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身體好似被掏空一般,好想睡一覺……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小舞意識開始模糊,她能感覺到,生命從指尖正一點一點流逝,心跳也越跳越慢,心裏開始害怕,想睜開眼,眼皮卻如千斤般重……


    小舞在神誌喪失的最後一刻,用最後氣力強行催動神識,希望能收拾起精神,清醒過來。


    突然感覺身體變得輕飄飄,還慢慢飛了起來,都說死了就會靈魂出殼,靈魂是沒有重量的,隻能在空中飄著,已混混沌沌的小舞想著,自己應該是死了,雖然早做好思想準備,但還是有些難受和留戀。


    “罷了!罷了!活著委實太苦!未來會更難,這樣去了也挺好的!”


    “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小舞一瞬間想通了,就放棄了掙紮,臉上掛著一絲說不清是苦澀、解脫,還是諷刺的微笑,安詳睡下。


    沒有疼痛、沒有疲憊,更沒有痛苦,身心輕鬆愜意,飛翔在茫茫白霧中,自由自在地飛啊飛,不知飛往何處?但心卻不感到迷茫……


    不知飛了多久,小舞看到前方,若隱若現一個翩翩白衣的背影,很像她常夢見過的。


    對!就是那個美少年!


    小舞太想知道,他是誰了?想問問,他是否認識自己?他定是知道的,不然,怎會常出現在自己夢裏?


    “喂!那個……誰?你等等,等等,我有話問問你”


    小舞飛的更快,追的更近些,“那個……誰,你等等啊”。


    美少年慢慢回頭,衝小舞粲然一笑。


    “呃!……嗬”


    萬千星光撲麵而來,卻如萬道的閃電直接將小舞擊倒,她身子晃蕩了幾晃蕩,失了平衡,登時感覺心如擂鼓,突突跳的歡實熱烈。


    “這?這個!也太他娘的美了吧!……真美啊!”


    小舞趕緊調整好飛翔姿態,臉上頓時露出,原身小白鹿臉上常有的、垂涎欲滴的花癡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嗎?把自己給生生作死了,最後能碰到這麽個養眼的,也算得到點補償了”,小舞對自己的失態,心內如是自我安慰著。


    美少年回頭,又看了看一臉癡傻的小舞,嗤笑出聲,眼含寵溺,溫柔道:“小舞,過來呀……快跟上來”,說完,就繼續向前飛去。


    小舞聽罷,頓時蒙了,蒙的直撥浪腦袋瓜子。


    “我沒聽錯吧?美少年認識我?還喊我的名字?哇,很親切的!我的天爺呐,這是真的!?”


    腦子清明一些後,小舞確認自己沒聽錯,忙如雞啄米般,浪聲拉著長音,“好嘞!來,啦……”。


    少年的聲音如玉石輕磕,清脆高揚!少年長的太美,清風霽月般不染塵埃,粲然一笑,如和煦楊柳風,吹開了小舞少女的心扉。


    少年飛飄在前,小舞搔首弄姿、犯著花癡緊隨其後,嬌聲嬌氣問:“你是誰呀?”。


    美少年先是一怔,隨後又盈盈脈脈一笑,嗔道:“小淘氣!”,嗔完,更快地向前飛掠


    “哎,那個……誰?你別走呀,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唄?”


    “嗯,能告訴我……我,我是誰嗎?”


    “喂,你真的認識我?”


    “哼,你要帶我去哪呀?”


    小舞邊飛,邊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去,雖然情不自禁地犯了花癡,但也沒忘了正事,她太想知道這些答案了。


    小舞腦中僅有的理智,對自己賤兮兮的花癡醜態,也是嗤之以鼻,但也明白了,自己如小白鹿般的紈絝德行,才是她的本真,原來她愛看美的東西!尤其是美男。


    到了第十天,擎天心中泛起了嘀咕,“小舞會有這樣的耐性?”。


    再看玉鑒鏡,小舞同樣的坐姿、同樣的表情已經有兩三天。


    “不好!”


    擎天驚呼出口,化流光直奔希夷仙府,正遇到出元極殿的玄元,一對眼神,都忘了施禮,便一同去了石榴苑。


    翠兒見玄元和太子一同到來,知道定是不好,她也擔心了好幾日,這麽長時間的打坐修行,小舞還從來沒有過。


    玄元對翠兒命令道:“去,打開門”。


    翠兒拉開門,卻被結界擋住,她揚手擊打,卻被震退五六步。


    “師傅,我來”


    秉德和師弟們得知師傅去了石榴苑,也跟了過來,他主動請纓。


    秉德運功,掌帶雷霆之力打在結界上,結界隻是被震出無數裂紋,個別地方斑駁脫落,但眼見著,隻一會功夫,結界就自行修複如初。


    “這?!……”


    師兄弟們瞧瞧結界,又瞅瞅師傅,是滿眼的驚詫。


    結界能自行修複?真是聞所未聞,令人震驚!


    玄元和擎天頓時都黑了臉,對視了一眼,心事了然,明白裏麵的小姑娘在做什麽?她根本沒想給別人幹涉的機會,是抱著破釜沉舟的必死決心,在與銀針博戰。


    不染的眼力好,他趴在結界前,向裏麵張望著,好一會,嘴裏咋咋呼呼起來,“血!師妹流了……好多的血啊,師妹,她……她好像……死,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這話,眾師兄都焦急地圍攏到門口,子蕭也正巧趕來,大家透過結界,依稀能看到昏暗屋內的一些情況。


    隻見小舞靠著案幾,盤坐在地榻上,頭微微低著,眼睛緊閉著,頭發一縷一縷散亂在臉前,蒼白的臉上,依稀掛著淡淡的笑意,像是打坐又像是熟睡。細看才能發現,胸膛沒有任何起伏,小舞嘴上身上全是血,地上遠遠近近都是橫七豎八的銀針。


    一臉嚴肅的擎天看向玄元,低聲道:“本君,進去看看”。


    玄元迎著擎天的目光,點了一下頭,並揮手讓徒弟們離開擋著的門口。


    擎天麵對小舞方向,盤坐在地上,閉眼運功,一團耀眼的白色光在兩手間蘊起,兩指一指小舞頭的方向,透過白色光帶,進入她的神識。


    玄元也就地盤坐,為擎天做起了護法。


    徒弟們明白,這是危險的舉動,都鴉雀無聲地在旁邊靜靜等待著,空氣中彌漫著壓抑悲傷的氣息,他們不約而同,為屋內的小舞擔著心。


    小舞是死是活?如壓在每個人心頭上的千斤頂,大家都紅了眼眶。


    翠兒更是淚雨滂沱,她恨自己!沒有提前發現,小舞的異樣,悲哀踉蹌著,已站立不穩。


    子蕭牙緊咬著下唇,恨的臉猙獰扭曲著,他一把攬住翠兒的肩膀,一起無聲流淚,默默等待結果。


    擎天感覺身子一輕,發現自己已飄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中,他能感覺到,小舞來過這裏。


    迷霧遮擋了一切,擎天跌跌撞撞摸索著四處找尋,卻屢屢撞壁一無所獲,最後,擎天竟迷失了方向,連回去的路也找不到。


    就地盤坐,閉目修整,擎天讓自己的心沉靜下來,憑著龍紋玉鑒鏡細微的感知和自己的六感,做出判斷後,他向著自己右前方,一片更濃的迷霧飄飛過去。


    擎天閉上眼,讓六感感知龍紋玉鑒鏡微弱的指引,一會飛飛停停,一會深一腳淺一腳摸索,在快要絕望時,突然聽到隱隱的喊話聲。


    順著聲音方向摸索過去,擎天聽到一個鈴鐺般的女童聲在哭喊,“喂,你在哪啊?我找不到你了?快出來呀……嗚嗚嗚”,擎天感到,好似小舞的聲音。


    一陣激動和緊張,他終於找到了小舞,趕緊向聲音發出來的方向飛去,還沒看到小舞,卻聽到一個極溫柔清脆的聲音傳來。


    “我的小姑娘,怎麽哭了?”


    擎天看到,一個翩若驚鴻的白衣美少年,飄飛到小舞麵前,期間,還轉頭掃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方向。


    天下……怎會,有如此美的男子!?


    如明月光般的一瞥,驚豔到了擎天,身子恍若被月夜下,柔柔的萬頃春水,溫潤裹挾著沉淪下去,心感到萬重喜悅,妙不可言不忍掙脫。


    美少年將哭泣的小舞輕攬入懷,垂眸望著她,滿眼的深情寵溺,柔聲嬌嗔著,“好了,不哭了,同你玩笑呐。搗蛋鬼!誰讓你問我?……我是誰了?自己先調皮,卻哭成這個醜樣子”。


    美少年為直楞楞盯看自己、目瞪口呆的小舞,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又淺笑嫣然,“看夠了沒有?以後……有你看一輩子的,乖,不哭了,咱們回去吧”。


    美少年說完,牽著木愣愣、泛著花癡的小舞,飛進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


    腳底劇烈地晃動,擎天突然感覺如溺了水,他劇烈咳嗽著,打著機靈清醒過來,連忙跟著跳進濃霧。飛了好一段,突然眼前濃霧盡散,豁然開朗。


    眼前,是被五彩極光渲染的一片猩紅天空,絢爛瑰麗!天空下,是一座被高牆圍繞的城池,裏麵宮殿林立,巍峨雄偉、富麗堂皇。


    擎天判斷,自己應該來到了魔族王宮---大璟陽宮。


    這個判斷不難得出,擎天看見了大璟陽宮的特有龍型標誌,小舞貼身佩戴的玉抉掛繩上,就又這個標誌。


    擎天立在空中向下張望,隻見殿殿相連,亭台樓閣、曲廊回轉、磴道盤曲,宮內十數個大湖映著山影,無數小湖池塘經水道蜿蜒相連,滿目是繁盛蔥蘢的樹木,奇花異草更是五彩繽紛。


    擎天暗自驚讚,心裏猜想,這堪比天庭的精致景色,應該是出自蘭心蕙質的淩波仙子,也就是已故的魔後淩萱手筆,沒有積年累月的不停打造,不可能會有如此規模的景致,單看每處的精巧心思,就能知道,淩萱定是個玲瓏聰慧的女人,也難怪父君會對她會念念不忘。


    在一座宮殿窗前,一個穿著簡單,胖乎乎身子、紅撲撲臉蛋的小女孩,正從半開的窗子向裏張望,如叮咚泉水般清澈的大眼睛裏,裝滿恐慌和淚水,小女孩硬憋著不敢哭出聲。


    從那眉眼上,擎天一下就認出,小姑娘應該就是小時候的小舞,原來,她小時候長的這樣,胖乎乎的,還真是挺可愛。


    擎天隱了身,緊貼著小小舞,也好奇地從開著的窗口向裏看。


    隻見剛才的白衣美少年坐在一個帶輪子的車上,正齜牙咧嘴、擠眉弄眼,很害怕地盯著,即將紮在他腿上的銀針,嘴裏“啊!謔,嘶!”的亂喊聲,手還到處呼啦,不讓再紮針。


    美少年的喊聲,惹得他眼前長得很凶巴的一個黑衣男子,舉著銀針是一臉的尷尬,看那樣子,黑衣人應是個巫醫,正在給美少年針灸。


    巫醫可憐巴巴地仰望著,身前一個高大魁梧、英朗軒昂,穿著黃色華服的青年男子,舉著銀針,不知是該紮還是不該紮?


    “大王子,這?……”


    英朗男子眉頭都皺成了一個大疙瘩,癟著嘴,好像銀針紮在自己身上,是一臉的心疼樣。


    氣氛一下變得窘迫,好半天,英朗男子蹲下身,手握著美少年的雙手,目光柔情似水,細聲軟語道:“慕白,你乖一點,哥都試過了,不緊張呀,是不會疼的,哥知道你不願意,但這個法子,對你真的很好。哥保證,過兩日就好了,乖啦,放輕鬆點,再忍忍,好不好?”。


    擎天聽了,感覺抖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發出娘們的聲音,還對著一個男子,說那麽軟綿綿的肉麻話,聽到耳中,怎麽都覺得別扭不得勁。


    擎天也聽明白了,眼前穿黃色錦袍的男子,應該就是魔王的大王子成烈,他現在可是魔族唯一的繼承人,是自己未來的對手。


    “這個怪人正常嗎?能行?唉,魔族真是沒人了……”


    擎天在心中鄙夷著成烈。他當然不知道,慕白是成烈親手養大的,他就如慕白的親娘一般,這種類似母子間的交流,對獨自孤單中長大和沒有孩子的擎天來說,是無法理解的。


    目光再看美少年時,擎天感覺不是滋味了,也知道美少年就是魔族的二王子慕白。


    擎天怎麽能忘?曾經他就讓炎武來魔族查過,小舞貼身配帶的玉玦,當時就查出,是魔王二王子慕白的隨身護體法器,他當時自以為是,覺得小舞不像魔族人,也認定玉玦是個贗品。


    另外,小舞喪失記憶,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卻還殘留著慕白的影子,連出走都會帶著他的畫像。


    現在,真實的事實一股腦就在眼前,擎天一時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不好!”


    慕白沒有被勸聽,很是任性的拒絕,他的話也打斷了,擎天的胡思亂想。


    “慕白,你多大了,難道還怕一枚銀針?別任性啦,這事不能由著你”。


    擎天看見,成烈揮了一下手,兩個侍衛站在慕白身後,把著他的手臂,成烈又對苦著臉的巫醫說:“繼續吧”。


    慕白雙手被摁著,緊皺著眉頭,陰臭著臉,不時發出很是誇張的“啊!疼!……啊!”的大呼小叫聲。


    成烈蹲下身,握著慕白的手,仰望著他,是一臉的心疼,眼圈都濕紅起來,“慕白,放鬆點,不疼的……乖,再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不一會,慕白的腿上、腳上和頭上,就被紮了不少銀針。


    擎天看見,每紮一針,慕白“啊!”一聲,身邊的小舞就會哆嗦一下,淚水在她胖乎乎的臉蛋上,大顆大顆滴落。


    原來如此!


    擎天看明白了,小舞怕銀針,應該就是這樣來的。果不其然,他看見,小舞看成烈和巫醫離開時,兩眼噴著憤恨的怒火。


    擎天又見小舞獨自坐在窗下,抽抽搭搭地哭啊哭,哭累了,竟睡了過去。


    小舞被發現睡在冰涼的地下,擎天看見,雙輪車上的慕白滿臉焦急地被推了出來,伸手試試了小舞的額頭,驚呼道:“快!把小主抱回殿,快傳巫醫”。


    “啊!不要!”


    一聲慘叫劃破寂靜的夜,小舞滿臉是汗,一臉驚恐,坐在榻上,滿眼通紅地抖成一團。


    小舞這一喊,驚醒了身邊的人,那人坐起身,將小舞緊緊摟在懷裏,輕聲哄著,“又做惡夢了?小舞,不怕,噢,不怕嘍……乖,不要怕”。


    擎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再定睛細看,那人竟真的是慕白,他頓時感覺頭“嗡”地的一聲炸開。


    “他倆……竟睡在……一張榻上!”


    小舞回過一些神,見是慕白,就雙手一下摟住他脖子,渾身哆嗦,語無倫次,“他們,他們把你,抓走……用刑,血……”,說完,趴在慕白懷裏,號啕大哭。


    慕白拍著小舞的後背,溫聲哄著,“小舞乖,你做惡夢了,那些小鬼小怪,可不敢來抓我,我可是……他們的主子,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乖,不怕了”。


    小舞根本聽不進去,還是哭個不停,混亂嚷嚷著,“不是,是,他們……用針……紮,嗚嗚嗚”。


    慕白更緊地摟了摟小舞,長歎了一口氣,憂慮地自言自語道:“唉!真是被嚇破膽了!看來……還得,多做幾次法會,才行”。


    已哭累的小舞,環著慕白的脖子不撒手,慕白就一直抱著,輕拍著她後背哄著,“小舞乖,沒事了,有慕白在,不用怕的,乖乖睡吧,噢噢……睡吧……”,直到小舞再次睡下。


    自己深愛的女人,此刻,躺在別的男子懷裏,還和他同榻而眠……


    擎天隱身,看見眼前的一切,突然感覺心裏空落落的,竟沒有太多的憤怒和嫉恨,反倒是,有自慚形穢的情緒漫上心頭,一向自大的擎天,呆呆望著榻上相擁的一對少年,竟暗自自卑自輕起來。


    ()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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