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田明一激靈,站了起來。是啊,我為什麽沒有給段長河編個外出公幹的理由,真的是因為我誠實嗎?我好像反應滿了一拍到兩拍吧。


    “我想起來了,段長河和我說過,今天他去催要工程款了。”塗田明醒過味來,開始補救。


    “去哪催要了?”


    “市政府,對,市政府。市政府的欠款隻有他能要來。”


    “現在是上午十點,現在應該在市政府。你打個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嚴黃要求道。


    塗田明拿起電話,剛撥出一個號碼,又放下了。


    “我憑什麽聽你的?”


    嚴黃說道:“也是,你是塗公子,我支使不動你,我來打。”


    嚴黃將塗田明隔在自己身後,用塗田明的座機撥打了段長河的手機,並且打開了免提,桌上玻璃板下麵的電話號碼表上有段長河的手機號。


    很快,段長河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田明,有事兒?”


    嚴黃壓低了嗓音:“在哪兒呢?”


    “在家呢,昨晚喝多了,頭疼。”段長河顯然沒有聽出和自己說話的不是塗田明。


    嚴黃看了一眼塗田明:“你沒去市政府啊?”


    “去那幹什麽,田明,你今天怎麽變聲了?”


    塗田明這時又是一激靈,嚴黃用自己的座機給段長河打電話,顯然是別有用心、讓段長河誤以為是自己。


    塗田明連忙喊到:“老大,不是我給你打電話,是嚴黃,他在查勞動紀律。你是不是和朱總請假了?”


    塗田明突然腦子開竅了,給段長河一個提醒。


    嚴黃馬上掛了電話,又撥通了朱大江辦公室的電話,朱大江正在辦公室看文件,聽到電話鈴響,看到是內部電話號碼,就拿了起來。


    “朱總,你知道段長河去哪了嗎?”


    “不知道,你問一下塗田明,他可能知道。”朱大江不知道是誰給自己打的電話,隨口說道。


    “塗田明說你知道。”


    “我還真不清楚,你是誰啊?”


    “我是嚴黃,朱總。”


    “嚴黃?你在催欠辦。”


    “是啊,到這了解一下新機構成立後的情況。”


    “歡迎歡迎,你到我辦公室來吧,我們聊一聊。”


    “好的,朱總。”


    嚴黃放下電話,對塗田明說:“你撒謊了。”


    塗田明生氣地說:“嚴黃,你給我下套,太壞了。”


    嚴黃邊往外走邊說道:“王斌,你說我真的壞嗎?”


    王斌接話道:“有點壞,但是壞的有理。”


    嚴黃譏笑著說道:“就塗大公子那點智商,我都不屑對他壞,他不夠資格。”


    被嚴黃接連打擊,塗田明氣的不吱聲,等嚴黃走出辦公室,抄起了電話:“八哥,晚上我請你吃飯,有事求你,請一定賞光。”


    王斌把這一通交鋒看在眼裏,覺得很痛快,對嚴黃說:“解氣,佩服!”


    “晚上一起吃個飯?”嚴黃對王斌說道。


    “好啊。”


    “那好,你負責找地,負責通知人,找最好最貴的地,定個大包間,我來買單。”


    “最好最貴的地兒,你確定?”王斌疑問道。


    “有什麽問題嗎?”


    “沒問題,那我可就預定傳說中的‘劈裏啪啦’啦。”王斌轉身走了。


    “‘劈裏啪啦’?這是什麽地兒?”嚴黃搖了一下頭,向朱大江的辦公室走去。


    朱大江等在了自己的辦公室外麵迎接嚴黃。


    雖說嚴黃不過是一名普通科員,自己是一家集團公司的老總,可以小視鷹島電力的任何人,唯獨對嚴黃高看好幾眼。


    錢途主政時代,朱大江雖然看不慣錢途的做派,表麵上也隻能虛與委蛇,而嚴黃則不然,寧可舍棄仕途,也不慣著錢途的臭毛病。從這一點看,嚴黃的風骨值得自己尊敬。


    “朱總,這麽客氣幹什麽?”嚴黃緊走幾步,握住了朱大江伸過來的手。


    “嚴黃,別那麽生分,叫朱哥好了。”


    “好的,朱哥。”


    朱大江將嚴黃讓到沙發上,倒了茶水,自己才坐了下來。


    “兄弟,這次到光明集團來,有事?”


    朱大江剛剛接到了段長河的電話,說是和朱總請個假,上午自己有點私人的事情處理就不到班上去了,下午直接去催收欠款。


    朱大江同意了,隻是很納悶今天的段長河有些客氣,以前不上班幾乎就沒有請過假,單位找他他就說催收欠款去了,真的假的也不清楚。


    不管是光明集團人資部還是老總朱大江,都知道催欠辦成立的背景,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特殊員工,隻能特殊對待吧。


    “沒什麽重要的事情,過來了解一下催欠辦成立後的運轉情況。剛才讓王斌領著去了催欠辦,沒想到催欠辦的兩個人一個曠工,一個在玩撲克遊戲,真是自在啊。”


    嚴黃似乎在發著感慨。


    朱大江是直管催欠辦的,嚴黃的話音落盡耳朵裏,多少會有一些刺耳,但沒毛病,嚴黃代表上級機關檢查下屬單位勞動紀律,職責所在。


    “主要是我管理不嚴啊,我是想,這兩位大爺若是真能把陳欠款追回來,懶散點就懶散點吧。”


    “朱總不擔心這兩個人的行為會造成其它部門員工效仿?”


    “有點擔心,但還不至於有人敢效仿,誰不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本啊?拚爹嗎,怕是拚不過,那就好好工作吧。”


    “是事實。光明集團現在有多少外欠款?”


    “一個多億吧,其中三年以上的陳欠款就有四千多萬。”


    “給催欠辦定指標了嗎?”


    “還沒來得及定,想讓他們先熟悉一下再給下指標。不過,下多少算是一個合適的數字還需要研究。”


    “原來我不知道光明集團還有這麽多外欠款,看來成立催欠辦也不是沒有道理。


    既然現在催欠辦也有了,公司人資部今年在給各單位下績效考核指標時,對光明集團這塊,增加一項‘外欠款回收’指標,好好發揮一下這兩位大少的能力。”


    朱大江咧了一下嘴,苦笑著說:“兄弟,你可能不知道,陳欠款這塊很複雜,要回來很不容易,兄弟在指標值上,還要多給以理解啊。”


    “放心吧,朱哥,我們會充分考慮你們的意見的。不過,你們應該有信心,畢竟這兩位大少要是認起真來,應該還是有些能量和手段的。


    對了,對於今天這兩位大少的違紀行為,我覺得光明集團人資部應該按照規定進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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