷著在空中打著轉兒完成它生命當中最華麗的舞姿,然後跌落。


    李四心中的心情就像是那在空中飄舞著的落葉一般,在進行著生命當中無意義的最後閃光,這種憂鬱和沉思混雜著回光返照一般的大夢初醒讓李四現在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一般,人性的光華在這一刻仿佛升華到了李四人生的頂點。


    隻是這種光華最終會如同煙花一般一閃即逝,宛若曇花。


    悲落的秋風,孤寂的長街,失意的人兒,昏黃的街燈,勾勒出一副似乎是出自名家大師之手的畫卷。


    這是一副意境十足的油畫,其中的悲瑟之濃鬱,仿佛要溢出來了一般。


    盈滿了整個天空,整個畫卷,讓整副畫卷都失去了顏色,變成了一副黑白畫卷,李四行走在這黑白畫卷當中,滾滾的長河映照著文明的曆史浩蕩前行,李四行走在這黑白的畫卷當中,若有所得又似有所失。


    嗷!


    淒厲的狼嚎響起,打斷了李四的沉思,銀盤一般的圓月高掛,大風在廣闊的天地間吹過,數丈高的土堆上,四下掃望,天地蒼茫。


    希津津!


    一聲宛如穿金裂石一般的馬叫聲響起,緊接著的是如同雷鳴一般的馬踏大地的聲音。


    月光很足,這讓李四能看到一個宛若洪流一般的馬群在土坡前麵蜿蜒著奔騰著,雷鳴般的馬踏大地的聲音當中混雜著一些怪異的嗚咽聲。


    好像是狼,狼群和馬群在戰鬥。


    李四呆呆的站在那裏,或許也可能是被嚇的不敢動彈了,又或者是一些別的原因,李四在哪裏站了一晚上。


    旭日的陽光撕開黑幕,映出東方的魚肚白。


    狼群和馬群的戰鬥早已結束,最後似乎是馬群贏了,對此李四也不是很確定。


    隻是重見光明的李四神經一鬆,就癱坐了下去。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思緒糾纏著,最後他就那樣昏睡了過去,而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卻已經是正午了,灼灼的烈日讓有些睜不開眼,但是炙熱的溫度又不得不醒來。


    身體狀況有些差勁,感覺很難受,不過他還是掙紮著爬起身來。


    沒有那個熟悉的天花板,也沒有那個身材已經有些走形的女人,也沒有吵鬧的兒子,有的隻是天蒼蒼野茫茫,這感覺像極了他印象當中的大西北。


    當然要是天空當中沒有那些討厭的禿鷹就更好了。


    昨夜狼群和馬群一番大戰,最後丟下幾具屍體和一片狼藉就一起都消失不見了,殘存這屍體卻是將這些討厭的食腐動物吸引過來了。


    似乎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李四站起身來心底想到。


    腦子裏麵還是一片混沌,宛若宿醉後第二天早上的糜爛感,又似乎更加糟糕一些,反正是很不好受。


    遼闊的草原,帶著臭味的輕風吹拂,僅僅是半天時間那些屍體就已經開始發臭了。


    呆呆的在哪裏站了許久,見不到人煙,這讓李四心底有些發涼,如果是夢的話,那麽這一定是個噩夢,李四在心底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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