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 但張嘉年卻有種令人信服的氣質,讓他猶豫起來。他一時竟看不透對方的來頭,對自己最初的判斷產生懷疑。按道理,楚楚是獨生子女,也沒聽說過有兄長?


    張總助可不會考慮尹延的想法,他的工作方式向來高效有質量, 為老板迎頭解決一切難題, 直言道:“楚總晚上還有行程, 請尹先生不要再跟了。”


    尹延總覺得這話極為耳熟, 跟他助理趕私生飯時的語氣如出一轍。他聽到張嘉年稱她為“楚總”,又打消剛才踟躇的念頭,確定對方沒什麽威脅性。


    四下無人,尹延索性不再遮掩本性,挑釁地笑笑:“假如我偏要跟呢?”


    張嘉年淡淡道:“我們沒法幹涉您的個人愛好, 但如果牽扯到楚總的安危, 無論是訴訟,還是報警,銀達都會奉陪到底。”


    “男歡女愛的事情, 有必要如此嚴肅?”尹延懶洋洋道, “大家都是成年人,想要多聊幾句,警察也管不了吧?”


    張嘉年聞言微微一愣,他略有點不悅,眼眸漆黑如墨, 低聲確認道:“所以尹先生是楚總的追求者?”


    尹延大大方方道:“是啊,不行嗎?”


    張嘉年沉默地凝視對方片刻,他望著尹延坦蕩磊落的態度,瞬間就明白對方在撒謊。他懶得細究尹延說謊的原因,但不得不說,這位大明星說話的方式讓人不舒服,有種沒摔過跤的猖狂。


    張嘉年禮貌地笑了笑,看上去神色和緩,措辭卻鋒芒畢露:“恕我直言,尹先生的身份還不夠格。”


    尹延皺眉道:“你什麽意思……”


    “不論人品、能力、性格、家世,你都差得太遠了。”張嘉年平靜地闡述,完全沒把尹延放在眼裏。他身上有限的柔軟都敞開給最特別的人,麵對陌生人便隻剩冷漠和鋒利。張嘉年對著南彥東都毫不留情,更何況區區一個尹延?


    說到底,尹延和李泰河不過是同等量級的人物,隻要辰星影視有心拉資源,很容易就能捧出下一個。張嘉年由此輕而易舉地產生結論,尹延不適合她。


    張嘉年看了看尹延,又風輕雲淡地補充:“哦,還有相貌。”


    尹延大火後,還從未當麵收到如此刻薄的評價,他不由臉色鐵青,反擊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感情的事情可不好說。”


    尹延心道,他又不是楚彥印,怎麽還擺出挑女婿的態度!?


    “或者其實你有私心,才故意說這些話?”尹延恍然大悟,冷笑道,“我最瞧不上你這種人,夠虛偽。”


    張嘉年眼神微閃,他嗤笑一聲:“對於你這種人來說,喜歡和愛是不是輕易就能說出口,不用背負任何重量?”


    明明是想抄近路的偷獵者,卻用喜歡與欽慕作為欺騙色,掩蓋自己隨意放蕩又令人作嘔的內心。張嘉年不想過問尹延混亂的私生活,但對方不該把主意打在她身上,簡直是種玷汙。


    “她不是你撒網的對象,如果尹先生執迷不悟,這回是我跟你聊,下回或許就是楚董親自出麵。”張嘉年冷靜從容地說道,語氣不急不緩。


    他目露寒光,敲打道:“楚總會顧忌劇組工作的進度,但楚董卻不在乎一個電視劇項目。尹先生現在正處於事業上升期,最好不要惹火上身。”


    尹延臉色一變,被這話直擊要害。他跟辰星影視撕破臉,最多以後沒合作,但要是跟齊盛為敵,就要損失很多代言,甚至影響到院線資源。他本以為張嘉年是楚楚的人,現在聽起來卻是楚彥印的人?


    楚彥印由於李泰河的事,目前最恨娛樂圈小鮮肉,他要是得知此事,估計分分鍾撕碎尹延。


    張嘉年見對方被震懾,知道尹延心中自有衡量,便不再多言,起身離開。尹延望著他的背影,臉色陰沉道:“你用楚彥印和齊盛壓我,很得意吧?”


    “你說我不配,你又配麽?”尹延嘲諷道,“你以為呆在她身邊,就能有資格?”


    尹延的直覺可沒錯過,張嘉年要是對楚楚沒想法,他立刻從辰星影視的高層跳下去。張嘉年現在以勢壓人,早晚也會陷入同樣的困境,尤其他還是楚彥印的人。他如今手中的武器,必然會反刺他一刀。


    楚彥印相信張嘉年,不過是還未感到威脅,更沒發覺他的心思。如果楚彥印察覺苗頭,他可以捧起對方,也能讓對方跌落。


    張嘉年聞言,他停下腳步,回頭道:“付出和結果是兩回事,不過你可能並不懂這個道理。”


    他比誰都更清楚兩人間的差距,所以將心火埋藏於寒冰之下,無需任何人提醒。既然真得珍視,便不該灼傷對方,隻要助她所願就好。


    “我確實沒有資格。”張嘉年垂下眼,輕聲道,“不過當她需要時,我會幫她找到有資格的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會親手挑選出合適的對象,那人絕不可能像尹延一樣劣跡斑斑。


    尹延目睹張嘉年離開,不敢置信地喃喃:“瘋了,還真是父愛如山……”


    尹延簡直沒法相信,在這個年代,居然還有張嘉年這樣另類的存在。


    張嘉年走到車邊時,已經恢複平日正常的態度。他發現車內的楚楚正在查導航,輕輕地敲了敲車窗,溫和地提議道:“您換一下位置,我來吧。”


    楚楚坐在駕駛位上,豪言壯誌道:“你上車,今天我來開。”


    “……”張嘉年想起曾在小區門口剮蹭的豪車,不由心生猶豫,但看她興致勃勃,又不忍拒絕,最後隻能硬著頭皮上車。


    楚楚握著方向盤,開始嚐試將車開出地下停車場。


    張嘉年想了想,還是跟她匯報道:“尹先生說正在追求您。”


    楚楚簡單粗暴道:“他放屁。”


    張嘉年:“……”


    張嘉年:真是清新自然、毫不造作的態度。


    馬路上,兩人坐在車內,後麵的車輛頻頻超車,揚長而去。


    張嘉年感受到維持在二十邁的車速,忍不住小聲地提醒:“楚總,晚上的會議是七點。”


    楚楚沉著道:“嗯,我知道。”


    張嘉年看著逐漸陌生的路況,無奈道:“……您好像開錯路了。”


    楚楚淡然道:“不可能,那一定是路建錯了。”


    張嘉年心道,馬路肯定不想背這個鍋。


    汽車最終在泉竹軒門口停下,張嘉年跟著楚楚進入包間,他終於感到一絲古怪,疑惑道:“您是想先用餐?”


    “晚上不開會,我跟王青說了。”楚楚在桌邊落座,她眨眨眼,真摯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樂。”


    她的眼睛在燈光下閃閃發亮,臉上綻放發自內心的笑容。


    張嘉年麵露錯愕,竟沒想到向來粗枝大葉的她會記得此事,一時陷入無言。


    楚楚看穿他的手足無措,調侃道:“張總助該不會自己都忙忘了?”


    張嘉年的嘴唇動了動,他心中有些難言的滋味,最後解釋道:“因為家裏過陰曆,確實忘了……”


    實際上,張嘉年從小對生日的感覺就不強烈。


    張雅芳女士習慣記他的陰曆生日,有時是一句簡單的祝賀,有時是稍有儀式感地下碗長壽麵,並不會有過多的安排。他的母親是心大的人,他早就對此習以為常。校園時期,由於某些原因,他也從未體會到“生日”的存在感。


    他不禁有些自嘲,似乎每回都是最不會做這類事的人,做出意料之外的安排。她看上去好像什麽都不在乎,卻又把所有事都記住,等到關鍵時刻,才會狀似不經意地將寶藏捧出。


    他總覺得這樣不好,似乎很快他就會潰不成軍。


    “那你可以過兩回生日呢。”楚楚了然地點點頭,低頭瀏覽菜品,並未發覺他隱匿的情緒。她翻完菜單,便開始找服務員點菜。


    張嘉年聽她點菜,微微皺眉道:“您不點辣菜麽?”


    楚楚絕對是無辣不歡型人物,食性跟張雅芳一模一樣,這回卻一道辣菜都沒點。


    “你不是喜歡清淡的?”楚楚笑道,“今天張總助是壽星,我來服務張總助。”


    銀達的人跟老板用餐,從來是迎合楚總的口味,在桌上為老板提供服務。楚楚投桃報李,覺得總該在他生日時意思一下,以表感謝?


    張嘉年無言以對,他沉默良久,終於忍不住問道:“您對誰都這麽好?”


    楚楚聞言挑眉,毫不客氣道:“我有那麽閑嗎?”


    天地良心,目前她可沒記住書中誰的生日,連老楚的都不知道。


    張嘉年深吸一口氣,他的雙眼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坦言道:“您總是這樣做,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


    楚楚麵露不解:“誰會產生誤會?”


    張嘉年:“我會產生誤會。”


    楚楚:“什麽誤會?”


    張嘉年輕輕地咽了咽,他注視著她,無奈地開口道:“誤以為自己很重要。”


    楚楚不懂他的邏輯,直白道:“可你就是很重要啊。”


    這一刻,他無法克製自己劇烈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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