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安妮給布魯克林的印象都是冷靜,理智,知性而幹練,同時又帶著幾分學生的理想跟青春氣息。


    或許正是這種自己不具備的東西才格外吸引人,布魯克林跟安妮待在一起感覺很舒服。


    可今天安妮說的話卻一點兒都不學生,更不青春,不理想。她的潛台詞是要跟fbi繼續合作,這說明她有事業心。


    這是好事嗎?布魯克林不太清楚。有事業心的人會不斷往上攀爬,往上攀爬就必然遇到挫折,然後學會適應潛規則,成為一名手段嫻熟的政客,利用政治手段繼續往上攀爬。


    這是有事業心的人唯一走得通的路。這讓布魯克林不由想到了跟自己的婚禮。


    他是懷著複雜目的才求婚的,那麽安妮呢?她是不是也同樣懷著複雜目的而同意的呢?


    布魯克林不知道。當他從衛生間出來時,臉上已經看不出這些憂慮了。


    剛坐下,就見小約瑟夫伸出手


    “我贏了!”雷,傑瑞,奈莉紛紛掏出紙幣放在小約瑟夫手上,小約瑟夫得意地把錢攏在一起,數了好幾遍後摟住傑瑞的脖子,大方道


    “吃完飯我請你吃冰淇淋!”


    “在玩兒什麽?”布魯克林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小約瑟夫臉上笑容一滯,剛準備開口搪塞過去,另一邊的奈莉卻已經搶先開口。


    “他們在拿你打賭,唔唔唔……”小約瑟夫情急之下,拿起一根肋排直接塞進了奈莉的嘴裏,然後趕緊向布魯克林解釋


    “他們也參與了!”他的解釋有點兒奇葩,不是為自己開脫,反而要拉更多人下水。


    “你們打了什麽賭?”布魯克林問。傑瑞似乎是被小約瑟夫的冰淇淋收買了,替他答道


    “奈莉想打賭你會幾分鍾結束,小約瑟夫說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們應該是在談事情。”傑瑞為小約瑟夫說話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冰淇淋。


    他在為客串臨時助理而忙得不可開交,各種互相衝突的時間,複雜而又用時很長的待辦事項讓傑瑞差點兒發瘋。


    是小約瑟夫幫他解決了麻煩。小約瑟夫跟傑瑞將行程安排轉化為一道邏輯推理題。


    比如上午十點主持入籍儀式,他們就簡化成上午十點,地點法院,預計用時二十到四十分鍾。


    通過將複雜的待辦事項轉化為一條條條件,然後試著將這些條件全部塞進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這個時間段裏麵。


    很快他們就成功了。這解決了傑瑞的大麻煩。如今的傑瑞已經不是曾經那個青澀的傑瑞了,他清楚交給自己一項工作,自己卻完不成是什麽後果。


    他的頂頭上司布魯克林跟他的父親有私交,就算自己完不成工作也不會受到懲罰,頂多訓斥兩句。


    但他不能給自己養成這種依賴別人的習慣。但很快,傑瑞就意識到,原來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吃過午飯,傑瑞滿心歡喜,自信滿滿地準備提醒布魯克林下午的待辦事項,結果還不等他開口,就迎來了布魯克林的一句


    “下午的行程取消。”傑瑞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感覺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覺,平板上的待辦事項們好像活過來了,它們變成五顏六色的模樣,在他眼前不斷飄來飄去。


    “這兒有個重要會議,時間不定,你看著安排一下時間。”說完,布魯克林端著電腦,按著杯子朝小休息室走去。


    今天下午三方的談判應該就會有結果了。安東尼,溫士頓跟馬克·米來各自帶著人已經在酒店的會議室匯合,網絡會議室是專門為布魯克林他們準備的。


    由於可能是最後一場談判,三方都很關注,除了布魯克林之外,會議室裏還有許多其他人。


    比如哈佛的伯克,不知道在鼓搗什麽的來恩,還有軍方的好幾位將軍跟參謀。


    他們這些沒到現場的人基本不回發言,隻是做個旁聽,或者萬一己方現場談判人員有漏洞,做一個提醒。


    布魯克林喝著茶水,坐在安靜的小會議室內,靜靜地聽著他們爭吵。剛開始他還正襟危坐,麵對電腦,後來他開始身體後仰,翹起了二郎腿。


    隨著時間的推移,布魯克林開始變得無聊,他開始起身繞著小休息室來回走動,甚至躺在休息室裏的桌子上。


    平心而論,談判的內容很重要,甚至這裏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讓步,每一次據理力爭,裏麵的每個單詞都是大把的金錢跟權利。


    畢竟他們分割的可是整個紐約!可談判實在太瑣碎了。他們已經細化到街道上的店鋪了!


    剛剛軍方就在跟哈佛的人爭辯兩條街道的分界線到底應該在哪兒,一家營收良好的脫衣舞俱樂部到底該屬於軍方還是哈佛。


    現在他們又把目標轉移到了紐約港碼頭上。他們開始爭論1號碼頭跟2號碼頭的分割線,他們甚至拿出了地圖,準備以經線緯線為依據,支持自己的說法。


    而另一方則拿出海洋潮汐圖以及洋流圖等一大堆布魯克林都看不懂的東西來進行反駁。


    於是雙方又開始爭吵起來。整個會議就是這個樣子,爭吵,妥協,爭吵,妥協,不斷循環往複。


    好在,這是最後一次,此前大部分內容他們已經商量過了。當布魯克林無聊到開始數拇指指紋的溝壑時,談判終於結束了。


    在三方眾多夠資格的領導者的見證下,馬克·米來,安東尼·肯尼迪,雷利·溫士頓在一份根本不可能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上分別代表各自背後的勢力簽下了字。


    看著會場裏一片鼓掌聲,布魯克林跟著鼓了鼓掌,心中卻在暗暗吐槽。


    那是份根本不具備法律效益的文件,簽字有什麽用?真正具有法律效益的是後續需要去市長辦公室簽署的大約有兩摞一人多高的文件,那才是具有法律效益受法律保護跟約束的合法合規文件。


    那是三方早早就請了的律師團隊趕製的‘外套’,讓三方的分割變得合法化。


    掌聲持續了許久,三方人將談判的助手送走,關停了大部分旁聽人員的權限,又換上一些新麵孔後,關閉會議室大門,會議進入第二階段。


    這一階段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匯報一下各自的進度。這其實更像是一場甲方親臨車間視察的工作匯報會議。


    布魯克林、溫士頓跟弗蘭克就是甲方,他們拿出了四成的利潤付款給哈佛跟軍方,雇傭他們保護住紐約。


    剛剛他們商量完付款方式,並準備簽合同,打預付款了,現在他們要聽聽乙方的工作進度了。


    安東尼早已拿到來自伯克的簡報,正在組織措辭。不得不承認,在專業性方麵,伯克是無敵的。


    哪怕他跟安東尼、布魯克林的矛盾已經徹底擺到台麵上,哪怕布魯克林已經直接向他宣戰,在涉及到哈佛公事時,他依舊能表現的好像三人完全沒有矛盾一樣。


    其實他隻需要稍微搞點兒鬼,攪黃這次合作,就能讓布魯克林萬劫不複。


    而布魯克林自然也就沒能力跟他爭奪哈佛了。安東尼談判到尾聲,他隻需要掐著點兒飛到紐約,親自在上麵簽字,就能摘取安東尼的勞動果實。


    可他沒有。他固執而刻板得像一頭牛。匯報從哈佛開始。按照計劃,他們已經遞交了提案,正在打通提案通過的阻力。


    現階段他們已經利用利益捆綁了不少人。安東尼還特別指出,提案是以布魯克林跟哈佛的名字共同命名的。


    這算是哈佛送給布魯克林的小禮物。小禮物布魯克林很滿意,但哈佛的進度他不滿意。


    布魯克林從桌子上坐起來,抱起電腦,跳到地上,一邊轉圈兒圈兒一邊說道


    “太慢了。”


    “據我所知,司法行為委員會那邊竟然取消了對布倫納賄賂我的調查小組,開始裝聾作啞。”司法行為委員會如果完全站在布魯克林的對立麵,最有利的做法應該是派遣調查組著重調查,先把布魯克林捏在手裏,到時候捏扁揉圓還不都是他們說了算?


    布魯克林宣稱布倫納向他行賄一億七千萬,他沒有接受,並感到憤怒。


    調查組完全可以對外公布為‘布魯克林要價一億七千萬,布倫納不肯接受,布魯克林憤而顛倒黑白’。


    可司法行為委員會沒這麽做,他們本來成立了調查組,結果又取消了調查組。


    這說明有勢力對他進行幹預,最終迫使委員會兩不想幫。


    “哈佛找了委員會主席。”安東尼開口道。布魯克林點點頭


    “但我本來以為哈佛能確保委員會正常運轉而不受影響,我本來打算用它帶走布倫納,再從布倫納口中得到一點兒耶魯的消息。結果因為你們的拖遝,委員會開始當縮頭烏龜了。”安東尼有點兒無語。


    這跟他們有什麽關係?


    “哈佛跟軍方是要相互配合的。”不知什麽時候上線的弗蘭克開口道


    “我們不希望因為一時的疏忽大意而由勝轉敗。”馬克·米來跟安東尼都很有契約精神,也很有生意人的節操,他們並沒有對弗蘭克或布魯克林的指手畫腳大發雷霆,甚至用退出合作來作為要挾。


    他們耐心地聽完質疑,才更耐心地解釋起來。真的就是誠信經營,童叟無欺!


    弗蘭克說要打配合,要小心,他們就打配合,就小心。布魯克林說哈佛的進度太慢,哈佛就立刻拿出加快進度的方案。


    哈佛匯報完畢,輪到馬克·米來了。馬克·米來這邊的內容就比較多了。


    哈佛需要通過捆綁司法體係,帶動司法體係的力量去對抗、分化,軍方就直接了許多,他們直接發動影響力,直接對一部分不夠體量的部門進行勸退處理。


    要麽收回爪子,別再往紐約看,要麽軍方給你鬆鬆骨頭。憑借著自身的強大,軍方的做法有點兒蠻不講理式的橫衝直撞。


    首當其衝的就是‘外交部’——國務院。在多次警告不聽後,國務卿女士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車禍,差點兒命喪當場。


    凶手控製的很好,輛車相撞,國務卿女士的助手當場死亡,鮮血噴了國務卿女士滿臉,國務卿女士卻隻受了點兒擦傷,但一根從車上掉下來的鋼管卻刺破了玻璃,貼著國務卿女士的頭皮穿透座椅,從後玻璃穿出。


    國務卿女士差點兒北軍方給捅個對穿。在國務卿女士驚慌失措時,在路人們紛紛拍照或上前幫忙時,以為熱心的路人也跟著上前,隔著窗子安慰國務卿女士。


    這位熱心路人拿出自己的手機,給國務卿女士看了幾張熱辣的照片,照片裏一位與國務卿女士高度相似的背影正赤果果地跪在床上,她前麵站著一個同樣赤果果的將軍。


    國務卿女士在熱心路人的安慰下,立馬鎮定下來,不在慌張。緊隨國務院其後的就是交通部。


    一名現役士兵休假回家,搭乘的火車在途中脫軌,士兵不幸死亡。軍方死咬著這件事,要求交通部給個說法。


    當交通部終於做出退讓時,軍方又把早早準備好的一大堆火車事故造成軍人或退役軍人死亡的報告甩在了交通部的臉上。


    等交通部打算咬咬牙認下時,軍方已經不再滿足於火車了。公路局、海岸巡邏隊、聯邦航空署、城市集體運輸署……隻要是隸屬於交通部的,軍方都能找到他們的麻煩。


    一時間軍方仿佛化身為正義的天使,開始製裁罪大惡極的交通部了。司機疲勞駕駛問題,鐵路維修問題,海岸巡邏隊向走私隊伍索賄問題,貪腐問題,瞞報安全事故問題……一個周末的時間,交通部被搞得焦頭爛額,不要說覬覦紐約了,他們現在能洗幹淨自己都是萬幸。


    但也不是沒有難啃的骨頭。軍方遇上了他們的老對手搭檔——堅定地要求要到紐約摻一腳,甚至不惜跟軍方硬剛。


    對付cia,軍方就沒什麽好法子了。一切不合法的事情到了cia這裏都會被冠以‘為了國家的利益’的名號,然後變得合法。


    顯然,對付cia不能用對付交通部的方法。但也不能用對付國務卿女士的方法。


    cia比軍方要熟悉這套手法。甚至軍方這麽做都是從cia那裏學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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