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宮,禦書房內。


    元帥呂尚正向周大王周珷請退,“大王,臣,還有些軍務事……要處理,就先請告退”。


    周珷一臉溫和,從案後站起身,走到白發白須的呂帥麵前,關心道:“好吧,元帥,一定要保重身體,勿讓孤……掛懷”。


    呂帥施禮,“謝大王!臣告退”。


    周珷望著呂尚的背影,眉頭蹙起,臉上露出不悅,轉臉問禕安,“打聽到了嗎?周公去了哪裏?怎麽這麽久……都沒到?”。


    禕安躬身回稟,“周公宮,已經去問過了,說周公早已出宮,本應早到了,聽說,中途被近侍君寶喊走,好像……在找什麽人?”。


    周珷臉上怒氣更甚。“什麽事……竟會比孤的召見,更為重要?簡直,越來越荒唐無狀”。


    周珷想到,一向規矩嚴謹的四弟,最近的心思是越來越不在正事上,接連兩日不上早朝,還抱著個宮奴招搖過市,他倒是想看看是怎樣一個女子,讓一向嚴謹恭敬的四弟,變的荒唐不羈。


    “好啦,孤累了,傳個曲子來聽聽,那個吹笛子的小樂師……不是已到位了?就她吧”


    “是!大王”,禕安應著,邁著小步去殿外安排傳喚。


    “大王,周公到”


    “傳”


    周旦進入禦書房,跪地行禮,“臣弟,見過王兄”。


    周珷低頭覷著周旦,暗黑著一張臉,不滿地譏諷道:“周公,忙的很呐,孤和大元帥……都得侯著你呐?”。


    周旦聽出來,周大王話中的責怪,忙伏地請罪,“請王兄恕罪,臣弟宮中……出了些狀況,臣弟處理了一下”。


    “哼,你那宮裏,這一段……安寧過嗎?是該有個……能管事的女主人了,今日,元帥來此,也有想探探你口風的意思,孤已答複元帥,將他的小女兒賜婚與你,孤在宮外……也為你尋了個府邸,明年春,擇機完婚吧”


    “王兄,容臣弟,再……”


    “夠了!這事,孤夠遷就你啦,難道你想抗旨?”


    “臣弟.……”


    “此事已定,休再多言,四弟,你和元帥都是孤的肱骨之臣,這樣的結合……是錦上添花的好事,況且,皇後之妹知書達禮,樣貌秀麗,你有何不滿?”


    看著一臉哀傷的周旦,周大王周珷想起,最近四弟一反常態的一係列表現,心中不免氣惱。


    “難道,四弟真的愛上了……那個小女奴?這種荒唐想法,是對王家顏麵的褻瀆,絕不能姑息縱容”,周珷想著,繼續逼迫著周旦,“你,還不謝恩嗎?”。


    正當周旦被逼接賜婚旨意的時候,禕安進來施禮稟告,“大王,吹笛的小樂師到了”。


    “宣進來吧”


    對曾經戲弄過自己的小樂師小舞,膽大妄為的推脫說辭,老道的禕安稟告時,心裏覺得實在沒底氣,“”稟大王,她說,她說,能不能……改到別日,因為……她說,她得了風寒,說,怕過病……給大王”。


    周大王對周旦剛生的一肚子氣未退,就又來個膽大的,還打著病了的幌子談起條件,周珷重重放下杯子,惱道:“讓她,滾進來!”,怒瞪了一眼,還跪著的周旦,長歎了一口氣,“你,先起身吧”。


    周大王坐在靠背椅上,手按著額頭,很頭疼疲累的樣子。


    周旦起身,擔心地問:“臣弟謝大王,大王,可是又頭疼了?”。


    “嗯,昨夜,又是一夜無眠,頭痛的厲害,你要是……心疼王兄,就別再添亂了”


    當小舞手持一支玉笛,一身飄逸白衣進屋行禮,她一臉藏不住的憔悴,還是看疼了周旦的眼。


    小舞剛剛失去唯一的親人,又她才受了淩遲般的傷痛,正發著高燒,就不得不來獻藝,她此時的心,該是多麽悲涼難過。


    周珷望著眼前淡如白菊般的女孩,確認她就是樹林中的那個小寺人,隻是她沒有那日的俏皮靈動,眉眼間含著一抹淡淡的憂愁,有一種與年齡不符的穩住和滄桑。


    周珷眼角掃看到,一臉寫著心疼的四弟周旦,那目光絕對的不正常,周珷心中已很是不爽。


    “雪兒,見過大王,見過公爺”


    周大王周珷冷冷瞧著小舞,冷冷開口,“你個賤婢,這又是想……逗那隻猴?”。


    小舞和周旦都是一怔,小舞抬頭,正對上周珷審視的目光,她率先反應,帶著濃重鼻音解釋,“回大王,雪兒,是總管新賜給奴婢的藝名,剛剛奴婢所求,句句屬實,大王身子貴重,奴婢……唯恐褻瀆龍體,冒死懇求,也是拳拳之心”。


    反應靈活,口齒伶俐,滴水不漏,是當日那個美若仙子般的樣子,隻是形容看起來確實孱弱蒼白,周大王沒有繼續質問,揉著額角吩咐。


    “開始吧,就吹……那日的曲子”


    小舞明白“那日”是指什麽,她一早就認出了禕安,就明白了一切。


    而周旦是一頭霧水,一臉迷惑望著著小舞,不知王兄何處見到小舞?又何時聽過她吹笛?


    小舞立起身,向側麵退了幾步,輕撩衣袍盤膝坐在地上,拿起君寶剛剛急著回周公宮,取來的周旦曾送給她的白玉笛,凝視玉笛片刻,輕輕放到嘴邊。


    笛聲緩緩升起,輕雅悠揚,那是春回大地,鶯歌燕舞,萬物更新的一派大好春色……


    一場春雨後,彩虹在空,洗涮後的大地更生機盎然,小溪淙淙,江海潮湧,桃紅柳綠,花隨流水……天地澄明,花好月圓,春意正濃……,期間,鳥戀著空,魚戀著水,草木戀著陽光,羔羊跪著母乳,孩子戀著母親……


    已物我兩忘的吹笛者,陶醉在大好春光裏,相親相愛中,久久不願醒來,她心中的世界,美好又溫暖!


    一曲終,溫暖了誰?傷感了誰?撥動了誰的心弦?又迷茫了誰?


    禦書房裏寂靜無聲,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感思中,語言成了最多餘的東西,一個用靈魂演奏的人,打動的不光是他人,更是自己。


    良久,良久以後。


    周大王周珷閉目聆聽,他感受到了她的世界,進入她的世界,頭腦連帶內心都清明放鬆下來,他閉眼又吩咐。


    “繼續”


    “不可”


    周旦和小舞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了“不可”兩字。


    “嗯?”


    周大王微睜開眼,麵上又掛著冰霜,目光疑惑地在二人之間遊蕩。


    小舞跪地淺淺淡淡地回話:“稟大王,畫要留白,曲需回味,意境得用心去尋,多了,雜了,就失了情調美感。正所謂……好酒需慢品,那好曲……也需慢賞,大王是懂樂之人,留一曲深情賞味,與夢中邂逅徜徉,那樣別有滋味,賞曲還來日方長”


    小舞話說的婉轉,但言外之意,今日就隻想獻這一曲。


    對小舞的巧言令色,周珷心內冷哼了一聲,轉眼看向周旦,想聽他怎麽解釋。


    “四弟?”


    “王兄,她病著,沒氣力了”


    一直說話是文縐縐的周旦,此時回話,卻直接了當。


    小舞一身鞭傷感染,正還發著燒,吹笛一呼一吸間,自然會拉扯到傷口,疼痛自然少不了,又剛失去至親,萬分悲痛卻來強顏裝笑,小舞的心自然會更痛,周旦不能讓小舞再受此身心的折磨。


    沉默良久,周大王坐直身,別有意味地望著跪著的白衣女孩,嘴角動了兩動,沉眉低聲道:“你,退下吧”。


    “是!”,小舞行禮,起身低頭離開。


    “王兄,臣弟也……”


    “你等等,剛才的事,四弟,還沒給孤答案呢?”


    周珷覷著周旦,也不著急,端起茶杯喝茶,靜靜等待答複。


    周旦心中記掛著小舞,他找了個理由推脫,“臣弟,還想陪在王兄身邊照顧,不想這麽早成婚”。


    周珷一語雙關嗔怪,“你成婚……也可以住在王宮中,周公宮頻頻出事,是該有人……替你操心了,你不可再分心,想和做一些荒唐的事,禮儀規矩……你最是該懂的,不須孤提醒你”。


    周旦自知,最近讓王兄很是不滿自己,也心虛氣短,想先冷處理一下。


    “王兄,請容臣弟……再考慮一下”


    周珷想起,早已聽到的一些傳聞,和剛剛周旦看小樂師的眼神,,他已看出四弟和小樂師關係不一般,心裏思忖,“難道,四弟是為了小樂師,遲遲不肯成婚的?”。


    周珷心中氣悶,冷哼,“哼!這話,你說過多少次了?你覺得孤……還會一直遷就你?是什麽誤導、迷惑了你?若讓孤知道……定不輕饒”。


    周旦明白王兄言中所指,怕牽連到無辜的小舞,忙行禮解釋,“臣弟,確實沒有要成婚之想,隻想輔佐王兄……專心做事,此事,請大王,再容臣弟再好好想想”。


    周大王顯然有些不耐煩,覺得四弟最近和自已有些疏離,也不想逼他過緊,但也絕不允許他和那個奴隸身份的小樂師,再鬧出什麽幺蛾子,更不能薄了元帥的顏麵,畢竟一統天下的大任,還指望著元帥。


    “好,就再容你幾日,但你休想改變孤的決定,有空,你可去看看你的新府邸,有什麽要添改的,就和禕安說一聲”


    周旦被逼的無奈,隻能先應承下來,“是!謝大王”。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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