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布魯克林見哈裏森麵色凝重,回過神來起身問道。哈裏森沒有立即回答,回頭看了一眼外間的奈莉,低聲道


    “有可疑人士接近安妮女士。”【注1】布魯克林呼地站起身,臉色變得鐵青。


    他的一隻胳膊死死撐在桌麵上,微微顫抖著。一股巨大的恐懼感如潮水般蔓延而上,迅速將他籠罩。


    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麽時候?僅僅片刻失神過後,布魯克林鎮定下來。


    “怎麽回事兒?”布魯克林問著,重新坐了回去。哈裏森能來向他匯報情況就說明安妮至少現在是安全的。


    “有陌生麵孔一直徘回在家裏附近。”哈裏森回答道


    “這引起了喬納森的注意。喬納森去詢問安保,之前進出登記人員裏沒有這個人。他們是偷溜進去的。”


    “不是鄰居?”布魯克林有些懷疑地問道。按照哈裏森所說的,就是負責保護安妮的保鏢之一喬納森,他注意到有陌生麵孔出現,就去問了社區來訪人員登記,並將陌生人的麵孔跟來訪人員麵孔進行對比,最終確定陌生人沒有登記。


    這是不是有點兒太玄幻了?布魯克林知道自己住的小區裏有不少房子雖然一直處於空置狀態,但實際上房子都是有主人的。


    陌生人就不可能是以前沒回來的鄰居嗎?或者他怎麽知道訪客都長什麽樣的?


    雖然在這個特殊時期,布魯克林也同意是衝著安妮來的的推斷,但他是毫無證據不講邏輯的由心推斷。


    他可以這樣做,喬納森卻不行。他付給喬納森的錢就有甄別危險這一部分。


    他必須有所依據才行,不能自由心證。


    “我在入口處的攝像頭上做了點手腳。”哈裏森說的有點兒羞澀。布魯克林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哈裏森自從跟著自己以來一直本本分分勤勤懇懇,如果不是聘用他之處起過波折,差點兒就把他當成個憨厚老實之人了。


    他隻是表現的很本分,表現本分不等於老實巴交,不懂變通。這麽一想,這確實是哈裏森能做出的事兒。


    “喬納森通過入口處的攝像頭進行的篩分。確定陌生人不是通過正常渠道進入的。”布魯克林點點頭,接受這個說法。


    他隨機問道


    “那個喬納森,能把這個陌生人畫出來嗎?”


    “不是一個。”哈裏森糾正道


    “是兩個。一男一女。女性假裝跑步對院內及周圍環境進行偵查,男性偽裝成快遞員,檢查了郵箱內的信件。”


    “因不確定對方是不是還有支援,喬納森不敢貿然行動,怕被調走後有人趁機侵入房間內部。”哈裏森匯報了一下詳細情況,最後點點頭,確認喬納森能將這兩個陌生人繪製下來。


    布魯克林吩咐道


    “讓他把這兩個人畫下來,發給鮑勃。”哈裏森點點頭,轉身離開。布魯克林坐在椅子上,保持著有些僵硬的姿勢,臉色不斷變幻。


    這時候是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的。奈莉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在感受到辦公室內氣氛不對後,她會判斷出布魯克林的心情適不適合會見,然後主動幫布魯克林擋住其他人。


    布魯克林就這麽僵坐了十幾分鍾,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撥通了鮑勃的電話。


    他先簡明扼要地將這次可疑人物出現的經過講了一遍,然後告訴他準備接收喬納森發過去的素描圖片。


    “拿到照片後去找沃特·奧布來恩,讓他查查這兩位是什麽人。”


    “等查出人以後你去報個警,把結果發給弗蘭克,讓nypd發布通緝令,全程搜捕。”頓了頓,布魯克林叮囑道


    “盡量抓活的。”按照哈裏森所說,根據喬納森的描述,他們一致判斷這兩人屬於一支戰術小隊,潛入進來是在做前期偵查工作。


    現在的衛星定位係統很牛b,聯邦軍隊憑借gps把戰爭變得像ar遊戲一樣。


    打開gps,身臨其境一樣定位目標,輸入數據,無人機或其他什麽武器會在係統指令下自動對目標進行打擊。


    但gps並非沒有誤差,它再厲害也還是衛星,不是人,不會思考。因此,人工偵查依舊必不可少。


    哈裏森判斷他們是做偵查工作,主要是這一男一女身上那濃濃的‘同行’味兒,即便是隔著喬納森的描述,他都能聞到。


    對這次事件,哈裏森有自己的判斷。人工偵查一般會用作複雜地形。布魯克林住的地方地形可算不上複雜。


    完全屬於可以直接在千裏之外利用gps,操控無人機完成遠程打擊的。


    但他們沒有這麽做。之前布魯克林招募保鏢,哈裏森麵試錄用喬納森三人,這都不是什麽秘密,稍加打聽就能知道。


    也就是說布魯克林家的防禦力量並不強,根本擋不住一個標準戰術小隊的突襲。


    要隻是想要打擊目標,戰術小隊完全可以在三分鍾內結束戰鬥,等nypd趕到時他們說不好已經登上飛離紐約的飛機了。


    既然他們沒有突入打擊,隻是偵查環境,哈裏森根據他豐富的職業經驗判斷,對方可能要將安妮當做人質。


    哈裏森建議加強家裏的安全防護。現在增加安全防護力量有三種方法:第一種是招募保鏢,擴大團隊規模。


    這不是什麽好主意。本來就有人在對安妮虎視眈眈,怕就怕招募人員恰好給了他們機會。


    第二種是雇傭防務公司。作為一個自成立以來戰爭不斷的國家,聯邦有大量的軍人,這些人在為聯邦做過貢獻後拿到的補貼並不高,為了照顧家庭,不少有本事的都會加入防務公司,用自己熟悉的技能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做自己熟悉的事。


    因此,聯邦的防務公司非常多,行業一直十分繁榮。這裏的防務公司是真的有些實力的,許多甚至不僅僅做防務工作,業務會拓展到軍火、雇傭軍等諸多行業中。


    比如某水。防務公司因其特殊行業環境的原因,對員工素質也有特殊要求,這就確定了好的防務公司必然跟軍方有所聯係。


    說到底防務公司看的不是名氣,而是業務能力。業務能力高,名氣自然會有。


    而業務能力高低完全取決於員工職業素質。要想招募一批職業素質好的員工,可不就得趁著他們還沒退役就開始聯係嘛。


    這又怎麽可能繞得過軍方。第三種就是聯係ypd是一家綜合性警局,下轄巡邏勤務、特別行動、運輸、房屋、交通、反恐、犯罪控製策略、調查、情報等20多個主要部門,幾乎要負責紐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全部的安全工作,要應對各種類型的安全隱患,自然會包括參與證人保護計劃的證人保護工作。


    不過布魯克林不打算讓安妮加入證人保護計劃,他隻打算讓nypd的巡警更頻繁地在家周圍巡邏,讓警局隨時準備支援。


    一來,他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動手,甚至會不會動手。這是一次威嚇,還是一次有預謀的踩點?


    這一男一女是估計露出行蹤,還是因為輕視,一時大意?他總不能讓nypd的警員一直跟著安妮吧。


    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況且布魯克林又不湖塗,他分得清主次。


    安妮的危險歸根結底是他帶來的。安妮那邊也不是主戰場。主戰場在他這邊兒。


    隻要解決跟軍方的矛盾,安妮那邊自然就安全了。而不讓安妮加入證人保護計劃的原因也很簡單,這個證人保護計劃大概等同於現在的電子鎖,防君子不防小人。


    普通人覺得證人保護計劃高大上而又什麽,那是因為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證人保護計劃。


    真正能接觸到它的人就會知道,所謂的證人保護計劃就像篩子一樣,到處都是漏洞。


    而想要針對被證人保護計劃保護的人采取行動的人很輕易就能行動成功。


    普通人夠不著,夠得著的人眼裏形同虛設。這就是證人保護計劃。安妮加入證人保護計劃的危險性甚至比在家裏還要高。


    做完這些,布魯克林又親自給弗蘭克打了電話,說明突發情況,以及自己的擔憂。


    他明白安妮的危險是自己帶來的,隻有解決與軍方的矛盾,才能解除安妮那邊的危險。


    但明白歸明白,擔憂歸擔憂,現實則歸現實。他明白也沒用,現實就是主要矛盾不是想解決就能解決的。


    弗蘭克對此表達了高度重視,表示可以立即安排警員將安妮保護起來。


    就像保護保護錢德勒·凱恩的16名警員以及錢德勒·凱恩的家屬那樣。


    錢德勒·凱恩的家人雖然分屬證人保護計劃,但其實是有區別的。布魯克林他們隻是把人列入證人保護計劃,便於調取資源,實際上證人保護計劃程序中的被保護人跟錢德勒·凱恩的家人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他們是由弗蘭克親自安排人保護起來的。知道證人保護計劃裏的錢德勒·凱恩家人下落的,光知情的經辦人就有不下二十個,但知道錢德勒·凱恩家人真正下落的,隻有寥寥數人。


    對弗蘭克的提議布魯克林有些心動,但最後還是拒絕了。


    “謝謝,弗蘭克,但不用了。”布魯克林拒絕道。


    “安妮馬上要分娩,就算現在藏起來,分娩那天還是會暴露的。”


    “我跟安妮都不可能同意讓他在非醫療保障環境下進行分娩。”nypd有不少安全屋,有不少安全屋裏也有醫療箱,可以提供一些簡易包紮跟治療,但要說分娩,那就不用想了。


    “我們可以搭建一個。”弗蘭克表達了自己對布魯克林的重視。


    “搭建一座安全屋也許需要很長時間,但將現有安全屋進行改造卻花不了太多時間。”


    “可以醫生……”布魯克林有些心動。弗蘭克打斷道


    “那就看分娩那天雙方的實力了。”


    “你可以先找貝爾維尤公立醫院的外科主任提前預約,等分娩那天我們派人帶醫生過去,分娩後再把醫生送回去。”


    “這太危險了。”布魯克林道


    “萬一他們對醫生進行跟蹤呢?萬一甩不掉人呢?萬一他們通過技術手段鎖定了安全屋位置呢?”


    “安妮需要分娩,旁邊卻在槍戰??”


    “別著急,布魯克林。”聽到布魯克林拔高的嗓音,弗蘭克安撫道


    “我們可以慢慢商議後續的行動方案,但當務之急是先確保安妮的安全。”


    “他們已經盯上安妮了。”


    “按照他們以往的習慣,盯上的目標還沒有放棄過的。”


    “安妮現在或許安全,但一旦我們這邊的局勢發生變化,他們一定會選擇對安妮動手,用安妮作為人質,進行要挾。”


    “我們可以做出讓步,進行交換,這沒什麽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們輸了,大不了我們一起被關進監獄。”


    “放心,布魯克林,我對監獄很熟悉,隻要我們在一個監區,我可以罩著你。但晚上我就無能為力了,哈哈哈!”弗蘭克開了個玩笑,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然後接著說道


    “讓步,甚至輸掉這場抗爭,這都沒什麽,但布魯克林,人死了,就真的死了。相信我布魯克林,失去家人,尤其是……”說到這兒,弗蘭克停頓了下來,可以明顯聽得出來,他的情緒不太好。


    “輸掉抗爭隻是一次挫折,我們可以重新站起來,再把失去的東西拿回來,但失去家人,那是絕望。”


    “任何時候都不要拿家人冒險,哪怕隻是百分之零點一的可能。”沉默了一會兒,弗蘭克語重心長地說道。


    麵對弗蘭克突如其來的誠懇,布魯克林很快‘淪陷’。他不知道弗蘭克經曆了什麽,失去了哪位家人。


    那段經曆被他完美地隱藏了起來,不論是在平時的言談中,還是在資料裏,都沒有體現。


    他以一位‘過來人’的身份對布魯克林進行規勸,勸說布魯克林不要‘過來’。


    布魯克林決定聽人勸。俗話說得好,聽人勸,吃飽飯。況且弗蘭克說的也很有道理。


    掛斷電話,布魯克林揉了揉太陽穴。他感覺自己今天從哈裏森進來開始,發揮嚴重失常。


    安妮跟孩子受到威脅,這刺激到了他。盡管他表現的很鎮定,談真實的他其實一點兒也不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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