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嘉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他差點被楚楚的車速顛暈, 他原意的“發生什麽”是指感情影響工作,她倒好直接一腳油門奔向“刺激”。


    楚楚見他用高深莫測的眼神注視自己,開口道:“你這是什麽眼神?難道現在大庭廣眾就要追求刺激?這不好吧?”


    張嘉年:“……”


    楚楚眨眨眼,頗為無奈地走上前:“真拿你沒辦法,如果你執意如此……”


    張嘉年吐槽道:“我們一定要聊這個嗎……”


    他話音未落,便被楚楚扯住領子, 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嘴唇碰到柔軟的觸感。楚楚拽住張嘉年的衣領, 像小獸進食般先舔了舔, 隨即深入地品嚐起來。她的吻輕巧而稚嫩,卻瞬間點燃他渾身的血液。


    張嘉年的雙臂本來僵硬地懸空,最後還是緩緩地環住她,放任自己沉淪在黃昏的美夢中。他從沒想到自己會如此不堪一擊,可以被一個淺嚐輒止的吻輕易擊碎。


    晚風中, 兩人真切地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直到泰迪犬可憐咬住她的褲腳。


    “汪!”泰迪犬見兩人終於放開, 它激動地朝楚楚叫了一聲,期盼地盯著她手中的沙包。


    楚楚望著剛剛咬過自己褲腳的泰迪犬,麵無表情道:“小老弟, 你怎麽回事?”


    懵懂無知的泰迪犬還在歡快地搖尾巴, 叫道:“汪!”


    楚楚淡淡道:“我過完這周一定要搬出去,這屋裏的人和狗都是如此沒眼力。”


    張嘉年看她頗為無語的表情,竟忍不住笑了。


    兩人在園子裏又轉了轉,這才回屋用餐。


    桌上遍布佳肴,都是當季的新鮮食材及時蔬烹製而成。然而, 楚楚環視一圈,嘀咕道:“我想吃點有味道的……”


    這滿桌子的美食雖好,但都偏清淡口味,不符合她無辣不歡的食性。


    楚彥印怒道:“這味道還不夠?嘉年喜歡吃清淡的,你不知道?”


    楚彥印誤以為她對張嘉年的口味一無所知,更印證心中的猜想,立馬跳出來打抱不平。他以良心發誓,自己是替天行道,並不是由於他和張嘉年的口味相似,才故意出言包庇。


    楚楚對於老楚的說辭萬分懵逼,強調道:“……我才是一家之主吧?”


    她心道,這叫什麽交換父女身份?她還不如跟張嘉年互換家庭,看上去能活得更好。


    飯過半旬,楚彥印開口問道:“我聽說你今天跟聯美談判成功?”


    張嘉年聽到預料中的話題,下意識地瞟她一眼。楚楚坦然道:“是啊。”


    楚彥印沉聲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楚楚鎮定道:“打敗胡董,拿走十億。”


    胡達慶當初放豪言文娛大三家必然能堅持一年,並且跟楚楚定下十億賭約,她至今可沒忘記。如今,楚楚接二連三地完成聯合,是時候殺殺對方的威風。


    楚彥印語重心長道:“你年輕氣盛,還是要得饒人處且饒人……”


    楚楚:“你能不能別裝得像個小大人一樣說話?我才是你爸爸。”


    楚彥印:“你正經一點,這是做人的道理,我吃過的鹽可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楚楚夾了一筷子青菜,回道:“這菜到嘴裏都快淡出個鳥來,我看你也沒吃過多少鹽。”


    楚彥印盛怒,拍桌道:“粗俗!鄙陋!”


    楚楚無辜道:“你居然說《水滸傳》裏的句子粗俗,你是不是看不起四大名著!?”


    書櫃裏堆滿名著的楚彥印:“……”


    楚彥印不信邪,他麵上強作鎮定,私下卻偷偷用手機搜索這句話,居然發現真是《水滸傳》裏的句子,出自魯智深。


    雖然桌上的菜肴豐富隆重,但楚楚全程吃得並不多。張嘉年察覺她的異常,不禁若有所思。


    飯後,張嘉年借用大宅內的廚房和備好的食材,簡單地爆炒一盤辣子雞。他端著辣菜和米飯上樓,正準備去敲楚楚的門,卻正好跟路過的楚彥印碰上。


    兩人一時都有些尷尬,張嘉年撞上嚴肅的楚董有點無措,楚彥印可在飯桌上聲稱張嘉年喜食清淡。他現在扭頭就私下給楚楚開小灶,還被對方撞破,總有種打臉楚董的感覺。


    而且楚彥印還沒對兩人的事表態,張嘉年就在楚家肆意投喂小楚,顯然也是在挑戰老楚的威嚴。


    張嘉年幹巴巴地解釋:“她晚上吃得比較少……”


    楚彥印瞟他一眼,最後選擇睜隻眼閉隻眼,但仍小聲地埋怨:“你老這麽慣著,她更不像話。”


    張嘉年本以為楚董還會說點什麽,沒料到對方像是假裝沒看見,直接側身離開,並沒有出言阻攔。


    張嘉年跟隨楚彥印多年,頭一回有點摸不準楚董的態度。他老覺得楚董沒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得知兩人情況後比他預料得冷靜太多,還有點恨鐵不成鋼?


    楚楚開門時看到端著加餐的張嘉年,差點熱淚盈眶,委屈道:“這個家也就你還在乎我,我真是娃不疼娃女朋友不愛的最慘父親……”


    楚家大宅的飲食當然是迎合楚彥印的口味,加上他最近還在休養,楚楚也不好再抱怨過多。她剛才一度都想點外賣,無奈楚家大宅距離市區太遠,配送時間極長,她可能會餓死在等待途中。此時,張嘉年簡直是及時雨,拯救一條生命!


    “快吃吧。”張嘉年看她嘴貧至此,感覺對方也不算太餓。


    楚楚高高興興地吃起辣子雞,一改剛才飯桌上萎靡的狀態。她的口味偏重,需要辣菜下飯,否則就難有胃口。


    張嘉年坦白道:“我剛才上樓時看到楚董……他什麽也沒說。”


    楚楚興致勃勃地吃飯,敷衍地點點頭,應聲道:“嗯,然後呢?”


    張嘉年垂下眼:“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


    楚彥印昨天和今天波瀾不驚的態度,實在讓張嘉年越發糊塗。


    楚楚直白道:“他奇怪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你才知道?”


    張嘉年:“……”


    張嘉年感覺跟她雞同鴨講,此人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投入到食物裏。他幹脆吞下自己隱隱的感覺,沒有說出口,他總覺得楚董像是樂見其成?


    齊盛電影內,負責在線票務的技術人員正在完成更新前最後的工作,馬上就要推出賬號互通的新功能。楚楚幹淨利索地一掃齊盛係app,通過坑蒙拐騙的手段順利博得頭籌,奪得各平台的互通許可。


    因為聯美是其中最大的勢力之一,姚興的折戟直接導致剩下的隊伍潰不成軍,隻能紛紛響應號召。姚興眼看著賬號互通就要試行,心中按捺不住激動之情,但也難免心生顧慮,勸道:“楚總,雖然您是好心,但日後您進入集團,恐怕會有點麻煩。”


    楚楚得罪老幫菜們的既得利益,打破他們私下的小聯盟,難免被人懷恨在心。


    楚楚反問道:“我為什麽要進入集團?”


    姚興麵露詫異,脫口而出:“可您早晚都會漸漸介入齊盛……”


    在姚興看來,楚董安排楚總管理齊盛電影隻是第一步,她雖然性子偶爾荒唐,但有不少新想法,未來肯定會接手齊盛集團。如果她真是不通經營,還會有職業經理人的存在,但她現在手下的銀達風生水起,將來必然不會隻拘泥於小天地。


    楚楚搖搖頭:“我不要給老楚打工,說出去多沒麵子。”


    正在給楚董打工的姚興滿臉懵逼,他遲疑道:“……其實還好吧?”


    楚楚看他一眼:“那你覺得自己現在有麵子麽?”


    姚興:這話讓我怎麽回答?分分鍾在失業邊緣瘋狂試探!


    姚興沒有正麵回答問題,反而岔開話題,循循善誘道:“您為什麽不想進入集團?這樣說不定可以獲得更多收益?”


    姚興看穿楚總的財迷本質,打算用較為柔和的手段來引導,沒想到對方並不買賬。


    “錢要賺多少才算完?”楚楚歎氣道,“我好不容易快完成百億目標,又要接新擔子?”


    張嘉年最近才匯報完銀達的進賬,按照目前的發展態勢,她完成百億目標指日可待。


    姚興心平氣和道:“很多人或許還在羨慕您。”


    楚楚:“有什麽羨慕的?羨慕我可以跟一群拉幫結派的老年人撕逼?”


    姚興:“……”


    姚興:“那您不進入集團,打算去做什麽?繼續經營銀達?”


    姚興看她誌不在此,覺得楚總或許有其他遠大誌向,便提出新疑問。


    楚楚坦言道:“我先賺一百億,然後等齊盛破產後,我就在家做鹹魚。”


    姚興本來是替楚彥印過來探口風,但他感覺這話實在沒法轉達,可能會加重董事長的病情。


    齊盛票務終於跟各平台的賬號互通成功,在線票務又聯動搞出不少新活動,推動用戶們綁定自己的多個賬號。雖然剛開始的效果並不大,但隨著通用賬戶的方便快捷,越來越多的人習慣在齊盛上訂票。


    文娛大三家看著對家的舉動,頓時有些坐不住。胡達慶有意推動大三家完成賬戶互通,卻讓另外兩家徹底炸鍋,三家差點撕破臉。


    都慶集團是文娛大三家的領頭軍,屬於主要出資方,帝奇和築岩說白了就是拿錢幫人撐場麵。現在賬戶互通觸及核心利益,帝奇和築岩立馬表現出強烈反抗,比齊盛內部的抗議還強烈得多。


    胡達慶沒有辦法,隻得繼續加大票補的投入,跟齊盛電影比拚燒錢力度。如果文娛大三家在影視上投資回報率較高,或許還有一爭之力。


    胡達慶正在為燒錢票補煩惱時,剛解決票補難題的楚楚同樣在煩惱。


    楚楚和林明珠坐在長沙發上,她握著遙控板,左右看了看分坐在兩側沙發的男士們,問道:“你們這是什麽表情?”


    張嘉年沉默不言,然而他無聲地注視著她,緊盯著她手中的遙控板。楚彥印則更加暴躁,直接道:“不許看!一幫男人在台上塗脂抹粉、唱歌跳舞,有什麽好看的!?”


    楚彥印平生最煩此類小白臉藝人,尤其楚楚前科過多,絕對要在源頭上杜絕。


    楚楚解釋道:“可這是《偶像之光》決賽,節目裏有我司藝人,按道理我都該去現場……”


    “你有必要親力親為嗎!?”楚彥印氣不打一處來,他轉念又心生一計,“不如我們舉手表決,看大家想不想看。”


    楚楚投票“看”,楚彥印投票“不看”,張嘉年棄權,平票顯然也不能視為“看”。


    楚彥印大喜,揚眉吐氣地朝楚楚討要遙控板:“拿來吧。”


    楚楚嘖了一聲,她剛想要遞出,卻聽見身邊慣常隱身的林明珠突然出聲。


    林明珠一邊掩嘴,一邊弱弱地出聲,細若蚊吟道:“咳……我想看……”


    楚彥印:“???”


    要想生活過得去,總得頭上有點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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