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暢今天穿著一條粉白色繡花收腰連衣裙,長裙在腰間收緊,顯得小腰盈盈一握,腳上穿著一雙棕色淺口低跟小皮鞋,顯得很時尚。


    她長發披在肩膀上,帶著歡愉的笑容藏到楊一斌懷裏,抿著嘴唇去嗅他身上的男性氣息。


    真的很好聞,溫暖的氣息。


    她臉頰上微微染了點紅暈,笑著,倚著他胸口抬頭去看他。


    好像憔悴了些,臉上不如之前看起來有光澤。


    “是不是瘦了呀?”程頤暢心疼地用手去觸摸他的臉頰,沒剃幹淨的胡茬也有些紮人。


    “恩,瘦了一點,沒事,一兩天就能恢複。”楊一斌拉著她走進房子裏。


    家裏的貓頓時喵喵叫著圍了過來,又蹭又打呼嚕,各種撒嬌要吃的。


    楊一斌笑道:


    “你先照顧貓吧。”


    程頤暢“恩”了一聲,放開了他的手,去找貓糧、雞胸肉來喂它們。


    楊一斌走到二樓,到主臥去躺一下。


    不過躺下就疲憊感洶湧襲來,很快就睡著了。


    等把貓咪的晚飯給安排上,程頤暢對它們露出頑皮的笑容:


    “嘻嘻,你們慢慢吃,我去陪你們爸爸啦。”


    眾貓忙於幹飯,都把後背對著她,連個白眼都欠奉。


    程頤暢脫下小皮鞋,露出一雙小巧而白皙的小腳,穿上一雙夾鼻拖鞋,啪嗒啪嗒地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主臥的燈還開著,不過裏麵很安靜。


    程頤暢放慢了腳步走進臥室,發現楊一斌睡著了。


    他側躺在那裏,睡的姿勢不是很舒服。


    看見他略顯疲憊的臉,程頤暢心疼的不行。


    幫他脫掉鞋襪,又小心地給他把衣服脫下了。


    隨後程頤暢替他蓋上毯子,關掉臥室的燈出去了。


    她跑到廚房,拌了個雞丁沙拉,烤了幾片麵包放著。


    之後就回到臥室,也不開燈,悄悄地從另一側上床鑽到他懷裏。


    楊一斌睡的很沉。


    黑暗中,她輕輕地握著他的手,之後又挪動他的胳膊抱在自己懷裏。


    小姑娘對他很依戀,像個缺愛的小動物一樣。


    聽著他略顯沉重的呼吸,程頤暢內心喜樂寧靜,覺得很安穩,很踏實。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一生,該有多好。


    困意襲來,眼睛滯澀。


    據說親密的人之間,習性總是很容易彼此傳染。


    諾獎得主川端康成曾在自傳中提過,他睡覺,他夫人會放下手頭的事也去睡覺;他吃飯,他夫人即使不餓也會吃飯。


    好困!程頤暢可愛地打了個小哈欠。


    之後她便把小腦袋藏在楊一斌的懷裏,也睡著了。


    ……


    蓉城,


    下午6點整,


    下班嘍!


    王晶晶開心地打卡離開公司,她約了閨蜜去逛太古裏,吃了那裏的一家價格適中的日料店,他家的加了魚子醬的炙鱈魚很好吃,喝了一杯蜜雪冰城的檸檬紅茶,又跑去店裏掃貨,買了兩條裙子,一雙打半價的中跟小皮鞋,戰果累累。


    掃完貨回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她覺得自己的腳快疼死了。


    掃貨時為了美美噠,她堅持穿著一雙高跟跑來跑去,現在遭報應了。


    而且好累,她癱倒在床上,除了玩手機,一動都不想動。


    其實這也是正常上班族的常態,在公司已經幹的精疲力竭,回家後除了玩手機找點娛樂外,什麽都不想幹。


    因為人是需要在工作與鬆弛之間找平衡的,一味地工作不休息,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致鬱的,工作狂除外。


    她刷了一會小紅書,看了幾個美妝視頻,之後又去刷抖音。


    點進去之後,平台推送的第一個視頻,便是最近在網上很火的暢想傳媒剛剛更新的一個視頻。


    她好奇地看了看文案。


    文案隻有幾個字:暢想傳媒力作。


    短視頻開始是一對平凡的父女在清脆的鳥鳴聲中走在一條林蔭路上,三十七八歲的父親看起來似乎有些疲憊,上小學的女兒則顯得很乖。


    女兒手裏拿著卷起來的語文作文,父親笑著招手,示意女兒把作文交給他看看。


    女兒開始不願意,不過小女孩很快改變主意了。


    “爸爸,給你!”小女孩脆生生地說,把作文遞了過去。


    父親得意地笑了,拿到作文後,他展開看了起來。


    女兒作文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被女兒在作文裏這麽誇讚,爸爸別提有多開心,他朝女兒開心一笑,幸福洋溢在他臉上。


    女兒對爸爸的崇拜,從字裏行間流露出來——


    “爸爸是世界上最帥的爸爸。”


    在輕鬆悠揚歡快的音樂聲中,畫麵出現了父親對著大衣櫥上的鏡子梳頭,女兒開心地給在她眼裏帥氣的父親豎起大拇指。


    視頻畫麵轉到了父親在清早步行送女兒去上學,他們身邊也有其他家長在送孩子。


    “爸爸是最時髦的爸爸。”


    雖然爸爸穿的是陳舊廉價的西服,但在女兒眼裏,一點都不比穿著高檔西服,一幅成功人士派頭的同學爸爸差。


    接下來是幾個蒙太奇片段,都是爸爸輔導女兒作業,帶女兒去吃麥當勞,給女兒買雪糕的場景。


    有爸爸的陪伴,女兒非常開心。


    “爸爸是最善良的爸爸,他是我的英雄。”


    “他希望我在學校好好學習,爸爸很好很好……”


    “好溫馨!女兒眼中的爸爸永遠是最好的。”王晶晶心裏想道,她完全被這個視頻吸引住了。


    劇情到此一切都很溫暖,王晶晶想起了父親小時候背著媽媽偷偷給她買冰淇淋吃,結果父女倆被媽媽抓個正著的場景,嘴角上不由自主帶上了笑容。


    有爸爸的保護和陪伴真幸福!


    視頻畫麵中,父親送女兒到校門口,隨後吻別自己的女兒,催促女兒進學校。


    女兒的聲音再度響起:


    “但是——”


    “爸爸他說謊……”


    劇情到此急轉,低沉而略顯悲愴的音樂緩緩響起。


    不知怎地,王晶晶心裏有一種焦躁不安的情緒。


    視頻畫麵中,女兒轉身走向學校。


    爸爸緩緩站起身子,在女兒看不見的地方,他臉上露出了著急的神情,隨後他轉身就在街上飛奔。


    女兒回過頭來,看見的是爸爸狼狽離開的身影。


    女兒的聲音響起:


    “爸爸說謊——”


    “說他有正式工作。”


    視頻畫麵中,父親匆忙跑進一家公司的麵試隊伍中,他跑的太著急了,頭發變得亂糟糟的。


    他趕忙拿出梳子梳理。


    輪到父親麵試了,麵對嚴肅的麵試官,父親矮身鞠躬,臉上帶著卑微的笑容,彎著腰遞上他的簡曆。


    嚴肅的女麵試官看了他的簡曆,不出意外搖頭拒絕:


    “您不符合我公司的要求……”


    父親翻著簡曆,指著他的工作經曆,帶著討好的笑容分說著什麽,麵試官多看了他兩眼,又低頭看簡曆,最後還是搖頭……


    “爸爸說——”


    “他有錢。”


    畫麵上,被拒絕的父親沒時間難過,在大街上一路小跑,趕到一家飯館做清潔工洗刷門窗……


    畫麵又一轉,他在大街上彎著腰向行人散發咖啡館的新品宣傳單……


    之後,他接到了一份在麵粉生產線扛包的工作,沉重的麵袋帶著飛揚的白塵壓在他肩膀,爸爸整個人都被壓的矮下去一截,他背著麵袋小跑著,要在最快的時間內完成一次搬運。


    他得快,因為搬運是以袋數給錢的。


    “爸爸說——”


    “他不累。”


    畫麵上,父親讓女兒坐在他脖子上騎大馬,女兒開心的大笑。


    女兒問爸爸累不累,他說不累。


    然而,畫麵一轉,父親的臨時工作做完,累得直接攤倒在街邊,要靠著一堵牆來恢複體力。


    “爸爸說——”


    “他不餓。”


    畫麵上,父親帶女兒去吃麥當勞,他隻給女兒點了一份。


    女兒舉起叉子把一塊雞排叉給他吃。


    他笑著搖頭。


    女兒望著父親,久久不肯放下叉子。


    “爸爸說——”


    “我們什麽都有。”


    父親帶著女兒去買雪糕,很大方地給她挑了個貴的。


    然而他周末打完零工回家,已經是夜晚,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他蹲坐在馬路邊,露出疲憊的身影,堅持要等到最便宜的公交才會坐。


    “爸爸說謊——”


    “說他很開心。”


    畫麵上,他趕在下午4點之前把臨時工作做完,之後便匆匆忙忙整理自己的衣衫,用手指梳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然後趕去學校接女兒放學。


    他牽著女兒的手,昂揚地向前走著,努力掩飾身上的疲憊不讓女兒看出來,還朝女兒開心地笑著,鼓勵女兒要勇敢地生活。


    “爸爸說謊——”


    “是因為……我。”


    女兒這句平淡而哀婉的話說了兩遍,配以沉鬱傷感的音樂,不知不覺中,王晶晶眼睛裏的淚水就像滾珠一樣湧了出來。


    這時影視畫麵采用了混剪——


    父親在街上出苦力,父親在廠房旁累倒在地,父親帶著卑微的神情看向麵試官的畫麵,與他笑著吻別女兒,在燈下看著女兒做作業,讓女兒騎大馬的溫馨畫麵,穿插交織在一起。


    這篇作文最後是女兒的兩句話:


    “爸爸想讓我,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樣,過一種更好的生活。”


    “我愛爸爸!”


    事情到此變得明了,父親說謊,是因為他不想讓女兒在成長中因為家庭條件差而自覺低人一等。


    他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女兒能跟富裕人家的孩子一樣過的幸福,不用為生活擔心,隻要安靜地上學讀書。


    父親拿著作文的手顫抖了,悲傷與感動的神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原來女兒什麽都知道。


    女兒太懂事了,懂事的讓人心疼。


    視頻是無私的東方式父愛的呈現——


    在這個冷漠的城市裏,有一對相依為命的父女,


    無論多麽困厄潦倒,父親靠自己的雙肩為女兒撐起一片天,努力讓她過一種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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