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山,山頂一個破道觀裏。


    一個白發白須、皮膚幹枯猶如樹枝的老道躺在床上,已經進入了彌留狀態。


    一旁,一個清秀的小道童正對著一碗草藥吹著氣,吹得差不多了,這才對這老道說道:“師傅,差不多了,你趁熱喝吧!”


    老道士欣慰的點點頭,說道:“寂言啊,為師沒有白收你這個徒弟啊!如今為師大限將至,隻是有件事耿耿餘懷,實在咽不下最後一口氣啊!”


    “師傅您說,什麽事情?徒兒能辦到的,一定幫您!”


    “哎,二十年前,龍虎山的火玄子請為師吃飯,最後一塊兒紅燒肉,為師沒有吃到啊!”


    “呃....”莫寂言一臉黑線,但還是恭敬的問道:“師傅,您為什麽不夾呢?”


    “慚愧,為師筷子上還有一塊啊!”


    “那師傅您為什麽不吃進嘴裏呢?難道當時在聊天?”


    “不是,為師嘴裏也有一塊啊!”


    “那個......”莫寂言都感覺丟臉了,但想到師傅這種狀態躺了一個月了,隻能順著師傅意問道:“那師傅你當時怎麽不立刻吞進肚裏啊?”


    “哎!”老道士歎了口氣說道:“那是因為----為師嗓子眼裏也有一塊啊!”


    “我去.....”莫寂言無語望蒼天,要不是這便宜師傅撫養了自己十八年,自己真想把手中的藥水潑他臉上。


    太特麽丟人了啊!虧師傅過了整整二十年,還對那塊紅燒肉念念不忘!


    他一臉黑線的對師傅說道:“師傅放心,等以後徒兒發達了,一定多給你燒點紅燒肉。”


    老道士欣慰的說道:“還是你懂事!記得燒紅燒肉的時候,別忘了帶點酒啊.....”


    “是!”莫寂言隻能恭敬的答道。


    “寂言啊,這十八年來,為師一直不肯讓你修行道術,你可知為什麽?”老道士微微抬起眼皮,看著一旁恭敬的莫寂言問道。


    莫寂言心中一震,他這十八年來,可是無時不刻不希望修行道術啊!


    他心中有個巨大的秘密,就是----他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


    沒錯,他是從地球穿越來的!


    跟其餘穿越者不同的是,他一來就出現在肚子裏。可惜沒有任何修行功法秘籍的他,無法像小說中那樣趁著胎兒時期,修煉出什麽先天之氣!


    生下來不久,父母居然雙雙暴斃,他被認為是災星,被爺爺奶奶遺棄在山裏。


    幸好遇到這位便宜師傅,將他撿走撫養長大。並且還教他看病、看相的本事。


    可惜很多高深的醫術和相術,都需要修為配合。但老道士絲毫道術道法都不教他,這讓他心中十分疑惑,甚至有些怨念。


    這些年,他也不停的探索和搜尋,總算接受一個現實:他沒有任何金手指!


    之前還以為師傅也不會什麽道法,但他們有個鄰居,是個山竹精,師傅與那山竹精鬥了十幾年,一直不分伯仲。


    莫寂言早就知道師傅是有道行在身的,他也多次跟師傅提起,想修行道法,但老道士總是各種推辭。


    如今,老道士要死了,現在總會教自己道術了吧?


    他頓時打了雞血一般,靜心聽著老道士敘述,生怕漏掉一個字。


    老道士掙紮著坐起身來,莫寂言急忙幫他坐好,又拿出靠枕,給他墊在身後。


    “事到如今,為師也不隱瞞你了!”老道士臉色突然紅潤了一些,聲音也大了很多,似乎是傳說中的回光返照。


    隻聽老道士說道:“寂言,當初撿到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是陰陽靈體!因此,為師不敢教你任何道術。”


    莫寂言一呆,好奇的問道:“師傅,徒兒愚鈍,不知道什麽是‘陰陽靈體’。”


    “陰陽靈體,簡單的說,是親近陰陽兩界的。普通人要去陰間,隻能靈魂進入,但你,卻能肉身進入!而且修行道法的話,修為進步極快。”


    老道士耐心的解釋著,語速也越來越快:“不僅如此,若不是為師從小遮擋了你的氣息、並且屏蔽了你的陰陽眼,你早就被妖魔鬼怪發現了!陰陽靈體,可是妖魔鬼怪的最愛。


    若是鬼魂,能借用你的身體,變成正常人,跟奪舍差不多;若是妖魔,吃了你的話,能增加修為!你道行越高,吃了你的話增加的修為就越多!


    正是因為如此,為師不敢輕易教你任何道術。自從我們陰陽門的傳承之寶陰陽令丟失之後,我們陰陽門的道法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一旦修行法術,就無法掩飾自己的陰陽靈體。除非找到陰陽令這樣的至寶,才能掩蓋你的靈體。


    就說我們的老鄰居---一個三百年道行的山竹精,為師都奈何不得。若是遇到什麽千年老妖,為師也保不住你啊!”


    莫寂言這才明白師傅不教自己道術,隻是為了保護自己。這些年產生的怨念,也消失得幹幹淨淨。


    他恭敬的說道:“多謝師傅!徒兒之前還怪師傅不肯教我道術,心生不滿,原來是錯怪師傅了!”


    “無妨!”老道士說著,拍了拍小木床說道:“為師已經想通了,你也不小了,以後想不想修習道術,你自己決定吧!


    這床下有個箱子,裏麵有一套九字真言手印,本是和我們的陰陽令是一套的,你可以修習。若以後有機會,一定要找回陰陽令,這樣你才能將九字真言手印發揮出真正的威力!”


    “師傅,你說的陰陽令是什麽東西?難道是個令牌?”莫寂言好奇的問道,如今師傅什麽都會告訴他,他當然有什麽不懂就直接問好了。


    老道士眼中散發出光芒,聲音有些炙熱、又有些惋惜的說道:“那不是令牌,形狀隻像個普通的石頭。當然,我是依靠門派典籍記錄得知的。那石頭一半黑、一半白,大能變得如山嶽、小又能變得如指甲,甚至與身體融合。可惜......


    算了,不說這個,你以後的任務,就是想辦法找回我們的陰陽令。陰陽令需要口訣和九字真言手印才能進行認主,你記住口訣,隻要你發現疑似陰陽令的東西,就念出九字真言,外加一句‘媽咪媽咪哄死你’.....”


    莫寂言一個趔趄,這是陰陽令的口訣還是濟公的加強版?


    但隨後他心中一動,立即從口袋摸出一個如彈珠一樣圓圓的石子,這石子正是一半黑、一半白。


    他有些激動的問道:“師傅,這是我小時候在後山撿來的,您看看是不是......”


    老道士看著他手中的石子,沒好氣的說道:“這不就是一顆彈珠嗎?當師傅沒見過啊!”


    莫寂言一聽,也覺得不可能,隨手就把‘彈珠’裝進兜裏。然後正色對師傅說道:“師傅放心,徒兒一定努力尋回我們陰陽門的陰陽令!”


    “尋找陰陽令的事情不急,”老道士說道:“我今日大限已到,等我斷氣之後,你立即將我掩埋,然後天黑前趕到山下的山神廟去休息。明天白天繼續趕路,去龍虎山找火玄子道長收留你一段時間。在你道術小成之前,切不可隨意離開,否則,恐會成為妖魔鬼怪的目標啊!”


    莫寂言有些糾結的說道:“師傅啊,我就去過一次龍虎山,跟那火前輩沒多少交情,怎麽好意思住在他們龍虎山蹭吃蹭喝啊?”


    “無妨!”老道士麵露得意之色,說道:“你不用不好意思,火玄子的女兒火靈兒,可是你的媳婦!”


    “什麽?那個小丫頭成了我媳婦?”莫寂言一呆,想起十年前,在龍虎山見到的那個凶巴巴的小丫頭,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嘿嘿嘿....”老道士神色更加得意,說道:“為師一直沒什麽值得炫耀的事跡,但幫你贏了一個媳婦,可是為師最為......”


    “等等!”莫寂言頭上頂著十字筋,急忙問道:“師傅,您剛剛說的是‘贏’了一個媳婦?”


    老道士點點頭說道:“不錯,就是十年前,我帶你去龍虎山那次。當晚我跟火玄子打賭,他的賭注是他女兒,我的賭注是九字真言手印。當時為師贏了,所以,那火靈兒就是你媳婦了。”


    莫寂言雖然對於師傅這樣給他找個‘媳婦’的事情有些不滿,但更大的好奇是:一向跟山竹精鬥得旗鼓相當的師傅,竟然能贏了龍虎山的掌門火玄子!


    他頓時有些不相信的問道:“師傅,那火玄子前輩,可是煉神返虛頂峰的人物,您...怎麽可能....對了,你們比試的是推算啊、還是鬥法啊?”


    老道士老臉上,得意之色稍微收斂,露出一絲尷尬,說道:“都不是,我們比試的是----看誰尿得遠!”


    噗通


    莫寂言一頭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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