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成烈沒有回答,昌瑜嘴角勾起一抹鄙夷,又不懷好意的催促,“大王子,你說呐?”。


    白色極光掃過眾人的臉,將每張明滅變幻臉上的表情,都照的一覽無餘,有憤怒的、有沉思的、有沮喪的……可謂是千姿百態。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一時寂靜無聲。


    突然,一道高亢的笛音驟然響起。


    慕白最先反應過來,眸光一下就亮了,轉頭望向笛音傳來的方向,掛著氣惱的臉上,一下就露出欣喜、期盼等複雜神色。


    雖然慕白沒有看見,自己一直牽心掛肚的紅色身影,但笛音足以讓慕白興奮不已。


    是小舞!


    除了雪稽山那一次,小舞吹笛弄風雪神通外,這還是她第一次正常吹笛,她吹的不但好聽,還令人激昂振奮。


    慕白的一顰一動,都落入昌瑜癡纏的視線裏,望著眼中裝滿億萬星光,周身如攏著白月光,昌瑜再一次不受控地淪陷,被深深吸引和陶醉。


    “小可愛!你喜歡聽,就便聽吧”,


    麵對正式而嚴肅的談判,昌瑜也不著急,凝望著正眺看遠方,並已發呆的慕白,昌瑜一手托著下巴,伴著激越的笛聲,仿佛欣賞一幅絕美的畫。


    雖然與慕白隻相對而坐,但昌瑜感覺很快樂滿足,通體舒暢,仿佛置身在波光粼粼的春水中,舉頭仰望皎潔的大月亮,心悠悠蕩蕩,如夢如幻,美妙萬分。


    癡望著兩儀山山頂的方向,慕白嘴角噙著千般情緒,靜靜欣賞著小舞的笛聲。


    瞪了一眼一臉陶醉的昌瑜,成烈心情相當地複雜,正好能好好想想對策,遂也沒有吱聲。


    成烈望向遠處,卻驀然被一個躲在樹後,露出一片的白色衣角吸引,雖然那人屏住了氣息,但他還是察覺到,那應該是曾奮不顧身,毅然擋在慕白身前,自稱是小舞姐姐的荷花仙子---菡萏。


    成烈不由皺起了眉頭。


    此刻,菡萏癡癡的眼神裏,隻裝著一張冰雕玉琢的稚嫩小臉,見慕白微揚著頭,眼睛裏有淚光在閃爍,他美的像一輪明月,美的能攝人心魄!


    “他好美呀!”


    見到慕白柔美嬌弱,楚楚淚目的第一眼,讓菡萏頓感心疼,生出想保護他的衝動,也一下墜入愛河。


    一直跟到鹿鳴穀,發現慕白的舉手抬足貴氣天成,除了發小脾氣外,他都是風雅俊逸,溫潤有禮的。


    與擎天的霸道,目中無人不同,慕白細膩而癡情,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等詞語,都不足形容他的美好,菡萏更是愛的不能自拔。


    最打動菡萏的,是慕白為了追求所愛,可謂是不管不顧,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次又一次地為小舞傷心流淚。


    魔王是叱吒風雲的君王,一生隻愛魔後淩萱一個,留下了千古佳話,慕白很像他的父王,癡情而專一。


    淩波仙子淩萱一直是自己的榜樣,命運讓自己遇到慕白,雖然晚了一小步,但自己以真心實意,才貌雙全,一定會成為慕白的一生摯愛。


    “哼!鹿小舞不配!世上隻有美好自己,才配得上美好的你……慕白,讓我……做你的王後吧,我定會輔助你,成為……最偉大的君王,慕白!我心悅你……”


    望著神遊天外的慕白,菡萏不自覺呢喃出聲,她愛極了眼前的美少年。


    菡萏嘴角勾著淺笑,憧憬著一身鳳冠霞帔的自己,站在同樣盛裝,已是魔王的慕白身邊,被萬眾膜拜的情景,她恍若看見,一直欺負嘲笑自己的玫瑰等,對自己羨慕嫉妒的嘴臉。


    菡萏癡癡的傻笑,映入到隱身在不遠處的冷空眼裏,覺得辣眼而刺目!


    自己一直深愛,奮力討好,一直都求而不得的女人,一下拋棄對擎天堅守兩萬年的貪念,轉身對剛認識的魔二王子投懷送抱,這讓傲嬌的冷空倍感受傷,心中也生出許多的不自信。


    看破菡萏的貪慕虛榮,以及向上的攀附之心,已憤然離去的冷空,因心中憋著不甘心和不服氣,又去而複返,當他再次看見,菡萏的癡迷樣時,不由恨的牙根直癢癢。


    比不過自己還不肯相認的大哥擎天,冷空心裏多少有些服氣,畢竟他名聲顯赫,文韜武略也樣樣皆能。


    但是,和眼前總是哭唧唧,長都沒長全的病秧子慕白比,自己哪裏就差了?


    “啊呸!賤貨!……


    不是自己差勁,而是她……看上了慕白的地位,覺得他比擎天……更好得手,菡萏,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耍心機?如何得逞?你騙我!負我!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冷空被氣的咬牙切齒,心中不斷發著狠。


    此刻,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正坐著一個風流倜儻的白衣男子,正嘴角噙著一抹嘲諷,瀟灑地輕搖著扇子,冷眼旁觀著神色迥異的眾人。


    此人就是白澤,受帝九淵的吩咐,正暗中保護小舞。


    今日天族和魔族談判,這關係四海六合的未來,見小舞依舊故我,四下茫無目的地亂轉,白澤覺得不會有什麽事,就前來探看一番,希望能提前獲知些消息。


    白澤已察覺,有一場大戲正徐徐拉開大幕,各角色陸續粉墨登場,他既覺得滑稽可笑,也不免有一些擔心。


    小舞站在兩儀山的山巔上,微眯的眸子眺望著遠方,正手舉著冰龍笛,迎風吹著笛子。


    這是她重回仙身後,第一次用龍清笛吹曲子,一首很普通的《戰魂曲》,竟被她吹的回腸蕩氣。


    此刻,雖然小舞腦子依舊還混混沌沌,但神誌卻很清楚。


    “我能熟練運用三氣了?!……”


    透過連貫而優美的笛聲,小舞意識到,慕白的元魂被從自己體內取出後,自己不但功力大增,連胡亂修煉過的上玄和玉玄氣,都已是突飛猛進,正是因自己能駕馭好三玄氣,才能吹的如此好。


    小舞也知曉,在鹿鳴穀中,正進行兩方的談判,那是一場不亞於殘忍戰場,攸關億萬生靈生死和福祉的較量。


    當然,關於大戰談判的事,是慕白隔著自己寢殿的大門,對屋內的自己說的,也說他很害怕擔心,心裏有強烈的不安,感覺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他不想參加談判,卻無法再推脫等等。


    小舞越走,眉頭蹙的越緊,心也跟著越亂,站在兩儀山的山巔上,小舞猶豫了片刻,祭出自己的冰龍笛,給這份沒有硝煙的戰鬥,送上了一首《戰魂曲》。


    小舞隻希望,帶給正義以力量,億萬生靈不要如自己一樣,家園破碎,親人慘死,身無所倚,心無所靠,若天道不公,她要像《戰魂曲》吹的一樣,要勇敢去戰鬥,直到最後一滴血流幹。


    話說,小舞來到鹿鳴穀後,不問不說,除了菡萏能短暫靠近,不許任何人靠她兩丈內,否則,她會果斷出狠手。


    白日,小舞如一隻走丟的小獸,眼帶悲哀絕望,踽踽獨行,用腳步伐丈量著兩儀山的每一寸土地,在找自己回家的路。


    慕白就像她的尾巴一樣,在龍騰小心翼翼的照顧下,跟在小舞身後兩丈外,是寸步不離,不敢主動去招惹小舞。


    直到累到精疲力盡,小舞才會回到聖女殿,將自己關在圓形的寢殿內,她感覺隻有這樣,才能卸下一些煩躁,緩解心中的惶惶不安。


    小舞的異常舉動,除了慕白一個,每個都會認為,她就是個癲狂的瘋子。


    每一夜,慕白都不會去睡覺,總是坐在小舞寢殿門外,隔著緊緊關閉的大門,滔滔不絕講自己和小舞過去的點點滴滴。


    慕白沒期待回答,也不管小舞是不是煩自己?或是睡沒睡?有沒有聽自己講話?一整晚隻自顧自講著,講到入情處,還不時會發出歎氣、輕笑、哽咽等聲音。


    雖然小舞心裏常煩躁,但卻沒有攆走慕白,因為一來她沒有資格,二來慕白一直保持著合理距離,沒有招惹自己,何況自己也很想聽,已經被忘記的過往。


    幾日下來,小舞已知道了,自己不少失憶前的往事。


    小舞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和慕白非常親近,七千多年朝夕相處,不但一起吃飯讀書等,連晚上都會睡在一起。


    自己曾經的過去,對失憶的小舞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除了生出一些唏噓感慨,並沒有引發感同身受,她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在自己空蕩蕩的心裏,並未激起絲毫的漣漪。


    小舞還了解到,慕白已知曉,他父王已死的消息,能確認他還不知道,是自己將他父王逼進混沌鍾,不得不以身祭鍾的事,顯然這件事,他大哥等是刻意隱瞞了。


    小舞腦子混沌的跟漿糊一樣,情緒紛亂地黏成一團,看似她一直在蹙眉思索,實則腦子根本就轉不動。


    很煩!很恨!很憋屈!很難過!很委屈!更是麻木……


    感覺自己再不做點什麽,就要被憋爆炸了,但小舞真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該做些什麽?


    一直想搞清自己的身世,現在全知道了,自己是魔族人,是白鹿族的公主,但卻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身邊隻有一個禍害自己近兩萬年,自稱是自己未婚夫,很是纏人的孱弱少年,而且自己還殺了,他那身為魔王的爹。


    這荒唐的離譜事,就發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不留在魔族,除了去北天庭,自己還能去哪?……


    若自己去投奔天帝帝九淵,他定會被天君更仇恨,說不上天君趁魔族內亂,趁著天軍贏了大戰,士兵士氣正高,去收拾救治自己,已暴露和自己親密關係的帝九淵。


    縱使不會發生這事,那自己有鹿涎聖血的秘密,已徹底暴露天下,一場對自己血的爭奪,也會將北天庭擾的雞犬不寧。


    “不能去禍害老大!”,小舞腦子不清,但還是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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