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淩晨,小舞和方河會拉著裝水的淨車,沿著各宮道清理一遍漏庰,調換匽桶和廁籌,其餘的時間大多閑著,因為很少再有報修疏通的地方。


    小舞不用再喬裝偵察,也就沒有再傷人,但除了一次在周公宮。


    那日,小舞和方河去給周公宮的浴房,疏通堵塞的水管,方河需要一些工具,小舞要到停在宮門口的淨車上去拿。


    剛出浴室門,就看見辛花抱著一隻胳膊,抹著眼淚從一個牆角處消失,小舞追了過去。


    剛到牆角,就聽見辛花低沉的哭泣聲,小舞突然現身,把正哭的辛花嚇了一跳。


    見辛花一臉的淚水,一手還捂著胳膊,小舞陰黑著臉,上前撩開辛花的手臂,看到她胳膊上一打片青紫,衣服也濕了大片。


    顯然,辛花是被欺負了。


    小舞頓時惱了,拉起辛花就向盥洗房走去,盥洗房是辛花做事的地方。


    “小舞,我沒事,不用你管,你快走吧”


    辛花要掙脫小舞的手,她心裏明白,小舞要去打架。


    小舞練武多年,憑辛花的力氣,還是掙脫不開她的拉拽。


    離盥洗房所在的院子還有段距離,小舞就聽見,一道女子尖銳而嘚瑟的聲音。


    “一個賤奴,仗著之前那個……勾引公爺的賤貨,住上好房間,到現在,還不識趣……主動給讓出來,竟也敢頂嘴了,不是欠揍……還是什麽?”


    一個柔細的聲音迎合著,“是呀是呀,她那個房間……可好啦,我去過,比梅姐姐的房間……都好許多呐”。


    一個甕聲甕氣的女人聲音接著又傳來,“聽說,之前的那個賤奴,前些日子,差一點病死了,幾天前……又開始拎屎桶了,命還真大”。


    柔細的聲音又傳來,“哎呀,別說啦,一聽……都覺得心裏惡心”。


    “她咋就……沒死呐?哼!老天也是沒睜眼”


    拉著驚恐的辛花,小舞怒氣衝衝進了院子門,咬牙冷聲問:“你們?……說的……可是我?”。


    小舞邊問著,邊眼睛打量著幾個說話的女人,見一個三十多歲,臉上長著麻子,正叉著腰,沒幹活的女人,正滿臉驚疑地望著自己。


    其他人看清後,都低下頭,戰戰兢兢,或洗或晾手裏的衣物。


    叉腰的人就是被叫作梅姐的女人,她眼神躲閃了片刻,看了看被嚇的不敢吱聲的其他人,也膽怯的厲害,但還是壯著膽子回嘴,“是……你,你又能……怎樣?”。


    小舞冷笑哼一聲,逼近兩步問:“哼!……是你,打的她?”。


    那個梅姐被小舞犀利如刀的眸光,逼的目光直躲閃,有膽怯恐懼神色閃過,之後,又梗起脖子叫囂。


    “是我!我管教手下,你……你管不著”


    小舞低頭看見,水盆中放著捶洗衣服的棒槌,明白辛花的傷是被這個打的,她彎腰撈起棒槌,怒道:“那我今日……就替公爺……好好管管……你這個惡奴才”。


    小舞說完,揮著棒槌就砸向梅姐,一棒槌砸在她後背上,隻聽“啊!”地一聲大叫,那梅姐直接被砸趴下,啃了一嘴泥。


    辛花從身後緊緊抱住氣急敗壞的小舞的腰,死拉硬拽著,嘴裏哭著大喊:“小舞,別惹事,走,快走吧”。


    那梅姐也是個不知死活的,見辛花抱住了小舞,爬起身又開始叫囂,“賤奴,你逼死了一個,今日……又敢撒野傷人,大王……定會殺了你”。


    小舞氣的就是周大王周珷,一個堂堂國主,卻偏偏和自己一個小奴隸過不去,兩次親自下令,用最沒尊嚴的差事折磨自己。


    小舞心裏的火噌噌上傳,一甩肩膀,把辛花甩了個跟頭,高舉著棒槌,跳到梅姐身邊,“劈裏啪啦”就是一陣亂砸。


    “啊!啊……殺人啦……”


    那個梅姐想奮起反抗,根本就不是小舞的對手,被打的口鼻竄血,慘不忍睹,鬼哭狼嚎嚎著抱頭躲避。


    殺豬般淒厲的嚎叫聲,引來不少圍觀的人,其中就有曾故意找小舞茬,被撞傷頭的蝶兒,小舞因她送到暴室,差點直接被打死。


    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自從周旦從王陵回宮,應王兄的要求,他也不得不放出被圈禁的蝶兒,也不得不許諾娶夫人時,會給她一個名分,畢竟蝶兒是王兄所賜的,也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


    答應歸答應。


    無可奈何的周旦對蝶兒已厭惡之極,不為別的,單就是她故意陷害,讓小舞在暴室挨打,他就永遠不會再碰她,隨便放到後院自生自滅。


    蝶兒恨透了小舞,就是因為她,自己曾被禁足在一個小院子裏,雖然周大王幫自己解了困,但她連公爺的影子都沒再見過。


    蝶兒清楚,自己一生的幸福就被小舞給毀了,她無法再得到公爺的愛,想要報仇,成了她一直想做的事。


    怒視著眼前正行凶的小舞,蝶兒覺得報仇的機會到了,她尖聲大喊,“賤奴,該來周公宮撒野,是自己找死,來人呀,給我打那個賤奴”。


    在周公宮,沒人不知道小舞的,都知道公爺對她可不是一般的好,寺人和宮婢們麵麵相覷,沒一個敢往上靠的。


    蝶兒見了,又大喊,“去打呀!往死了打,出什麽事,我一人擔著”。


    有兩個新來的、還不知深淺的寺人,為了向未來的女主子表現,眼睛四處啥嘛了一下,抓起晾衣服的竹竿,衝上前去打小舞。


    小舞揮著棒槌迎擊,隻七八下,就把兩個寺人打趴在地,爬都爬不起來。


    在王宮中,讓自己跌入苦難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蝶兒,是她主動招惹自己,自己才被送進暴室,因此自己和公爺在一起的快樂日子,就再也一去不返。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你不讓我好過,那你自己也別想好過。


    幾個健步就衝到蝶兒麵前,小舞逼視著她,咬牙切齒道:“你!真是死性不該,上次,你不是說我……弄傷了你麽?既然,你都說了,我又怎能……不辦?!”。


    蝶兒被小舞凜冽的氣勢,嚇的倒退了兩步,哆嗦道:“你?你……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


    小舞一把抓住已哆嗦的蝶兒衣襟,揮臂大力一甩。


    蝶兒身子失控,“蹬蹬蹬”後退著,一下跌入一個裝水的大缸裏,四腳朝天,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嘴子剛喊出“賤人!”兩字,就往下沉去。


    “快撈人!”


    滑頭的管事東寂一見,不敢不出麵,他一麵大喊著,指揮手下人救人,一麵圍著小舞哄勸。


    “小舞,你住手,這樣可不行啊……快住手……”


    覺得報複的也夠了,小舞冷厲地看了一眼,剛被從大水缸中撈起來的蝶兒,和被打的已爬不起來的梅姐,指著辛花高聲威脅道。


    “今日,姑奶奶,就告訴你們,她,是我甄小舞……過命交情的朋友,以後,誰再敢欺負她,我打斷他的腿,不信……就試試”。


    辛花膽怯地上前拉了一下小舞的袍子,讓她不要再說。


    看見蝶兒一身水,凍的滿臉青紫,抖個不停,東寂大喊著,“都死人麽?還不快把蝶兒姑娘……送回去?”。


    蝶兒水淋淋的,怒瞪著小舞,連嚇被凍,已說不出囫圇話,“你……,你,等,著……”。


    小舞大聲應和著,“好!我等著”。


    宮婢和寺人們反應過來,爭先恐後,連扶帶拽把蝶兒拖走,他們一個也不想留在這個是非之地。


    誰都明白,一個奴隸敢打主子,若不是因有強大的倚仗,那就是,這人是個不要命的主。


    最是會察言觀色的東寂,早知道公爺對小舞的看重,也看清了公爺對蝶兒的冷漠,雖然身為管事不得不管,但他也真不想管,管了,可能就會給自己惹禍上身。


    之前的管事南春,就因把小舞送到暴室,公爺毫不念舊情,直接把她趕出了周公宮,現在南春在綴衣署,日子過的很是淒慘。


    小舞可不管東寂怎麽想,拍了辛花的肩膀,對她笑了一笑,“別怕!誰找你岔,我都不會放過他,放心吧,我走了”。


    小舞說完,屌都沒屌東寂,昂著頭,邁步離開了院子,隻留下搖頭歎氣的東寂。


    小舞直接出了宮門,從停放在不遠處的淨車上取了工具,如沒事人一樣,回到浴房,配合方河維修管道。


    隱忍,既然沒讓自己逃離苦惱,那就不必再忍!


    小舞一改過去隱忍做法,連周大王都對自己刁難,那誰還能幫自己?死都不怕,還怕他周大王?


    小舞大鬧周公宮的事,自然被周旦給強壓下下去。


    蝶兒覺得被汙辱,也清楚公爺可能會被包庇小舞,在周旦未回宮之前,就跑到表姐容嬪處,把事情添油加醋誇大了一番。


    容嬪已很難見到周大王,見過一次,她剛開口,就發現大王一臉的厭煩,馬上識趣閉了嘴,耳邊風自然也就沒吹成。


    受小舞侮辱,自己宮的宮婢上吊自殺的事,容嬪心中還憋仇恨。


    榮嬪心裏再恨,也知現在沒辦法,也隻能好言相勸,把蝶兒給哄了回去,並再三叮囑,讓她先不要鬧,等一個月後的周旦大婚,得到名分,再尋機報仇。


    兩日,也沒什麽禍事找上門,小舞明白是周旦把事給壓下了。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地生吾有意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老鬆子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老鬆子兒並收藏天地生吾有意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