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米來的態度很猶豫。


    盡管他說話斬釘截鐵,但布魯克林能從他的措辭中讀出他的猶豫。


    布魯克林換了個話題“那群要對我使用‘聯邦式手法’的家夥們,現在怎麽樣了?”布魯克林問道“有人分析認為他們要準備動手了。”


    “可我等了一天,也沒等到他們動手。”


    邁克爾的話題不需要繼續下去了。


    馬克·米來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不管把邁克爾調到中東的是誰,cia是不是在自編自導自演,這其中都必然有軍方的參與!


    布魯克林把這個結論悄悄記下,暫時不做打算。


    “你那個三流情報員給你的分析結果?”馬克·米來問道。


    布魯克林沒有否認,而是說道“我也這麽認為。”


    “昨晚有媒體在報道下午的采訪時,將一個有爭議的觀點嫁接在我身上。我認為這對她們來說應當是最好的機會。錯過這次,這樣的機會可能再也不會有了。”


    “你說的是a的晚間新聞嗎?”馬克·米來問道“我也看了。那的確是個富有爭議的話題。你也的確給了他們一個很好的機會。但不要忘了,a跟溫士頓州長,溫士頓州長跟你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什麽秘密。”


    “隻要是個正常人就能想明白,這時候a突然暴露這麽一個極好的機會出來,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布魯克林聽完有些無語。


    原來是溫士頓對a的掌控令【真相隻有一個】認為這是布魯克林故意設下的陷阱。


    布魯克林感覺自從曼哈頓酒店會議結束後,自己就有點兒諸事不順。


    他想搭乘格雷西·帕梅拉的便車,走捷徑快速洗白,結果瘋狂放水之下,格雷西依舊沒能達到預期,這讓他不得不親自下場,策劃昨天下午的那一幕。


    昨天威爾·麥克沃尹陰差陽錯之下製造了個極佳的機會,布魯克林察覺後進一步擴大這個口子,想著讓對方引爆【真相隻有一個】發布在遊戲論壇上的這顆雷,結果對方誤以為這是他設下的陷阱,無動於衷。


    從結果來講,這的確是他設下的陷阱,但設陷阱的過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威爾嫁接觀點的行為就是意外,是他昨晚知道後將計就計的結果。


    接連兩次的失敗令布魯克林有些警惕。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鬆懈了,太小瞧對手,這才兩次都以失敗告終。


    布魯克林暗暗提醒自己,要時刻保持警惕,認真對待,類似這樣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


    “原來是這樣。”布魯克林沉吟片刻,實則是在腦海中反思自己最近的失誤。


    大約沉默了一分鍾後,布魯克林開口道“馬克,我不想繼續等下去了。”


    “你想怎麽做?”馬克·米來來了興致,問道。


    布魯克林不疾不徐地說道“我不可能一直盯著它,它就像埋在我床底下的一顆炸彈,我需要做其他事,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呢,我沒有精力一直盯著這顆炸彈。”


    “之前我想利用這顆炸彈給放置它的人點兒顏色瞧瞧。但既然這人膽子這麽小,我也不奢求太多,我要確保自己不會在睡著時被炸上天。”


    “同時我隻需要一個名字,一個放置炸彈的人的名字。”


    “馬克,我一直合作的人是你,不是海軍或空軍。這也是他們派你來紐約的原因吧。”布魯克林最後趕在馬克·米來開口提條件前補上一句。


    布魯克林打算委托軍方排雷,過程不管,手段不論,他隻要一個結果,一個名字。


    這個要求並不過分,但過分的是,他不想開價。他想白嫖!


    這跟威爾對布魯克林的所作所為還不一樣。


    威爾那屬於不告自取,布魯克林這是明確通知對方,自己要白嫖。


    馬克·米來被布魯克林的條件氣笑了。


    他們軍方縱橫世界這麽多年,從來都是他們白嫖別人的,還沒有被白嫖過呢。


    “這恐怕很難,布魯克林。”馬克·米來為難地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這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布魯克林認同的點點頭,起身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是的,我也不需要知道,馬克,這關乎整個紐約事件,你們作為合作方,應當履行協議上的責任。”


    “紐約事件已經拖得夠久了,我們需要盡快結束它。後麵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協議上的責任?”馬克·米來反問道。


    “沒錯。”布魯克林肯定地答道“協商時我們說好的,你們需要全權負責外部勢力幹擾。哈佛負責司法係統的壓力,我們負責紐約內部問題。”


    “我想,這應該不是來自司法係統的手段,也不是紐約內部問題吧?”


    “如果連這點兒問題都解決不了,馬克,我想我們也不需要指望你們履行其他責任了,我們幹脆直接跟哈佛合作不是更方便嗎?”


    馬克·米來皺起了眉頭。


    他突然意識到,布魯克林的白嫖行為並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異想天開。


    這是有預謀的!


    馬克·米來從布魯克林的話語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是打算踢開軍方嗎?


    馬克·米來警告道“布魯克林,你知道戲耍軍方的後果嗎?你們已經得罪了大半個聯邦,失去軍方的支持,那些已經老實下來的部門也會重新活躍起來。一旦我們退出,你們會立刻回到十幾天前的日子。”


    “但我不是十幾天前的我了,馬克。”布魯克林倚靠在桌子前說道“如果軍方連這件事都辦不成,我很懷疑你們匯報的成果的真實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馬克·米來凝重的問道。


    “我知道。馬克,我很清醒,也很冷靜。我不想再在這些瑣事上浪費時間了,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我們可以維持現狀。”馬克·米來提議道。


    這次輪到布魯克林沉默了。


    馬克·米來說著維持現狀,之前也在警告他,但通篇聽下來,布魯克林察覺到馬克·米來語氣上的退讓。這讓他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現在的實際情況就是紐約事件的主力軍是軍方,軍方一旦撤出,哈佛跟他們都要手忙腳亂,局麵會回到最初階段。


    甚至因為得罪軍方,讓軍方也加入到對麵陣營,局麵將比一開始還要危險。


    布魯克林的白嫖行為隻是出於一名政客的職業道德,習慣性的詢價,這就像不管你在購物,會習慣性地詢問價格,然後問‘能不能便宜點兒’,其實你未必是覺得價格太貴或者付不起錢,你隻是想更便宜,哪怕商家的報價已經足夠低廉了。


    主動權是掌握在軍方手裏的!


    軍方完全可以一口回絕,態度強硬,不留餘地。


    布魯克林是沒辦法的。他最多隻能商量著詢問能不能出手幫他一下。


    但馬克·米來的態度呢?


    他在讓步!


    這就像你嚐試詢問‘能不能便宜點兒’時,商家嘴上說著不行,卻在瘋狂點頭一樣。


    布魯克林第一時間懷疑的就是‘商品’的質量問題。


    這麽便宜,十有八九是質量有問題!


    這搞得他都不敢輕易相信軍方了。


    於是雙方都沉默了。


    一個在思考,在權衡,一個在等待。


    “這件事牽扯了我太多的精力,我不打算繼續陪他們玩兒下去。”權衡良久,布魯克林開口道“我總不能一直等下去。”


    “馬克,我的盟友是你,不是那些連紐約都沒來過,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瞎指揮的老頭子。”


    布魯克林強調道。


    跟布魯克林一樣,馬克·米來的身份也具有二重性。他一方麵是軍方代表,代表軍方全權負責處理紐約事件,一方麵又跟布魯克林私下裏有牽扯,兩人屬於盟友。


    這種結盟並非代表軍方,完全是以個人身份,為個人利益思考而結成的盟約。


    也就是說,馬克·米來即代表軍方,又代表自己,他即需要考慮軍方的利益,還要考慮自己的利益。


    當兩者發生衝突時,就需要馬克·米來自己做決定了。


    “道理不是這樣講的。”馬克·米來拒絕的很果斷“布魯克林,我們的確有過約定,但那個約定不應當成為你我任何一方的籌碼。”


    布魯克林已經不止一次用這個來脅迫他了。


    布魯克林沉默片刻道“好,但這件事應該由你們來解決,我們的合作本質上是一種委托,我們委托你們解決來自外部的壓力,作為報酬,同意與你們一起分享成果。這件事也在委托事項範圍之內。”


    “你們不能言而無信,毫無契約精神吧?”


    馬克·米來沒說什麽‘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麻煩’之類的屁話,說到底這件事還是來自外部的問題,是屬於他們軍方需要負責範疇之內的。


    “好,我幫你解決。”馬克·米來說道。


    “謝謝,馬克。”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馬克·米來認真地說道“我們有很好的合作基礎,未來可能還會有更多合作。但這需要我們共同維護好這段關係。不管是我還是軍方,都是這樣。”


    “單靠一方是無法維係一段良好的合作關係長久發展下去的。”


    這是在警告布魯克林。


    布魯克林自然一口答應下來“當然,馬克,你說得非常有道理。”


    “另外就是邁克爾的事……”


    布魯克林才起個頭,就被馬克·米來打斷了“我們會跟cia進行交涉,確保那個三流情報員的人身安全,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回到紐約時不會缺少什麽零件。但現在他回不來。我們不能做更多了。”


    “好。”布魯克林沒有強求。


    雖然下定決心賭一把,但布魯克林已經為軍方的康慨感到害怕了。


    馬克·米來是代表軍方答應他,幫他解決【真相隻有一個】的麻煩的。


    無償!


    這簡直太過於駭人聽聞了!


    布魯克林從不相信有什麽東西是免費的。


    現在免費,隻能說明後續有更昂貴的商品在等著他。


    軍方表現的實在是太好說話,太明顯了。


    “對了。”掛電話前,馬克·米來突然提起另一件事“seal有一群棒小夥兒要退下來,也許你可以去看看。之前不是說要給自己找保鏢嗎?”


    布魯克林有點兒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猶豫著問道“現在?”


    馬克·米來的輕笑聲傳來,然後就聽他說道“是的,你身邊那個叫雷的,他以前就是seal的,他知道怎麽回事兒,捏可以去問問他。”


    布魯克林沉默片刻,起身道“好的。”


    “馬克,我合作的人始終都是你,而不是軍方。”


    “否則就算剛開始我是迫於壓力不得不選擇軍方,現在我也有踢開軍方的實力,完全可以現在就踢開軍方。”


    “你們的確可以加入他們,一起對付我,但別忘了,你們在幫我抗住壓力時,才剛剛把人得罪了個遍。就算他們當時不說,同意讓你們加入,過後總有找回來的時候。”


    “消滅我,下一個麵對大半個聯邦的就是你們。”


    “我是出於信任你,才繼續跟軍方合作下去的。否則我現在完全可以提出重新厘定分配方案的要求,進一步壓縮軍方的利潤空間。”


    “這部分是你的麵子掙來的。我希望你能記住。”


    “記住真正跟你合作的是我。”


    馬克·米來爽朗的笑聲傳來“知道了,我都把女兒嫁給你了,還要我怎麽樣?”


    “嗯。希望婚禮上你能親手把安妮交給我。”


    布魯克林滴咕了一句,道聲晚安,掛斷了電話。


    馬克·米來緩緩放下聽筒,皺眉在原地矗立片刻,再次拿起聽筒,撥通電話。


    “我剛剛跟布魯克林談了,他打算讓我們幫他處理掉cia的人。”


    “他說這是寫在協議裏的,使我們應當負責的一部分。”


    “我的意見?我的意見是幫他。cia在中東的小動作越來越多了,我們得給他們點兒顏色瞧瞧,讓他們安靜下來。否則總有一天,他們會抓住邁克爾·德西亞托不放,越過我們直接跟布魯克林商談的。”


    “我了解布魯克林,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邁克爾·德西亞托曾在他還隻是一名小法官時幫助過他,對他而言邁克爾很重要。”


    “處理掉cia的人不僅可以警告cia,還能拉近布魯克林跟我們的關係。另外,我建議在本土對cia的行動可以更‘真實’一點兒。”


    “是的,跟這個一樣,警告cia老實點兒,同時拉近布魯克林的關係。”


    猶豫了許久,馬克·米來還是沒把與布魯克林之間的談話全部轉述出來。


    不管願意不願意,在個人利益與軍方利益發生衝突時,他都已經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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