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一條鋪著瓷磚的走廊,黑白格子依照規律不斷延伸,走廊通往天台,初晨的陽光,賦予了天台上的露珠以適當的意義,從天台向下望去,垂暮的老者散著步,三三兩兩,無聊地打發著最後漫長又短暫的時光。


    寂靜的清晨似乎隻是永遠不變的夜晚下的一種假設,它揣摩著月夜的冷靜與富饒,細細體會著繁星的含蓄和廣闊,小心翼翼的避開城市裏吝嗇與貪婪的陷阱,以便經得起時間和自然的考驗,讓平淡的早晨有更多變化的可能。


    屋內躺在床上的葉雲剛剛從噩夢中醒來,窗簾邊的流蘇隨著空調吹出的冷風微微擺動,塌上美麗的女人不見了蹤影,葉雲的思緒隻稍稍從牽腸掛肚的回憶中逃脫出來,夢中自己潛藏的心思被眾女拆穿,原本精彩人生演繹的勵誌成功劇,轉而變成悲哀苦情劇,到頭來一無所有。


    葉雲啊葉雲,何苦來,自古多情空餘恨。葉雲在心裏把自己罵了好幾遍,他原本不再想著上官玉,可潛意識的夢境又擾得自己不得安寧。唉,她畢竟不是自己親妹,dna報告上寫的明白,若愛就去追她,若不愛就別再煩自己,都說夢境是平行世界裏另一個自己發生的事,若另一個世界,自己能和上官玉在一起也是好的,可現世的她畢竟對自己已然思維定式,即使再多的努力和付出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初心,況且這時光一去不複返,等到青春不再,誰又能等誰,真等到垂暮之時,也無非是在歎息的腳步裏虛度最後的年華。


    葉雲這般想著,又不覺煩悶起來,愛也好,喜歡也罷,最後都為憤怒和恨意添加了籌碼,以致自己在得不到與忘不掉之間來回躊躇,變得再也不能做出正確的選擇,而自己如果不能變得更好,所謂為愛的企圖則更加的虛無縹緲、沒有可能。


    葉雲無數次的問自己,到底什麽是愛呢?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可能愛一個人,你會很想了解她,會愛她的相貌、愛她的愛好、愛她的工作、愛她的性情、愛她的身世,愛她的一切,會關心她、在乎她,懷戀她,關鍵是心裏有她。


    葉雲深深吸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清晨的陽光斜斜的照在床角,透明的光線被折疊成不規則的多邊形,偶爾幾聲鳥鳴更顯得四周的寂靜,空調的冷風讓人感到涼爽,葉雲卻感口中苦澀,他呼著清冷的空氣,感受著片刻且長久的孤獨。


    另一邊,500公裏外,海邊別墅。


    “天亦有情天亦老,今天我要吃燒烤!”看著隻有牛奶和雞蛋的早餐,薛輕輕發出了抗議,屋裏隻有她、方十一和一位站在二人旁邊的婦人。


    方十一麵前的早餐紋絲未動,薛輕輕看著嚴肅的方十一,喊道:“喂,你倒是說話啊,還有,你是人是鬼,我都幾天沒見你吃飯了?”


    “我吃飯的時候,你都不在。”方十一淡淡的答道。


    “不是吧,我坐了你三天車,總共才分開多長時間,你不會是電影裏那種超級戰士,變種人、終結者什麽的吧,不然功夫怎麽那麽高,還不要吃東西。”薛輕輕邊說邊咂嘴。


    方十一搖了搖頭:“不是。”


    薛輕輕聽方十一機械的蹦出兩個字,聳聳肩,嘴裏嘟囔著:“沒意思,就是顆樹搖一搖也嘩嘩作響。”


    她環顧四周,雪白的牆壁一塵不染,室內的溫度宜人,能容納十數人的長桌,此時隻坐著自己和方十一,似乎能聞到此間往日美味佳肴殘留的香氣,但卻看不見,薛輕輕伸伸懶腰,雖說自己隻是個中學生,卻從不甘被拘束,但這幾天見到的人個個都緊張兮兮,一時寄人籬下,也不好要求過分,隻嘴裏嘟囔著:“萬水千山總是情,來頓火鍋行不行。”


    薛輕輕邊說邊拿起牛奶杯,往自己嘴裏倒入一大口的牛奶,又咬了一口剝好的雞蛋,搖了搖頭,咽了下去。


    正當薛輕輕自顧自的吃著,啪的一聲,餐廳的門被人推開,常珺麵帶慍色,風馳電掣的走入,嘭的一下把一個金屬箱扔在長桌上,因金屬箱被扔的力度較大,在長桌上滑行,衝向薛輕輕,啊?薛輕輕正要避讓,方十一起身伸手一點,止住了將要撞來的金屬箱,但他麵前的高腳牛奶杯被手臂帶翻,滿滿的牛奶全都潑了出來,濺了薛輕輕一身。


    哎喲,薛輕輕起身抖動著衣衫,一大塊浸濕的奶漬一時無法處理,她先是瞪了方十一一眼,“我就這一件好看的衣服了!”她說著轉而瞪向常珺,“你這個壞女人,又來幹什麽!”


    常珺並不理會薛輕輕,隻盯著方十一道:“東西呢?”


    方十一看常珺身旁又增加了四個黑衣人,不覺微微皺眉,“什麽東西?”方十一注意到金屬箱中間空缺部分什麽都沒有,方知自己可能一直攜帶的是空箱子,但他自己的確不是箱中是何物。


    常珺招了招手,八個黑衣人緩步向方十一靠了上去,“薛容容打得一手好算盤,騙我們說讓你帶箱子過來,還以她妹妹做保證,其實是借機拖延時間。”常珺恨得咬牙,“她既然這麽無情無義,你們活著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方十一,她說的話什麽意思!”薛輕輕聽了這話,不覺困惑,轉而又明白什麽,加之被濺在身上的奶漬讓人感到濕冷,不覺又憤又鬱,一時間眼淚滾了出來。方十一不願相信自己所愛之人會有此番行徑,讓自己千裏迢迢帶著空箱子交到這龍潭虎穴,又見薛輕輕梨花帶雨,不覺黯然神傷。


    薛輕輕拉著自己濕透的衣服,垂頭喪氣不言語,方十一目光清冷,睥睨四方,聲音洪亮但輕柔:“輕輕,別怕,這次你有機會見我同時打十一個人啦。”


    薛輕輕聞得此言,不覺心神一震,抬起頭看著護在自己身前的方十一,見他後腦勺幾點發白,不覺想起自己逝去的父親,心中又是溫暖又是落寞,帶著淚珠的臉上轉而露出笑容,“好啊,好啊,來得早不如來的巧,你就使勁打那個壞女人,把她臉打花,讓她爸媽都不認識。”她說著指向常珺。


    常珺聽言,惡狠狠的瞪著薛輕輕,但腳步卻往後了一步,又招了招手,再次上來五個黑衣人,“男的不要留全屍,小女孩留一口氣。”


    方十一聽言大怒,伸手提起麵前未吃的一枚雞蛋,順勢擊出,速度極快,一黑衣人避之不及被擊中,蛋白、蛋黃四散濺出,那被擊中之人麵門上黃白相間,再看時亦有紅色摻雜其中,四周人不覺大驚,這剝好的雞蛋竟在方十一手中有如此威力。


    常珺見狀,喊道:“一起上!”十數人拉開腳步,手握長棍衝了上來。


    方十一一手抬著桌角,一手握著桌腿,噗嗒一下,把桌腿扳斷,並用力把桌子一掀,長桌瞬間被掀翻,重重的壓在右側來人的身上,薛輕輕哇了一聲,她興奮的拍著掌,“方十一,你好厲害!打死他們這幫壞人!”


    二人的麵前被清空出一塊場地,剩餘黑衣人接著衝來,方十一三兩步跨出,他提著折斷的桌腿,左呼右掄,招招擊中要害,對方人眾皆都人仰馬翻。


    常珺見狀不覺大驚,她怎知方十一竟如此名不虛傳,她帶的十三個人被對方打得隻剩兩個,心中發怵,正要往外奔去,方十一擊出桌腿,打在了常珺的小腿肚上,常珺吃痛,哎喲一聲,單腿跪了下來,方十一跨上去,一手捏著常珺的胳膊,一手勒著她的脖子,此時發起狂性的方十一隻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讓常珺歸西。


    啊!


    卻聽薛輕輕喊了一聲,方十一忙向薛輕輕望了過去,一柄匕首正架在了薛輕輕的脖子上,而持匕首的竟是剛才站在二人身邊服侍他們用早餐的婦人。


    方十一見狀,忙提起常珺,手仍扼著她的咽喉。常珺身旁另一黑衣人見狀忙奔了出來,方十一知對方要喊援手,一時也阻攔不得,隻對那婦人道:“你放了她,我也放人。”


    方十一卻不見那婦人有任何反應,常珺疼的豆大的汗珠在額頭滾出,對方十一道:“沒用的,她不是我的人。”


    周圍橫七豎八躺著的黑衣人,相互攙扶並到了一起,若隻是方十一自己,可輕易突出重圍,但薛輕輕被控對方手中,投鼠忌器,一時隻不知如何是好,雙方皆都僵持不動。


    正對持間,一個氣質優雅、衣著光鮮、麵容姣好的青年女子從門外走入,身旁跟著一個女助手亦一同進來。


    那婦人見來人,忙道:“大小姐,勞煩您來。”常珺和受傷的黑衣人也跟著畢恭畢敬的喊了聲大小姐。


    那青年女子向婦人揮了揮手:“刀放下吧。”婦人依言放下刀,方十一見薛輕輕脫難,亦放開常珺,奔到了薛輕輕一旁。


    青年女子對身旁的女助手道:“小月,把衣服給薛輕輕換上。”小月點了點頭,捧著一件嶄新的連衣裙走到了薛輕輕的身邊,薛輕輕不覺退後一步,拉著方十一,方十一見對方有備而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監視下,已非武力可以解決,對薛輕輕道:“先去換上衣服,濕衣服怪冷的。”薛輕輕點了點頭,隨小月入盥洗室。


    那女子不屑一顧的看了眼常珺,轉而看向方十一,不緊不慢的道:“我是胡笛,我們似乎見過一麵。”方十一嗯了一聲,並不答話,隻留心薛輕輕去的方向。


    隻一會兒,薛輕輕換了一身雪月光華的碎花洋裙,笑盈盈的走出來,胡笛見她膚白貌美、可愛優雅,點了點頭,方十一眼中所見漂亮的薛輕輕,腦中又不覺想起薛容容來。


    “你們可以走了。”胡笛對方十一和薛輕輕二人道。


    常珺見狀,忙要說話,又聽胡笛對她道:“東西與他們無關,那東西在葉雲手上。”方十一聽了葉雲的名字,不禁皺眉,是他?薛輕輕也會回想著,葉雲?這個名字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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