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一行很快就到了貴琰的仙宮--交泰宮。


    還未進貴琰的寢殿,眾人就聽見殿裏麵,傳出他歇斯底裏的嘶吼,“滾!誰讓你們進來的,想找死嗎?滾!……”。


    “啪!”


    貴琰嘶啞的聲音剛落,就聽見”啪“地一聲脆響,接著天君就看見,貴琰的侍衛帶著一個醫師,抱頭鼠竄地跑出寢殿門。


    見到天君一行,先是一怔,繼而立馬跪地行禮,“拜見天君!”。


    天君陰黑著一張臉,望著一臉驚恐的年輕醫師,冷聲問:“九殿下,現在還不肯……接受醫治?”。


    “是!九殿下自清醒後,就一直不肯接受治療”,年輕醫師施禮,誠惶誠恐地回話。


    這個醫師不是別人,正是藥王的徒弟,子蕭的師兄祈兆,因其醫術高明,加之曾和貴琰熟悉,被師傅派來專侍貴琰。


    在大戰中,貴琰被宸佑砍掉雙腿,小舞突然出現,正好救下了他,並用自己的鹿涎聖血,為他止住了血,才保住了貴琰的命。


    貴琰的雙腿落入炙熱的岩漿中,被燒的渣子都不剩,因此,貴琰已徹底失去雙腿。


    貴琰痛心至極!


    本就不想以殘廢之軀苟活世間,突然從兩侍衛的竊竊私語中,貴琰偷聽到,自己同父同母的親大哥擎天,被父君抓住罪證,已被褫奪太子之位,剔除家籍,還將被廢去武功,發配到東荒暘穀。


    “這不可能!……這是惡意破壞!……”


    生長在王宮中,貴琰看了太多,宮中無休止的爭鬥,看似對什麽事都滿不在乎的他,心思卻極敏感通透。


    貴琰十分清楚,父君心裏的小九九,是大哥太優秀了,讓父君心生了忌憚,罪證,隻是父君的借題發揮而已。


    父子成仇!就發生在自己家裏,這個事實讓貴琰很難接受,他不想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想想教導自己長大的大哥,孤零零被發配邊地,從此天涯各自,再無音訊,從此生離死別……


    想想對父君徹底失望的母後,強打著精神,與自己無奈告別,憤然離開九重天,逃避天庭這汙穢之地,那時,她的心該是多麽難受……


    再想想七哥子蕭,因對這個無道的世界和父君絕望,寧願魂飛魄散,也跟著受委屈的小舞,毅然跳下了誅仙台,現在還在人間受苦……


    還有那許許多多,不能示於人的王家髒事……


    貴琰越想越恨!越想也越絕望!


    他怨恨父君的自私冷酷,痛心天下已沒有正義公理,心疼被發配的大哥,憐憫離家出走的母後,更後悔自己生在王家,看不見未來的貴琰,已覺得生無可戀。


    貴琰想方設法地尋死,怎奈被天君派來的金罡衛,給看的死死,連死都不能從心如願。


    貴琰拒絕救治,隻求一死。


    帶著方安進入寢殿,首先映入天君眼簾的,是滿地東倒西歪的酒壺、被摔碎的酒壺碎片、砸爛的物什、以及撕爛的被褥帷幔等。


    在一片狼藉中,天君看見,貴琰穿著滿是汙漬的中衣,胡子拉碴,雙眼醉紅,正頹靠在案邊,舉著酒壺往嘴裏灌酒。


    “逆子!如此折騰自己,你到底……意欲何為?”


    貴琰抬起惺忪醉眼,直愣愣瞅著天君,嗬嗬冷笑,笑的極為諷刺,“嗬嗬,意欲何為?……我能意欲何為?……我活夠了,不想活啦,我想醉死,這不行嗎?”。


    麵對貴琰的無理和自暴自棄,天君直接怒了,“不行!身體發膚……源自父母,你沒又權利……決定自己的死活!你怎忍心,讓白發人……飽嚐送黑發人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貴琰突然仰天大笑,竟笑出了兩行熱淚,望著怒不可遏的夫君,不無挖苦道:“今日,父君,送走了黑發人,可痛苦?可有愧了?……啊?哈哈哈……虛偽!”。


    “逆子,你放肆!”


    貴琰嘎然止住笑聲,嘴角抽動,語氣冰冷如冰,“哼!我真想,也不是……你的兒子,我求你,也把我剔除天家吧,那樣,我或許……還能有臉……活下去”。


    “你!你……”


    指著一臉絕望和嘲諷的貴琰,天君被氣的渾身顫抖,腳步踉蹌了兩步,被方安從身後給扶住。


    天君又氣又恨,抖著手指,又怒斥貴琰,“你!……你這個逆子,恃寵生驕,膽大妄為,簡直,簡直……喪盡天良,若不是本君……替你瞞下……打暈司命之事,致使他失察……命盤亂相,讓那魔女……趁機回歸仙身,造成十數萬天軍……無辜枉死,你以為……你還有命活嗎?還能在這裏……胡言亂語”。


    對父君的顛倒事實,貴琰更是氣憤填膺,直接反唇怒懟,“父君!你罔顧事實,簡直,簡直是……顛倒黑白,不可理喻!若不是……你口中的魔女,天軍死的……怕不止十數萬吧,若她沒有出現,天族想贏的……大戰,怕隻是白日做夢!揣著明白裝糊塗,若沒有她,想必您也沒機會……站在這裏混淆是非了“。


    “逆子!你真該死!”


    “對!我是該死!高高在上的天君,您治我罪啊,殺了我,能彰顯……您的大公無私,公正嚴明,我不會比大哥……更冤枉,更憋屈的。我不想……同流合汙地活著,殺了我,你情我願,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逆子!……”


    對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突然不喊自己父君,對待自己如對仇人一般,天君被氣的胡子都炸開了。


    見貴琰拖著無腿的身子,一麵怒斥著,一麵艱難地爬向自己,傷心、難過、失望、心疼等複雜情緒,一股腦湧上天君的心,並帶來撕裂般的疼痛,他按住胸口,忍不住痛呼出聲。


    “啊!”


    看見父君臉色突變,手大力按住胸口,貴琰心咯噔了一下,被氣蒙的腦子有一霎的清明,他絕望的臉上劃過一抹擔心,眼帶痛色地看向方安,希望他出手救治。


    “唉!……”


    迎上貴琰祈求的目光,方安暗歎了一口氣,對他微微點了點頭,忙扶住腳步有些踉蹌的天君。


    “天君,九殿下心焦,才說了……這有失分寸的話,給他一些時間,他會想明白的,您貴體要緊,還是回宮吧”


    天君胸口巨疼,但還是睨見了,貴琰擔心的神色,知道被自己慣壞的小兒子,還是心疼自己的,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自己最疼的小兒子,天君自然了解,他的脾氣秉性,小兒子貴琰是個倔脾氣,又被自己寵壞了,硬碰硬,隻能讓父子的關係更僵,先晾一晾他,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心結可以慢慢解,但治傷和安裝假肢,還是萬萬不能耽誤的。


    天君冷厲著一張臉,沒有再理會貴琰,轉頭對方安命令,“方安,派金罡衛……封閉交泰宮,沒有本君詔令,九殿下,不得離宮半步,若他有什麽三長兩短,交泰宮所有人……將全部治罪,若九殿下死了,則全部殉葬,命藥王繼續診治,若遇任何阻撓……該怎樣就怎樣”,天君憤憤說完,直接甩袖離開。


    “遵命!”


    “你!……”


    貴琰聽罷,則立馬又瞪起眼,一個“你”字剛出口,就被方安的一記眼刀,把話給直接堵在喉嚨裏。


    貴琰憋屈呀!


    生不由自己做主,連死也由不得自己,貴琰被氣的不輕,一拳砸在地上,手被酒壺碎片紮到,頓時血淋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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